我叫陈建国，今年五十二岁。
出生在一个南方的小山村，村子背靠大山，前面是一条蜿蜒的小河，小时候，村里的孩子都喜欢在河边玩耍。
如今，我在省城的一家工厂做仓库管理员，工作虽然不轻松，但相比年轻时挑砖搬货的日子，已经算是安稳了。
小时候家里穷，兄弟姐妹多，我在家排行老三，上面有两个哥哥，下面还有一个妹妹和一个弟弟。父母是地地道道的农民，靠种田养活我们五个孩子。
那时候家里吃顿白米饭都算奢侈，更别提什么零食了。印象最深的是，每年过年，母亲会做一大锅腊肉炖豆腐，那是我们兄弟姐妹一年里最盼望的时刻。
后来，生活渐渐好了，几个兄弟姐妹也都长大成家了，父母年纪大了，家里的重担就逐渐分散到我们几个子女身上。
这些年，虽然大家分散在各地，但每年春节，我们兄弟姐妹都会聚在一起吃一顿团圆饭。
这是大哥陈建民定下的一条规矩。
他是家里的老大，也是我们兄弟姐妹中最有主见的一个。
大哥年轻时吃了很多苦，初中没念完就去外地打工，后来攒了点钱，开了一家小超市，生活总算安定下来。
每年聚餐的费用，都是大哥主动承担的，他说：“一家人能团聚不容易，钱是小事，感情才是最重要的。”
但没想到，今年元旦回乡上坟时，大哥却突然宣布了一件让我们所有人都震惊的事情——他取消了每年春节的聚餐，还解散了家族群。
元旦那天，天还没亮，我和妻子王兰就从省城出发了。
一路上，妻子念叨着给母亲烧纸的事，又问我是不是该再买点鞭炮。
我心里有些烦躁，因为前一天晚上小弟陈建辉打电话给我，说大哥最近情绪不太好，可能有什么心事，但具体是什么他也说不清楚。
我们到老家时，村子里已经升起了袅袅炊烟。村头的老槐树还在，树下几个老人围着火堆烤火聊天。
我停下车，和王兰提着祭品往家走。家里的老房子看着有些破败，墙皮剥落，门框也歪了，但房子里仍有一些熟悉的气息。
大哥和大嫂已经到了，他们正坐在灶台边烧水，小弟和小妹也陆续赶来。
吃了顿简单的早饭，我们兄弟姐妹一起去村后的祖坟上坟。天气很冷，山上的枯草被霜打得泛白。
大哥走在最前面，手里提着一篮子纸钱，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很凝重。一路上，他一句话也没说，连小妹陈玉梅问他“今年春节聚餐还是大哥家里办吗”时，他也只是闷头走路，没有作声。
上完坟，大家回到家里，大哥把我们叫到堂屋，说：“今年春节，我不准备再搞聚餐了，家族群也解散了，大家以后有事自己联系吧。”
这话一出，屋子里顿时安静下来，连一向大大咧咧的小弟也愣住了。
“哥，这怎么行？”小妹第一个站出来反对，“这么多年都是咱们一家人一起过年，怎么能说散就散呢！”
“是啊，大哥，家族群解散了以后，咱们兄弟姐妹怎么联系？”我也跟着问，“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要不咱们一起商量着解决？”
大哥叹了口气，脸色有些疲惫。他点了根烟，抽了一口，低声说：“没什么，就是觉得……咱们现在见面，都是客套话，没什么意思了。”
这话一出口，气氛更加尴尬。
大嫂在一旁低声说：“其实你们几个都不知道，去年除夕那顿饭，差点没把你哥气死。”
小妹一听，急忙追问：“嫂子，咋回事啊？好好的年夜饭，谁还敢惹大哥啊？”
大嫂叹了口气：“去年聚餐的时候，你们几个还记得不？建辉和他老婆吵架了，直接摔筷子走人；老二那边，老二媳妇嫌饭菜不好，偷偷在厨房跟我抱怨；还有建国你家，王兰说话也冲得很，嫌我家孩子吵……”
我听得脸上一阵发热，连忙转头看王兰，她也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大嫂接着说：“你们可能觉得是小事，但你哥心里难受啊。他觉得，咱们兄弟姐妹聚在一起，不是为了吵架、抱怨的，为什么连一顿饭都吃不好呢？”
大哥抽完烟，把烟头掐灭在烟灰缸里，冷冷地说：“还有个事，我不想提，但现在也不想藏着掖着了。小妹，去年你公公住院，你跟我借了五千块钱，到现在也没还。建辉，我帮你垫的装修款，你说年底还，现在都一年多了。咱们是一家人，我不是催你们还钱，但你们欠了钱，一声不吭，连句解释都没有，我心里能舒服吗？”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低下了头。
回省城的路上，王兰坐在副驾驶，一路上都没说话。我心里也乱糟糟的，想着大哥的话，觉得他不是没有道理。这些年，兄弟姐妹之间的感情确实淡了，大家看似聚在一起，其实心里都有自己的小算盘。
回到家后，我试着给大哥打电话，想劝劝他，但他只说了一句：“建国，别劝我了，我累了。”
挂了电话，我坐在沙发上发呆，心里很不是滋味。小时候，我们兄弟姐妹每天挤在一张床上，吵吵闹闹却很亲密；如今，各自成家立业，反而变得越来越疏远了。
回到家里，我跟儿女说这件事情，女儿的话让我恍然大悟：“大伯作为长子长兄，牺牲最多，受的委屈最多，撑了这么多年，早就累了。你们要是心疼他，把他当大哥，早就该多表现一些了。他和大妈辛辛苦苦招待大家，换来的不是感恩而是一肚子的抱怨，换作是谁都受不了了啊！”
听到这话，我感到无比惭愧，想到这些年来大哥的付出，我也觉得自己是不是太自私了，从未考虑大哥的感受。也许，我们真的该好好反省一下。
我与老婆商量了一下，打算找个机会请大哥吃饭，把大家喊到一起，说说心里的话。也许，说开了一切就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