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之太子府日常》作者:晚秋闲梦

芳芳看小说 2024-10-05 12:40:50

简介:

两江总督唐广忠有一女,传闻其生得一副闭月羞花之貌,沉鱼落雁之姿,闲静时如娇花映水,行动处似弱柳拂风,只可惜刚巧到了进宫选秀的年纪……

御花园某小公公掂量着手中的一袋银子,“嘉妍小姐请放心,奴才都打听好了,一会儿太子爷准会从这条道经过。”

唐嘉妍一脸懵逼,

太子爷?她要碰瓷的不是四爷吗,怎么变成了太子爷?

精选片段:

康熙三十五年,初春,

  年节刚过,本该正是万物复苏、欢乐喜庆的时候,可如今眼瞅着辰时将近,大街上却依旧冷冷清清,不见半个行走的人影。

  也是天公不作美,自打初二那日起便接连着下了近半月的雨,淅淅沥沥,未有个彻底干爽的时候。

  这不,昨儿个肆虐了一夜的狂风暴雨直至凌晨方才渐渐没了声响,可那近乎倾盆而下的雨水却在房顶上就汇成了一条条细小的溪流。

  雨水顺着单翘重昂斗拱的房檐流淌,最后直直飞落于地上,霎时水花四溅,屋里屋外都能听得“噼噼啪啪”的声响,倒是平白扰人清梦。

  正是此时东边的天际也隐隐露出了半边金色光芒,远远瞧着虽还是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态势,却也不难看出今儿会是个难得的大晴天......

  街道上,一辆上好的楠木制成的马车趁着朝露飞奔疾驰,一路出了江宁府,竟也是往那西山昭觉寺方向而去的。

  好在此刻街道上也不见什么行人,马车自是畅通无阻。

  ......

  临近昭觉寺,马车稳稳当当地停下。

  一身粗布麻衣的车夫四下望了望,这山脚下的土道上原是早已被各式的车轿给占满了,哪还能再挤下他们这辆体积不小的马车?

  这车夫也是头一天来总督府上干活,没想到今日先头为府中各位主子驾车的那位哥哥正好有急事请了假,管事的也就直接拉了他来为小姐驾车,还偏巧就遇上这等琐事。

  车夫一双手不安地在衣服上随意蹭了蹭,“舒儿姑娘,你瞧这......要不您先和小姐去寺里办事吧,小的在附近找个地给马儿喂些草先,等过一会儿再过来接小姐和姑娘?”

  舒儿自然看出了车夫的紧张,她也并未出言劝慰,左不过是些不打紧的小事,府上的老人谁不知道夫人和小姐那可都是宽厚的主儿,从不苛责下人,倒是夫人让她陪小姐出来上香,今日本就出发晚了,着实不好再耽搁了去。

  “嗯,你也别走远了,我们最多一个时辰就会出来。”

  舒儿点点头,身子一纵便轻巧地跳下了马车,她又转身隔着帘子轻声唤道:“小姐,昭觉寺到了。”

  随着话音落下马车里却没有半点动静传出来,舒儿不由得皱眉,而后她有些无奈地掀起半边车帘往里面瞧去,果然就见着自家小姐正靠着车厢睡得香甜。

  马车里的小姐约莫十四、五岁的年纪,穿着一身天蓝色绣祥云如意的无领旗袍,梳着个简单的两把子头。

  她双目紧闭,单手支撑着脑袋斜靠在车厢的一角,即便面容素净,未施半点妆粉,也不难看出是个清丽的美人胚子。

  舒儿气得跺脚,她就知道会是如此。

  她家小姐自从三年前大病了一场,醒来之后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明明以前也是个活泼好动的性子,现在却整日里病气恹恹的,连抬一下手都不愿意。

