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年前发小临终托孤,昨天他儿子结婚典礼上,孩子们围着我叫大父

白鹭湖姑娘 2024-09-21 16:01:15

昨天,我和妻子去出席发小郑玉军的儿子 郑壮壮的婚礼,本来应玉军妻子王兰和孩子们的请求,让我当证婚人的,但我这人比较感性,怕到时候我情绪失控。

因为壮壮的婚礼,缺了玉军的身影,一想到这,我鼻子发酸,眼泪就会止不住的流,本来是孩子大喜日子,我不能那样。

望着台上一对新人甜蜜的四目对视,我在心里默默念道:玉军,我的好兄弟!你看到了吗?孩子长大成人了!你在那边可以放心了!

下面我来给大家说说我和发小郑玉军之间亲如手足的故事

我叫张力辉,今年56岁,出生在江淮流域的一个小村庄,家里姐弟3个,我上面有2个姐姐。

我父亲早年在县城一家机械厂上班,但找的对象、也就是我母亲,是农村姑娘,婚后生下我们三个孩子的户口自然随母亲,也在农村。

我们是典型的“一工一农”的家庭,即:父亲一个人在县城上班挣工资,母亲带着我们几个在老家种地,虽然那时候日子过的不宽裕,但跟别人家相比,我们还是挺幸福的。

父亲是个顾家好男人,只要有空就会从城里坐车往回赶,给家里添置生活用品,给我们买零食、水果。尤其是分田到户后,一到农忙季节,父亲还得请假回来,因为那时候我还小,才十几岁,家里没有男劳力不行。

记得那时候我们家总共有7亩多地,分田的时候抓阄,我们家跟其他两户人家搭帮饲养一头老黄牛,三家20多亩地,就指望这老黄牛耕地。

我父亲虽然是农家子弟,但种地并不内行,更不会犁田打耙。我倒是有个亲大伯,但他家地多,而且大妈心胸不开阔,偶尔找一回大伯犁田,好酒好菜招待着,还把大妈叫过来一起吃饭,那大妈也不乐意。

有一次我母亲无意间听到大妈跟别人抱怨说:“有钱咋啦?有钱就能使鬼推磨?咱不稀罕吃他家那顿饭!‘年三十的砧板’,谁乐意往外借?”

言下之意,找大伯干活,大妈不高兴。

那怎么办?凉拌!自己学呗!

于是,当工人的父亲半路出家,开始学犁田。也幸亏我家分的是黄牛,性子温顺,如果是大水牛,估计我父亲也不敢。

如今一想起父亲当初学犁田,我们都忍俊不住,真是出尽了洋相,连使唤牛的口令都说错了!

没在农村生活过的朋友们大概不知道,牛犁田也是从小要调教的,在我们老家叫“告使”(这里的“使”方言读suǐ),即小牛长成后,由老农带着下地干活,教它们听口令,“驾~”就是走;“卧”就是停下,跟草原上套马杆驯马是一个道理。

可能是我父亲电影看多了的缘故吧,他不按套路出牌,“驾~”口令喊的对,老黄牛听的懂,那是让干活呢。可让停下来,我父亲不知道喊“卧”,而是扯着嗓门大声命令道:“立定、立定~~”

天呐,老黄牛哪里听的懂,它从小没人这么教它呀,所以还往前走,气得我父亲用牛鞭子使劲抽它!

老黄牛被抽的后背生疼,哪有不走之理?于是加快步伐走的更快!气的我父亲吹胡子瞪眼睛,把我和姐姐在田埂上笑得前仰后合,然后被父亲骂了一顿,我们这才乖乖走开,躲到旁边接着笑。

总之,每年大忙季节一过,把父亲晒成“非洲小白人”。所以当有人再说“一工一农,快活赛洋熊”时,父亲把词改了,叫“一工一农,累的精怂!”

累是累,但地必须还要种,因为那时候农民每年都要上缴农业税,公粮都是装扬场上风籽粒饱满的稻谷,把下风稻留着自己家吃。

我小时候淘气,学习成绩也不好,每次作业完不成,我就让跟我家住隔壁的郑玉军帮我写。

郑玉军只比我大10个月,我们俩是同一年出生,也都是各自奶奶带大的。老人们那时候也不是专职带孩子,还得贪着忙家务,所以我和玉军打小关系就好,一睁眼就聚在巷口那棵老槐树下玩耍,什么“惯响炮”啦,“扇画牌”啦,“弹玻璃球”啦,等等,都是我们每天要上演的节目。

