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故乡的老屋,不知道是何年何月盖的了,自打我记事起便就有了。它与别家没什么不同,只因一路地承载了我太多的记忆,才令我久久放它不下。
老屋坐落在一个土崖子的下面,它的前面,大约三四十米,就是一个陡坡,旁边就是穿村而过的小河。在我的记忆里,小河两岸是树木林立,郁郁葱葱。每到夏季之时,那是我们戏水的乐园,冬季滑冰的胜地。现在想来,也是一个风水宝地。
老屋院落的东西两边,各有一个很大的园,栽的以枣树居多,掺杂有山楂、苹果梨、李子等。一到秋天,果实累累,煞是喜人。东边的园中有一口井,是人工挖成的,有电动水泵,还有一个铁制的辘轳,以备不时之需,也浸染着乡土风情,故乡味道。
土崖子上全是杨树,在上面,是看不到老屋的,只有走近,方可知道还有这样一个所在。这样说来,很是神秘,仿佛世外桃源一般。
老屋是四间三面青的,圆山子房子,所说的“三面青”,就是前墙和两个房山子,都是砖石结构,后墙是土质的。房架由梁柁、檩子、椽子三部分构成。窗户和门,都是木头打造而成,安上玻璃而已。一进门,是一个灶间,东西两边,各有一个灶台,连接屋内的通铺的大炕,西屋是一间,东屋是两间一明,所谓“两间一明”,就是两间全通,亮堂的很。大炕的对面,是两个老式的柜子,上面挂着镜框,里面镶着家人的照片。它是一种珍藏,也是一种回忆,更是一种人生过往。
柜子上摆放着一个双卡录音机,一台14英寸彩色电视机。听着立体声响,看着电视里播放的新闻联播,一家人幸福、快乐,喜笑颜开。
盛夏的深夜,老屋周围一片寂静,时而有青蛙的一两下的叫声,再有就是蛐蛐不停地吵闹声,打破这夜的宁静。在四十瓦的灯光下,自家的炕桌上摞着厚厚的学生的作业本,作为小学老师的母亲,正在埋头认认真真,一丝不苟的批改着,时不时地揉一揉困倦乏力的眼睛。这仅有的灯光,把老屋映衬的越发光亮了。
每天天还没亮,尤其是冬季,老屋四周静悄悄的,漆黑一片。凌晨四点多钟,母亲和我就要从炕上爬起来,我揉一揉惺忪的睡眼,迷迷糊糊地下了炕,来到了灶台前,开始烧火。母亲在灶台边忙来忙去,洗菜、切菜、刷锅、和面,忙的是不亦乐乎。我是不停的往灶火里添柴火,把大锅烧的是滚开,直冒热气。整个厨房是热气腾腾,颇有点云雾蒸腾的壮观景象。
等我吃完饭,天刚蒙蒙亮。这时的我,又要踏上求学之路。母亲这时已将中午的干粮准备好了,装进了我的书包。而我这一走,就是一天,直到晚上,才能回到家里,品尝到母亲做的热乎乎的饭菜。在这样的生活历练下,我渐渐的读懂了生活的艰辛和不易,也尽享了读书的乐趣和幸福。
这样的日子,很快就被一张大学录取通知书,给打破了。作为山村走出去的第一个大学生,举家上下着实高兴了一阵子。由于异地求学,我只能在寒暑假的时候,才能回到老屋,与家人相聚。大学毕业,我回到家乡,在小镇工作,回老屋的日子,日渐稀少。后来,结婚生子,也就定居在小镇。再后来,家人也都相继来到小镇居住。这样,慢慢的,老屋也就变成了我的回忆。
岁月轮回,转眼间,即将步入花甲之年的我,如今回到老屋,满眼的沧桑。它像一个老人,全然没有了当年的精气神,衰老不堪。古朴的,近乎于荒凉的院落中,铁制的辘轳,已经是锈迹斑斑,枣子树稀稀落落。年久失修的老屋,椽子已经烂掉,房盖开始塌陷,门窗都已开裂。屋子里,报纸糊的棚,有的已经掉落,照片也已泛黄。双卡录音机,还能发声,却已是浑浊不堪。14英寸彩色电视机,打开之后,全都是雪花,已经无法播放出图像了。
一幕幕,留着岁月的印迹,百转千回。睹物思人,悲凉之情,涌上心头。透过窗户,老屋院落里的枣子树,依然是春天泛绿,秋天结果。可是它的主人呢?有的已经故去,有的远走他乡。岁月悠远,故乡的老屋仍旧在那里,也一直在我的心里。
作者简介:
安艳学,蒙古族,内蒙古自治区通辽市库伦旗库伦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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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编兼创作基地主任: 刘云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