  小姐还常说她这是患了一种病,叫什么“懒癌”的,可大夫来看过之后却又都说小姐压根就没病,更是从未听闻过“懒癌”是何病。

  老爷和夫人素来最是心疼小姐的,在知晓小姐的身子并无大碍之后便也都由着她了。

  懒散些就懒散些吧,索性是总督大人家的小姐,做什么也没有人敢乱嚼舌根子。

  见唐嘉妍依旧没有要睁眼的苗头,舒儿气鼓了脸,只得加大了声音再次唤道,“小姐,昭觉寺到了,你要是再不出来裴姑娘怕是该等着急了。”

  唐嘉妍听着这一声唤终于还是不情不愿地睁开了双眼,却是眼睑微颤,那双大眼睛就跟注了水似的,像极了只受惊的兔子,好不惹人怜爱。

  今儿个天还未亮唐嘉妍便被自个儿那母上大人给硬拉了起来,说什么得早早地去昭觉寺上个好香,好在她机智,表示自己一早就和裴家的清柔姐姐约好了,这才免了唐夫人执意要陪着她一起来的打算。

  没了大人在旁边盯着,唐嘉妍好不容易能有个补觉的歇头,却被舒儿那个耿直的丫鬟给搅扰了,真是片刻都不得安宁。

  也罢,起就起吧,左不过只是去上柱香再磕两个头的功夫,也费不了什么力气。

  再者清柔姐姐虽然表面看着性子柔软,可她要是真生起气来自己也是难以招架,索性还是不要轻易惹恼了她的好。

  唐嘉妍本就不是一个勤快的人,在莫名其妙地穿越到大清朝之后她更是有父母兄长宠着,丫鬟奴仆们使唤着,这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过惯了,便叫她也越发地慵懒了,什么事也不愿意自己多动手。

  也还是因着她过不了几日就要进京参加选秀,有些规矩不能错了,唐夫人这才特意请了一位从宫里出来的老嬷嬷到唐府来悉心教导唐嘉妍规矩,唐嘉妍的舒心日子也便是从那老嬷嬷进府开始没有了的。

  说起那板正的嬷嬷,她虽不似《还珠格格》里面的容嬷嬷那般面目可憎、手段阴毒,却也是个毫无人性、凶残至极的,害得唐嘉妍连着好几日都没有睡上过安稳觉了。

  一双素手伸出车帘,唐嘉妍率先探出个脑袋朝外望去。

  只见五色的霞光从山后边升起,正巧照在山上那尊菩萨的头顶,远远看着可不就像是活菩萨驾临了一般吗,这头上还闪着金光呢?

  唐嘉妍干脆钻出半个身子来,外头车夫早已搬好了脚凳,舒儿扶着人走下马车,却不想磨合了这几日,她脚上的花盆底子鞋还是不太听指唤,一个没踩稳唐嘉妍便晃悠着身子险些栽下了马车。

  她心道,也不知道是哪个古人这么缺德居然做出了这劳什子的鞋,不是平白坑害了我族万千女性吗?

  险险站稳之后,唐嘉妍依旧惊魂未定地拍着胸脯暗自诽谤,这要真的摔下去了,可不得在床上躺个几天。

  以前她在书上看到这种样式的鞋子还觉得有几分独特,想来怎么也应该比现代那一根细棒子支撑起来的高跟鞋好穿,可如今等东西套在了自己的脚上唐嘉妍才不由得感叹,还好大清是亡了啊。

  扶着唐嘉妍在地上站稳,舒儿又返回车里拿了一件披肩系在唐嘉妍身上,“这山上寒凉,小姐仔细着身子,可千万不能在这个时候病了去。”

  “知道了我的舒儿小姐。”

  唐嘉妍熟练地打趣着舒儿,她总觉得舒儿小小年纪就跟个管家婆一样唠叨,有时候比她娘还要难缠。

  不过这山上也确实是较城里头冷了些,她这才出来了一小会儿便觉得手脚冰凉,一股子寒气直往身上钻,唐嘉妍不由得紧了紧身上的披肩。

  “嘉妍妹妹.....”