可若论家庭条件,郑玉军差我一大截,他父母就是靠土里刨食的庄稼人,爷爷是个“药罐子”,常年有病,为了生个男孩,郑玉军上面有3个姐姐。

孩子多的农村家庭,条件大多不太好,所以每次看到我拿着苹果橘子吃的时候,郑玉军都眼巴巴的瞅着。

每到这个时候,奶奶就让我切一小块给玉军,我当然不吝啬,我怕玉军不跟我玩。

玉军虽然是家里唯一的男孩,但父母并不娇惯他,所以小小年纪的他,地里许多活都会干,而且他有把子力气。

记得有年我家种了8分多地的春玉米,母亲带着两个姐姐把玉米棒掰回去后,玉米秸秆还杵在地里呢。

一场雨过后,旱地棉花急需锄草,母亲她们忙不过来,正好第二天是星期天,母亲就让我去砍玉米秸。

玉米秸用途多,不单单能当柴火烧,还可以挑直溜的编成竹笆,用来晒棉花。

所以我一上午大概砍了一半,中午回去的时候,正碰到玉军坐在门口听广播剧。

于是,我开玩笑的说道:“玉军,你这晓得快活哎,还能听广播,下午陪我去砍玉米秸呗。”

其实我当时就是说着玩的,结果还没等我吃完饭,玉军就拿着镰刀找我来了,他真的要陪我干活去!

就这样,那天下午我们不但把玉米秸砍倒,随后看看天还早,玉军又跟我一起,把玉米秸抱到田埂上,用板车拉到家门口。

望着我们俩累的满头大汗,母亲心疼的跟啥似的,夸赞说:“还是要养儿子,力气大。”

那天晚上母亲特意炒了几个菜,把玉军爸也叫过来一起吃了晚饭。

转眼我和玉军初中毕业了,但都没考上高中,按我家的条件,完全可以复读一年再接着考的,但我对上学不感兴趣,说啥也不去。

就这样,我和玉军正式回乡务农了,记得有人建议我们去学个木匠,但那时候我们才16岁,父母觉得有点早,说再等等。

不久我大姐出嫁走了,二姐去学裁缝,家里的地基本就我和母亲在家种,这时候我开始认怂了,觉得种地太累,正好县城有几个厂在对外招工,可以花钱买城市户口,被安排工作。

就这样,父亲花了3500块钱,让我农转非,进了一家肉联厂上班。

其实我父亲也跟玉军爸妈说了买户口的事,但他们家拿不出这么多钱,就这样,我和玉军分开了,我当了工人,他还是农民。

只不过县城离的不远,我基本保持一个月回家一趟。每次回去,我都要去找玉军玩,送他崭新的工作服,纱手套,给他讲外面有趣的事,他还陪我一起去钓鱼,我们俩丝毫没有生疏感。

自打我二姐出嫁后,考虑到家里没劳动力,母亲身体也不好,后来我们家只种了一亩多地的口粮田。

正好这一亩多地跟玉军家是上下埂,每次只要犁田,玉军顺便就把我家的给犁了,母亲就按“带庄稼”的标准给玉军钱,结果玉军生气的对我母亲说道:“二妈,我也就是顺带手的事,凭我跟力辉之间的感情,给钱太见外了!”

当然,玉军所做的一切我们都记着呢,只不过换其他方式去表达。

89年春天玉军的女朋友就谈好了,年底结婚的,凭着我跟玉军多年的感情,我特意请假回来,送了他一盏精致的台灯和一套玻璃茶具,母亲还随了10块钱的礼。

这些在当时的农村,也算是重情了。

玉军的妻子叫王兰,长的眉清目秀,性格也好,婚后第二年生下大女儿文静,但农村重男轻女的思想严重,两年后二女儿婷婷出生。

那个时候农村计划生育已经开始严抓了,但为了生儿子,王兰和玉军也成了超生游击队,东躲西藏最终生下儿子壮壮。

这期间因为被罚款,庄稼也被耽误,玉军家的日子一落千丈,“因生返贫”。好在稳定后,玉军回家承包了养鱼塘,我还借给他2600块钱买鱼苗。

本以为我当上工人,就是端上了“铁饭碗”,殊不知更严峻的考验在等着我呢。

我是93年结婚的,妻子是幼儿园老师,婚后第二年儿子张沛出生,母亲那时候风湿性关节炎已经非常严重了,连带孩子都胜任不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不久我所在的肉联厂开始裁员,我属于是第二批下岗职工。而父亲的机械厂也没撑多久,随后也解体了。

两个工人全下岗在家,母亲一个农村妇女,哪经历过这些?急火攻心一下子病倒了。

不知道谁把我和父亲下岗的消息传到村里,有天一大早玉军两口子来了,玉军扛了一袋子米,手里拎着一只塑料水桶,桶里用水养着七八条活蹦乱跳的大鲫鱼。

王兰胳膊上挎了一大篮子菜,还有一个纸盒子里装了几十只鸡蛋。

玉军安慰我说:“别着急,慢慢找活干,不用担心其他的,我在农村种地,不会让你们饿着。”

那一刻把我激动得差点流眼泪,人在最脆弱的时候,有一句暖心的话,足可以铭记一辈子。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父亲跟两个关系要好的同事开了一家修理厂,如此一来,至少解决了工作问题。

