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点，看着窗外，整个城市依旧车水马龙，灯红酒绿，一片繁荣；看着电脑改了不下五遍的PPT，深深叹了一口气；
楼下保安用手电筒打出一个光线朝着里面晃了一下，看见我，脸上露出尴尬的笑，道：“余小姐，是您呀？今天又加班？”
我扯了扯嘴角，笑道：“我这就走。”
这一个多月，我基本上都在加班，实在是公司不能打地铺睡觉，不然我真的不想回去。
为什么会这样？
首先我不是工作狂，也不是因为最近工作繁忙，当然更不是因为失恋，想用工作来麻痹自己。
我不想回去，是因为一条狗。
一
月前因为工作调动，我搬了新的住处。
我租的房子比周围同等房源的租金便宜二百块，原本还以为我捡到天大的便宜，住进去第二天才知道，哪儿是什么便宜？简直就是天大的坑。
一天，我六点半左右下班回家，刚到楼下，就有一条狗朝着我冲了过来，对着我一阵狂吠，龇牙咧嘴，口水直飙；
简单目测了一下，这是一条一米多长，六十公分左右高的中华田园犬，不晓得它的主人怎么养的，这条狗就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一样，龇牙咧嘴，口水滴的满地都是，最重要的是它没有栓链子。
我吓得站在原地一动不敢动，精神失控，嗓门儿扯到最大，叫了起来，那声音很是凄惨，就连周围树上的鸟都吓得四散飞走。
我的声音把周围散步的大爷大妈都招了过来，就连保安听到声音，拎着棍子也跑了过来，那狗可能也被我的叫声吓到了，立在原地没有动弹，但眼神依旧恶毒，龇着牙，红着眼睛看着我。
保安小哥见状，走到我身边，小声的问道：“姑娘，你没事儿吧？”
我还没有回过神，额头上的汗珠子直冒。
周围好心的大妈见状，走到我身边，拍了拍我的后背说道：“姑娘你没事儿吧？”
见我还是没有说话，她跟旁边的大妈耳语道：“这个姑娘是吓坏了，姑娘，你回回神，没事儿了。”
旁边的大爷道：“也不怪这个姑娘吓坏了，这么大一条狗，还没有拴链子，别说是一个小姑娘了，就算是一个大小伙子也会吓得半死。”
“是啊，这到底是谁呀？养狗不拴链子？”
“是啊，真该跟物业好好反应反应，都说要文明养狗，这么大一条狗，就这么让它到处跑，咬到人怎么办？”
“跟物业说？物业能管的住她？”
“到底是谁呀？我们都是一个小区的，都要为小区安全贡献一份力，不能由着她这么放肆，不把别人的安全置之度外。”
“还能是谁的？我们小区除了那位，还能有谁？”
刚刚开始躁动起来的人群，渐渐停了下来，开始交头接耳，看来大家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愣了片刻神，我总算缓了过来，跟刚刚安慰我的大妈感谢道：“阿姨，谢谢你，我没事儿，刚刚是吓到了。”
“没事儿，阿姨们每天都在这附近练功，以后你要是下班了，不敢进来，就来找阿姨，阿姨护着你。”
她们这个年龄完全可以做我的奶奶，听见我叫她们阿姨，脸上都不自觉地咧开花儿，很显然对我这个称呼很满意。
“谁呀？刚刚是谁吓到我的狗？”
人群外听到一股刺耳的声音，大伙儿纷纷让出一个道儿；
这时走出来一个大妈，狗看见她，很自然的走到她身后，我定眼看了看，她们的神情很像，一看就是一家人，还真是什么人养什么狗。
她的面相极凶，板着一张脸扫视众人，怒目而睁，好像所有人都欠她钱似的，跟神雕侠侣里面的裘千尺有得一拼。