  这理着衣服的手还没来得及放下,唐嘉妍便听着一道熟悉的娇喝声从山顶上传来。

唐嘉妍下意识地抬头,只见穿着一身青绿色水纹袄裙的女子正提着裙摆急冲冲地往山下跑,可不正是先前就与她约好了的裴清柔吗。

  对这裴清柔唐嘉妍倒是没多少感觉,喜欢自然论不上讨厌也算不得,只是听说先前的那个“唐嘉妍”与裴清柔最是要好了,两人就跟亲姐妹一样、如影随行,她也不好因为一场大病就突然和裴清柔疏远了去。

  再加上唐裴两家本就是邻居,裴清柔又往唐府里跑地勤,她对裴清柔总还是要熟悉些的。

  等人影走地近了,唐嘉妍这才发现裴清柔的眼角红红的,脸上也有些不太乐意,想来多半是因为自己贪睡错过了与之约定的时辰,才让清柔姐姐如此着急,竟不顾她最是看重的仪态提着裙角就跑了过来。

  唐嘉妍自知理亏,也心怀愧疚,她讪讪上前还想要辩解一二,“清柔姐姐,你来得好早,我这刚......”

  唐嘉妍这副大小姐的做派,裴清柔还能不清楚,反正她也不是第一次等唐嘉妍了,现在也懒得再去听唐嘉妍那诸多的借口。

  裴清柔拉上唐嘉妍就急匆匆地往寺里走,一路上却还不忘絮絮叨叨地委屈个不停,“嘉妍妹妹,你要是平日里懒散些也就罢了,今日这般重要的日子你怎么也敢折腾到现在才来?你看看,如今这日头都晒到头顶上了,大堂里怕是也找不到什么好位置的......”

  一路行来,唐嘉妍也瞧着今日的昭觉寺当真是来了不少的人,而且大抵都是如她们一般的妙龄少女。

  瞧着倒是有些奇怪。

  唐嘉妍拉了拉裴清柔的衣袖,“清柔姐姐,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啊,怎么这么多人都来昭觉寺上香?”

  裴清柔心里还窝着火,又听着唐嘉妍这般问,她头也不回便没好气地道,“她们和我们一样都是这届的秀女,也是想要来求菩萨庇佑,给赐个好前途的,我们快些进去吧。”

  两人走进大堂,里面果然已经挤满了人,裴清柔不着痕迹地瞪了一眼那个正跪在蒲团上闭目祈愿的女子。

  一想到那个女人的身份她便心有不甘,“看见了吗,那个带着帷帽的,就是城东李家的二小姐,本也不是什么大户人家,偏巧太子爷瞧上了她家姐姐还亲自向皇上请封了侧福晋。”

  裴清柔谨慎地四下看了看又附身到唐嘉妍耳边小声说道,“我听李家的一个表亲说这李侧福晋有了身子不方便再伺候太子爷了,李家的人便想要借着这次选秀将李二小姐也送到毓庆宫去,就是为了固宠呢。”

  太子爷可是这世上除了皇上以外最尊贵的人了,若是现在能成为太子爷的女人,等日后太子爷登上皇位那可就是皇妃了。

  裴清柔满脸算计,唐嘉妍却只淡淡看了一眼那个李家二小姐便移开了目光,至于这个二小姐是不是要进宫去伺候太子的她可不关心,倒是今儿居然有这么多人上赶着来拜佛,唐嘉妍有些吃惊。

  “选秀不是只有旗人女子才有资格参加吗,这回怎么这么多人,那皇宫能站得下这些人?”

