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知说老李住院那天，我正在市场买菜。推车的手突然不听使唤，电话那头嗡嗡的，只听见"脑梗""重症监护"几个字眼。没想到平日里身体硬朗的他，会突然就这么倒下。赶到医院时，我看见他躺在病床上昏睡的样子，心里像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揪了一下。18年来，我俩都是AA制过日子。虽说不富裕，倒也安稳。每月工资卡都在自己手里攥着，谁也不去管谁。这么多年了，我竟然不知道他的养老金究竟存了多少。护士走过来提醒该交住院费了，我拿着老李的医保卡朝收费处走去。

"您好，这张卡余额不足。"收费处护士的话让我愣住了。老李每月4800的养老金，按说也能存下不少。我连忙掏出手机，查询起他的养老金账户。手指微微发抖地输入密码，屏幕上显示的数字让我差点晕过去：余额竟然只有3万多。这些年的养老金去哪了？我颤抖着点开明细，一条条转账记录映入眼帘。"李小明，转账15万"、"李小华，转账20万"...这些名字我再熟悉不过，是他那两个从小看着长大的侄子。细算下来，这些年他竟然偷偷转出去将近60万。心口突然传来一阵剧痛，18年的信任在这一刻轰然倒塌.原来他总说养老金不够花，要我多出点家用，是因为钱都给了侄子们。我强撑着打电话给小明小华，电话那头却是冷漠的推诿："姑父自愿给的，我们都买房用掉了，现在也没钱。"儿子李强从外地赶回来，看到账单后气得直跺脚："爸这是把自己养老钱都给别人了？那您俩以后怎么办？"泪水模糊了双眼，我望着病房里仍在昏睡的老李，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个同床共枕却已经变得陌生的人。

老李醒来的第三天，趁着病房没人，他艰难地开了口："淑芳，离婚吧，别管我了。"这一刻，我感觉心都碎了。三十年的夫妻感情，就这样轻飘飘地被他放弃。你把养老钱都给了侄子，现在病了就想撇下我？"我强忍着泪水质问他，"这些年，他们来看过你几次？端过一次饭吗？送过一次节礼吗？"老李沉默着，眼泪却止不住地往下流。"他们小时候太苦了，我看着心疼。我就想着能帮一把是一把..."就在这时，儿子推门进来，听到父亲的话，气得浑身发抖："爸，我们家就我一个孩子，您和妈的养老钱却给了两个侄子。他们住上大房子，您现在却要和我妈离婚，让她自生自灭？"看着老李佝偻的背影，我突然明白，这个固执的老人，用一场自以为的慈悲，伤透了最亲近人的心。

一个月后，老李出院回家。我还是像往常一样照顾他，但我们都知道，有些东西永远回不去了。前几天，小区门口遇见老姐妹，她们都说我傻，这种男人就该离了他。可看着老李吃饭时颤抖的手，我又何忍心？也许婚姻就是这样，年轻时候依靠的是爱情，年老时凭借的是责任与习惯。儿子说要接我们去他那住，我摇摇头，这个家，我和老李还是自己扛着吧。日子还得过，只是以后的养老，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但我明白一个道理：再亲的亲戚，也比不上知冷知热的老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