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观察网 记者 谢楚楚“一个项目要做好，做10年也没所谓”，4月25日，导演陈可辛在十三届北京国际电影节（以下简称“北影节”）北京市场项目创投终审路演一开始的点评中说道。

“带一个故事来，换一部电影走”，每年北影节创投项目是新电影项目的展示平台，也是一次洞察行业当下与未来的窗口。

今年一共有800多个项目参与，进入终审的创投项目有10个。项目方有15分钟上台展示的时间，台下是导演陈可辛、文牧野、张翼以及演员姚晨、黄轩作为评委进行点评。坐在他们背后的是由华纳兄弟、万达、博纳等各大头部影视公司的总裁、制作人、出品人组成的“买家决策团”，以及寻求项目进行投资、合作的行业人士。

此次入围终审环节的10个项目集中在喜剧、青春、悬疑等类型，而网络暴力等现实题材受到了评委和观众的较多关注。在成熟度、商业元素、创新性等评价标准中，故事本身成为了评委们主要的“攻击对象”。

究竟要表达什么

第一个上台展示的项目《肇事青春》聚焦网络暴力，主要类型为剧情和青春，讲述两个不相往来的少年基于一场车祸，因网络暴力卷入舆论中心，而经历了一系列的冲突和危机后最终同行成长的故事。比起项目方犹豫是否要加入爱情元素，以使得影片更具商业性之类的问题，评委们则认为故事本身更需要琢磨。

“作为制片人当然要考虑故事之外如何能更吸引观众，比如通过网络暴力、爱情荷尔蒙等，但网络暴力展现的是，当今社会人与人之间的淡漠、攻击性，而网络会将它放大。你要意识到这一点之后，从最基本的人性角度，再去看到这两个少年，而不是一定要用爱情关系包裹它。先老老实实从故事和人物出发。”张翼说。

陈可辛表示自己看到了矛盾点，一方面项目要讨好市场，但另一方面剧本没有做到位，虽然剧本里增添了反转这样的商业性元素，但最终故事到底是讲网络暴力还是两个人的关系？“我觉得是不是爱情，你不要去决定，让剧本自己去决定，这个人物自己去决定。”

《A186》的创作取材于北大学子弑母案，但不同于以往将真实案件改编成为犯罪片的创作思路，该项目讲述的是青春成长故事，“一个逃犯遇到15岁少年后选择自首的故事，很有教育意义。”该项目导演周孟希介绍道。不过，这个思路却引起了评委们的探讨。导演文牧野认为，这其实是一个少年遇到一个杀人犯的故事，而不是一个少年遇到一个杀了妈妈的杀人犯故事，杀人犯究竟是不是吴谢宇的原型，其实并不重要，“除非你就想写吴谢宇，如果不想写吴谢宇，只想写那个男孩，把吴谢宇那层皮拿掉会好一些”。

“我最想看的是一个人为什么会做这样的事情，什么叫反社会人格、病态？一个人临界点在哪里会去做一个这么让我们不理解的事情，它大于15岁小孩，大于一切，你拿了一个那么大的东西出来，结果你去讲他去自首。”陈可辛认为，项目确定下来的主题很深刻，但却没有表达出深刻性。

获得评委一致好评的项目是聚焦女卡车司机的《驾！》。导演刘芳介绍表示，目前中国女卡车司机有150万人之多，但这个人物形象在目前的影视作品中很少出现。陈可辛认为这是一部在全世界都能产生共情的电影。该项目也获得了“最具商业潜力项目”。但编剧刘芳表示，如果剧本打磨得足够好的话，会尽快让之落地。

较难打动投资、制作人

坐在评委后方的“买家决策团”之一的美国电影协会亚太区副总裁兼大中华区总裁冯伟向记者表示，目前国内各大创投都存在一个痛点，就是年轻电影人没有把自己项目的核心亮点展现出来，“项目陈述不用面面俱到，什么都想顾及，与其说把时间都花在平铺直叙，不如把项目最大的亮点拿出来，打动投资人、制作人、评委。”

一位坐在台下的项目投资方直言，故事情节、内容不够创新。在资金紧俏的当下，他们的选择会更谨慎。该项目投资方是一家制作年代剧的影视公司，今年想投资、制作电影项目，但目前还处于观望阶段。

另一位电影制作方也表示目前融资很难，所以他们只看两类“极致”电影，一类是极致个人表达类电影，有潜力在各大电影节上拿奖的作品；另一类则是极致商业类电影。在众多考量中，他们最看重剧本，比如网络暴力等题材看似吸引人，但最终还是得看剧本本身。而此次创投项目最大问题在于太具有个人化表达，较少有能和观众产生共鸣的剧本。

相较之下，上述项目投资方比较看好《预报有雨》《驾！》。《预报有雨》也聚焦个人成长，讲诉了北漂初老男孩在大旱的夏天回到故乡，成为一名气象局外聘员工，并且暗恋天气预报女主持人的故事。有一天主持人播错了天气预报。而为了弥补她的失误，男孩为她造了一场雨。

在她看来，《预报有雨》切入方式比较新颖，《驾！》聚焦女卡车司机这个内容本身很好，但编剧能力不够，创作者去女卡车司机实际生活工作处采风拿到了很好的素材，但表达火候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