  说起来唐嘉妍的父亲虽然是官居一品的封疆大吏,可要不是前两年他们唐家挂了个汉军旗的名,唐嘉妍也是没有资格参加今年的选秀的。

  “呵......”,裴清柔还真是被唐嘉妍这副什么都不知道的傻样给逗笑了。

  “这我父亲倒是跟我提起过,好像是说今年皇上大败葛尔丹回来,便准备大选了,凡是家中长辈有功名在身的女子皆可参加采选。一则是为充盈后宫,二则嘛自然是为了奖赏那些有功之臣。”

  “妹妹你想,这皇城根里住着的那可都是顶尖儿的权贵之人,攀上谁不是一辈子的荣华富贵,若是有幸能得些宠还可惠及家中父兄,如今这上好的机会就摆在眼前大家可不得紧抓着往上爬?嘉妍妹妹你从小就是在官府里长大的,这些事理自然是不能感同身受的。”

  一想到前几日父亲的叮嘱裴清柔也有些怅然,“不过她们大多数也是进不了京城的,这次选秀虽说是扩大了采选的范围却得先在各省进行初选,至于最后能不能被抬进高门那可就得看她们的命了。”

  “咦,嘉妍妹妹,那有位置了,我们快过去吧......”

  裴清柔一面虽和唐嘉妍说着话,一面却始终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那座金光大菩萨底下的两个蒲团,见李家二小姐终于是带着人离开了,她又忙拉着唐嘉妍上前去趁机抢占了两个还热乎着的蒲团。

  原本还以为今日被唐嘉妍给耽误了时辰,她们得排好一会儿队才能上着香呢。

  甫一跪在蒲团上,裴清柔就迫不及待地闭上双眼,双手合拢,虔诚地在菩萨默面前说着自己的诉求。

  唐嘉妍看了看四周都是在拜菩萨的人,她也学着裴清柔的样子闭目养神,既来了这寺庙里她就算不信多少还是该做做样子的。

  不过也很快唐嘉妍就耐不住性子地睁开了双眼,说实话现下她也确实没什么可求的。

  本来她就该是在回家的途中出车祸死了的,如今能阴差阳错地来到大清朝那也算是多活了。

  这一世都是捡着的,她若是再多求什么,未免也太不识好歹了。

  也是上天有好生之德,让她穿成了两江总督唐广忠家的嫡女,在这个注重嫡庶尊卑、充满宫斗宅斗的时代里还能纵享家人疼爱、锦衣玉食。

  而至于即将要到来的选秀什么的,唐嘉妍却是从来没有放在心上过,作为一名穿越者,她也算是知道些天机的,反正到时候她只管抱紧未来雍正帝的大腿就好了。

  等四爷成功继承了家中的皇位,以她的身份怎么也能混到一个皇妃当当,到时候依旧可以如米虫一般地活着。

  不多时,裴清柔也睁开了眼,唐嘉妍想着刚才裴清柔那认真的样子倒是难得地蹭到她身边,想要逗逗裴清柔。

  “清柔姐姐,你看今日这有这么多人来求菩萨,菩萨她老人家也难免会有个耳聋眼瞎弄混了的时候,姐姐刚才都向菩萨求了些什么不妨也说给我听听,说不定我比那菩萨还靠谱些呢?尤其......是姻缘方面的事。”

  裴清柔听了这番不着边际的调笑却忍不住皱眉,这唐嘉妍怎么能在佛像面前就如此胡言乱语呢?

  她急地忙捂了唐嘉妍的嘴,“呸呸呸,嘉妍妹妹,菩萨面前可不许你再口无遮拦了,要是因为你的不敬而耽误了我的终身大事,我定饶不了你。”

  裴清柔说完就起身气呼呼地往外走去,她好不容易才有个机会能彻底压过唐嘉妍,绝不能出一点岔子。

  这些年来为了裴家,为了父亲,她忍辱负重就像个丫鬟一样成天跟在唐嘉妍的身边,更是想着法儿地讨好唐嘉妍,她早就受够了这样的日子。

  凭什么唐嘉妍能活的肆无忌惮、随心所欲,她从小就必须得规行矩步、谨言慎行,为了父亲和兄长的前途甚至可以拿去任意牺牲?