说实在话,改革开放那会儿,只要你有魄力,敢干,干啥啥挣钱。

没几年的时间,父亲的修理厂规模扩大了,除了卖农机配件,还经营各种农用车,尤其是2003年后,生意再上一个新台阶。

但母亲没福气,病情不断反复,于2010年冬天去世了。

因为常年不在老家,母亲的丧事也幸亏有玉军的帮忙,他跟着忙前到后,真的比亲弟兄都给力。

但厄运正悄悄的向这个善良的人逼近。

2012年的3月份,有天上午我正在公司卸货,口兜手机响了,当时正忙着干活,我没理会,直到把活干完,掏出手机一看,是玉军打过来的,我赶忙回拨过去,问问什么事,结果接电话的是玉军的妻子王兰。

简单问候几句,王兰向我打听,问县医院也有没有熟人,玉军这段时间不舒服,到医院检查一下,不过已经挂上号了。

我当时有些紧张,说这就去看看,但王兰说暂时别去,他们检查完就回去,连让他们留下来吃饭都不肯。

我只好作罢,但心里还是惦记着玉军,正打算抽时间回去看看时,王兰电话打来了,哭着说玉军检查结果出来了,是肝癌晚期!

我当时一听傻眼了!半天说不出话来,于是我安慰说,检查不一定准,我开车回去接他们再复查一次看看。

其实我有一种预感,玉军情况肯定不好,因为他爸就是肝病去世的。等我着急忙慌的赶回去后,玉军反而比我镇定,他笑着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为了进一步确定病情,我让妻子打电话给她在省立医院的哥哥,帮着联系专家号。

后来结果出来了,跟县医院一样。

本想着瞒着玉军,怕他有思想负担,但眼神出卖了内心,在玉军的再三追问下,我只好说肝部有囊肿,不过大夫说没事,配合治疗就行。

玉军苦笑着点点头,便不再说话了。

怕治疗费不够,我给了王兰2万块钱。

但再多的钱,终究买不来健康,几个月后,玉军病入膏肓,为了节省开支,玉军转院到了县医院。

其实这几个月来,我和玉军之间从来没正面谈论生死,都在刻意回避这个问题,更希望奇迹的发生。但有天下午,等王兰出去买牙膏后,玉军拉着我的手,含着泪说道:“力辉,其实我倒不怕死,只是担心往后我不在了,这三个孩子怎么办?两个女儿还好说些,就是壮壮要给他娶妻安家,王兰一个女人,没这个能力啊!”

听到玉军说到这,我眼泪再也控制不住了!这是玉军在准备托孤啊!

我用力握紧玉军已经没有血色的手,安慰道:“玉军,先不想那么多,安心养病吧,车到山前必有路。”

玉军苦笑着摇摇头,轻轻的叹口气,接着说:“我知道这个病没希望的,就是孩子还小,真舍不得啊……”

不等玉军说完,我们两个大男人已经泣不成声……

在玉军的一再要求下,不久他就出院了,这意味着回去等死。

一个星期以后,44岁的玉军带着满腹的遗憾走了,留下妻子王兰和三个孩子,当时大女儿21岁,二女儿17岁,儿子壮壮才14岁。

玉军的两个女儿挺懂事,在玉军走后更加知道替母亲分担家庭的重担,但儿子壮壮正赶上逆反期,有段时间不太省心,我只要有空,就和妻子一起开车回去看看,鼓励鞭策壮壮要好好学习。

壮壮也挺争气,后来上了一所师范大学,王兰却为日后学费发愁,虽然有两个女儿帮衬,但她们自己也有小家庭,总是贴补娘家,怕女婿有看法。

我那时候已经把父亲的公司接受过来了,每年效益都不错,于是我对王兰说:“壮壮上学的费用你就别操心了,有我呢。”

就这样,壮壮四年大学,每年学费都是我资助。

转眼间壮壮大学毕业,在县城一所高中任教,有了一份稳定的工作后,接下来就考虑买婚房。

自打玉军去世后,王兰一个妇女哪有能力挣钱,后来在我的建议下,把鱼塘转租出去,这样每年也有一笔收入。

前几年王兰就想给壮壮按揭一套房,但那时候房价太高,我建议再等等。

前年壮壮的女朋友也谈好了,买婚房成了当务之急,也算走运,房价降了下来,去年壮壮婚房也买了,一切水到渠成。

昨天在婚礼现场,王兰领着儿子儿媳走到我和妻子面前敬酒,当着众人的面,王兰说:“壮壮,以后改口叫大伯为‘大父’,没有他,就没有你的今天!”

“大父”在我们老家可是对最敬佩的父辈人的尊称,可见我在他们一家人心目中的份量!

未来的日子里,我希望壮壮一路顺遂,我也可以告慰玉军在天之灵了!

半生兄弟,一世情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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