  唐嘉妍不就是仗着自己有一个做总督的父亲吗,等去了京城,没了唐大人在背后撑腰,她倒要看看到时候唐嘉妍还能不能像现在这样“无欲无求”。

  裴清柔越想越是愤恨不甘,手中的帕子都快要被她给生生绞破了。

  裴清柔能感觉到这两年唐嘉妍似乎是对她不如以往那般亲近了,现在唐嘉妍不把她看在眼里,李家二小姐也瞧不起她,总有一日她要让所有轻视她的人都跪在她的脚下。

  裴清柔心底这些想法唐嘉妍自不知道的,她见着裴清柔微红了脸跑出去还以为裴清柔是被自己说中了心事不好意思了,她也跟着追了上去。

  “原来姐姐还真是向菩萨求了婚姻大事啊,说起来姐姐今年也不过才十七,整天操心这些事做什么?再说了......”

  唐嘉妍杏眼微眨,打趣地看了裴清柔一眼,“这眼下不是还有程家公子在等着姐姐呢吗,若不是裴伯父硬逼着你去选秀,程家公子怕是心急地把聘礼都给抬进裴家了吧。”

  程家是江宁府有名的富商,那程家公子更是打小就喜欢裴清柔,可是裴清柔却始终对程公子若即若离的,也是后来裴清柔才告诉唐嘉妍原来是她父亲看不上程家只是一个商贾之家,不愿她与程公子来往。

  不过那程公子也真是个痴情的,在知道裴清柔被逼迫去参加选秀之后还承诺会等着裴清柔出宫的那一天,三媒六娉地将人迎进府。

  唐嘉妍那话也只是和裴清柔说笑,可是落在裴清柔耳里却以为是唐嘉妍在嘲讽她的年纪大了只能嫁个富商。

  瞬间裴清柔就抑制不住地怒道,“嘉妍妹妹,你怎么越说越不像样了?如今我们可都是记了名待选的秀女,什么程家公子王家公子的以后都莫要再提了,这话要是被有心人听去了那可是要治罪的。”

  裴家就她一个女儿,家里将她留到这个岁数还未定下婚事就是在等着有朝一日她能有幸入得了高门侯府,如今承蒙皇上开了恩旨让她有资格参加选秀,她自然不能错失了这千载难逢的机会。

  唐嘉妍被裴清柔这突然严肃的样子惊得一愣,以前她也常常打趣裴清柔和程家公子的呀,可是却也不见清柔姐姐反应这般大过啊。

  裴清柔吼完也觉得自己刚才有些失态了,现在她还不能得罪了唐嘉妍,是以裴清柔又软了声音。

  “嘉妍妹妹你是总督大人的女儿,进宫后皇上自会给你许个好人家,可我父亲却只是一个小小的县丞,就算我进了宫也只有做奴才的命,怕是一辈子都要耽误在皇宫里了。人言可畏,我不能拖累了程公子。”

  见唐嘉妍面色缓和了过来,裴清柔又牵起唐嘉妍的手转移话题道,“对了,嘉妍妹妹,我听说你家老夫人就要带着二老爷一家子回来了,这可是真的?”

  果然一听到裴清柔的问话,唐嘉妍就完全忘记了裴清柔刚才的反常,她脸上的笑容也顿时垮了下来。

  “你可别说了,那才是真正糟心的一家子。”

唐府正院,唐夫人正亲自为唐嘉妍整理着过几日要带去京城的东西。

  这还是女儿第一次离开她的身边,又是去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她怎么也放心不下。

  虽然京城那边还有她父兄一家照应着,可到时候毕竟是寄人篱下,嘉妍那孩子又是个没心眼的,在那深宅大院中她还真怕女儿会惹出什么事端来。

  唐夫人再仔细地检查了一遍自己刚收拾好的包袱,就见她的乳母李嬷嬷端着一碟子点心走了进来。

  李嬷嬷将碟子放在桌上方笑道,“夫人,二少爷过来向您请安了,正在外边候着呢。”

  唐夫人系着包袱的手一僵,对于这个庶子她是打心眼里不大待见的,要不是看在老爷的面上,她早就将那两母子打发到乡下去了。

  唐夫人迟迟没有发下话来,李嬷嬷便知道唐夫人这是又自个儿较上劲了,她轻声劝道,“夫人,二少爷也是一片孝心,您就出去见见吧。说到底这二少爷也是记在您名下的,您如此疏远二少爷,老爷那边见着了也不好看。”

  最后唐夫人还是松了口,她虽然不太愿意见着这个庶子,可有些话她作为嫡母还是要交代一番的。

  外间唐少铭见着唐夫人出来忙规规矩矩地起身行礼,“少铭给母亲大人请安。”

  唐夫人罢罢手,示意他去坐着,“想必你也听说了,明日老夫人和你二叔一家子就会回府来住,到时候我会跟老夫人说一声你正忙着科考的事便不用日日过去请安了,你只管在你院子里安心读书就是,旁的不用多管。”

  听着唐夫人如此周到的安排,唐少铭心中感激又忙躬身应是,“孩儿一切听母亲的吩咐便是。”

  老夫人虽不在府中常住却素来对他们大房的人有颇多挑剔,尤其对着他这个婢妾所生的庶子更是动辄责难,如今唐夫人免了他日日去老夫人跟前请安,唐少铭脸上不显,心里却是当真感谢唐夫人的。

  知晓唐少铭是个省心的,唐夫人也点点头,对唐少铭的表现还算满意。

  “你此番去京城的东西我也都让人给你打点好了,待会儿就叫人送到你院子里去,你看看还缺了什么直接叫李嬷嬷去置办上就是了。京城那边我也给我父兄去了信,你和嘉妍进了京城就先在钮钴禄府安心住下,你也是个懂事的孩子,别的我就没什么好交代你的了。”

  “行了,今儿也不早了,你就先回去吧,以后要是没什么事你也不用眼巴巴地到我这来候着,如今离科考也不足三月了家里都是先紧着你的。”

  见唐夫人匆匆交代完事情便不由分说地要赶他出去,唐少铭对着唐夫人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什么话都没有说出口。

  唐少铭再次起身行礼,“那孩儿就先告退了。”

  他知道唐夫人心里是不喜欢他们母子二人的,可这些年来唐夫人却也实在没有为难过他们母子,唐少铭心里还是希望能与唐夫人修缮好关系的。

  等唐少铭走没了人影,唐夫人这才头疼地揉着额角,好似与唐少铭说上两句话就有多费神似的。

  李嬷嬷见状忙上前去替了唐夫人,亲自替唐夫人按揉着额角,她是既心疼唐少铭也心疼唐夫人。

  “夫人,二少爷他既愿意亲近您,您又何必端着?我看这二少爷也是个好孩子,这回他和小姐一起去京城多少也能照顾着些小姐。”

  唐夫人叹了一口气,摇摇头,“嬷嬷你就不要再劝我了,我也有心自然知晓少铭是真心视我为母的,可我只要一想到他那个生母我这心里就有一道坎过不去啊。这些年来我虽不喜欢这个孩子可也自认从来没有亏待过他,少珺和嘉妍有的他是一样都不少,这已经是我能做的最大让步了。”

  听到这李嬷嬷也不好再劝下去,当年的事确实是夫人的一大心结,虽说孩子无辜,可既然有人种下了这因,那果也总得是有人来偿的。

  李嬷嬷也放宽了心不再纠缠着那事,“说起来小姐他们也是还有好几日才动身呢,夫人这回怎么就急着把小姐和二少爷的行礼都给收拾好了?”

  唐夫人不屑地冷笑,“二老爷那一家子是个什么人你还不知道,哪次他们携着老太太回来不是想对我们大房这边谋求个什么?”

  “年底的时候老爷还亲自去了一趟福建本是好意想要请他们回来一起热热闹闹地过个年,那时候他们可是一口拒绝了的,如今这才刚翻过了年头他们倒是自己又急巴巴地赶回来,要说这里面没猫腻那还当真是二房的人改性了。”

  这话李嬷嬷倒也赞同地点着头,二房那边这几年也确实是越发闹得不像话了。

  当初二老爷突然说要去福建下海经商,老爷就是反对的,别说现在朝廷限制海外贸易了,就是二老爷那耳根子软的性子就不像是个能挑大梁的。

  偏老夫人一味地纵着二老爷,不仅把自己的私房钱都贴给了二老爷,自己都一把老骨头了还非跟着二老爷四处跑地折腾。

  这些年因为二老爷做生意失败了,他们大房这边可是也贴了不少钱进去,那都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的。

  李嬷嬷搀着唐夫人进了内室,挥退房里伺候的小丫鬟,唐夫人又才继续说道,“自打老太太那边来了信说是要回来,我这心里就慌得很,这几日我也是左思右想才想起来二房的那几个姑娘怕是也该到了议亲的年纪了吧?”

  “听老爷说今年皇上是准备大选了,宫里头也下了明旨凡是家中长辈有功名在身的女子皆可参加选秀,我就估摸着二房那边是在打选秀的主意了。为着万一啊,我想来还是先把一切都给提前打点好了,免得二房那边的人再闹出什幺蛾子。”

  “什么?”,李嬷嬷也着实被唐夫人的想法吓了一跳,“二老爷他就是个普通商户,几位公子更是连个秀才都没有考中的,他们房里的姑娘还敢打选秀的主意?”

  李嬷嬷不可置信地看着唐夫人,这二房的人怎么这么大的胆子,他们还当真以为谁家的姑娘都能往那宫里头送?

  唐夫人无奈地拍拍李嬷嬷的手背,示意她先冷静下来。

  “嬷嬷别忘了,我们和二房那边可是没有分家的,要是宽松些算下来,二房的几位姑娘也确实和我们是一家子的,这上面的人在查的时候就算有些疑问,可看着老爷的面子他们多半也是不会仔细深究的。”

  先前唐夫人也和唐广忠提过分家的事,可老夫人那时死活不同意,还被气出个病来,他们也只能先作罢。

  李嬷嬷听完唐夫人的这番话顿时满脸的不服气,“他们二房那边的人惯是会捡便宜的,老爷一步步走到今天别说是二老爷了,就连老夫人那也是没有使过一点劲的,如今他们倒是看着老爷风光了个个都来往老爷身上挖血挖肉的。这些年的算下来,老爷和夫人给二房那边填了多少亏空,偏那边还跟个白眼狼似的,半点不知感恩。”

  “也是老太太纵的他们,那边的心啊胆的就越发地大了,如今竟连这选秀的事都敢往上打主意。

  就算老太太要偏疼些小儿子,可这哪有偏疼成她那样的,二老爷都四十多岁的人了还经不起大事,一个不顺心就哭喊着地要去找老太太做主。”

  早些年二老爷一家子还没有搬去福建的时候,唐夫人的日子才真真是难过,她这一边得照看着两个尚且年幼的孩子,一边还得应付老太太和二房的那些人,也是有些倦了。

  如今虽说是不常见着面了,可哪回他们回来不得弄个鸡飞狗跳?

  唐夫人也看清了二老爷那人,就是个扶不起来的阿斗,只要他们闹得不过分,给些银子她也就当是破财免灾了吧。

  “是与不是等明天老夫人回来的时候看看几位姑娘是否也一起回来了就知道了,既然他们打了这个主意那迟早都是要开口的。”

  索性这些事现在她也懒得算计了,就等到时候再说吧,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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