看见是她，大伙儿很有默契的纷纷散场；
对于我们的表现，她很不开心，对着大伙儿的背影开骂，不晓得的还以为是她被狗咬了。
可是面对如此恶言恶语，所有的大爷大妈都选择视而不见；
我本来想回过身跟她辩驳两句，被刚刚的大妈拽着。我不解，问道：“阿姨，这个人怎么这样？都没有人管管吗？”
要说大爷大妈的分享欲就是强，听见我这么问，他们也不练功了，拉着我坐在小区的长椅上，开始说：“姑娘，你听阿姨一句劝，以后离这户人家远一点，要我说，他们一家总有一天会被人收拾。”
不等我问为什么，旁边立马就有人附和道：“可不是嘛，我们都是平头老百姓，我们惹不起她，总有一天她会遇到刺儿头，到时候就有她受的。”
“她该不会是某个大官的妈妈吧？”
他们的一番话引起了我的好奇。
站在一边的大爷道：“不是，就她这个德行，怎么会是官员家属。她的儿子是做生意的，为人很霸道，跟她一样蛮不讲理，去年她的狗吓到了我的小孙女，我好心跟她提议，把狗拴起来，还给她买了条狗链子，结果她不仅不听劝，还把我骂了一顿，没法子，我儿媳妇把孩子送到她姥姥哪儿去了，搞得我现在一个星期都不一定能见一次孙女，唉~”
“你这算好的，之前我孙子在小区里玩皮球，不小心砸到她的狗，狗还没有叫，她却闹了起来，硬要说我孙子把她的狗打伤了，物业来人劝了好几轮都不管用。她一口咬死，要我赔两千块钱。”
“那您赔了吗？”我好奇的问。
“赔？我呸——她这就是讹人，我才不会让她如愿，她不是说我孙子伤了她的狗吗？那我们就去宠物医院做检查，让医生来说，有没有伤到？这个钱我就算是打水漂，也不可能给她。”
看得出这件事儿对大爷的冲击力很大，到现在提到这事儿都气的牙痒痒，眼睛充血，搞不好，要是当事人在眼前，他能给对方一巴掌，“当时，我儿子还说我，遇到这种人给钱就行了，闹这一出儿？”
“但我偏不，我就算把钱扔了，也不会便宜那种人。”
说道这里，大爷缓了一会儿，脸上的怒色消减了半分，长长出了一口气又说道：“经过这件事儿啊，我也算是看明白了，这种人不讲道理，谁沾惹到了都是一身骚，只能离她远一点。不过也不怕，这样的人，自有天收拾。”
我听着大爷大妈你一言我一语，心里暗暗感叹，谁要是跟这样的人是邻居，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还真是说什么，来什么。
我上楼后，路过邻居家，看见熟悉的人和熟悉的狗；
心如同掉进冰窟窿，敢情那个倒了八辈子霉的人，是我？
大妈看见我，白了我一眼；
她们家的狗，看见我，隔着铁门狂吠，那声音真的是恨不得把我撕碎。
我心想：终于知道为什么我住的地方比别人要便宜两百块，原来不是捡到大便宜，而是掉进了大坑。
我找中介说了一下这个情况，表达了我想要退房的意思，中介的态度很好，但是很委婉的拒绝了，他说：“如果要退房的话，押金可能拿不回来，你的房东是出了名的暴脾气，上一次他跟租客一言不合，还打了起来。”
挂了电话，坐在沙发上久久缓不过来，不过想想只能就这么着，每天在他们家狗还没有醒的时候去上班，晚上等他们家狗睡了，我再回去。
这段时间，我一门心思扑在工作上，一开始心里也是五味杂陈，烦躁不已，但时间久了，也习惯了，更重要的是我加班的时候，经常被老板看到；
有时候，他应酬回来，会给我带宵夜，笑着说：“小余，最近工作很用心啊？”
我笑笑没说话。
老板关心道：“工作是忙不完的，把东西吃了，早点回去。”
“谢谢老板。”
我拿过老板的宵夜开始吃，心里却虚得很，我不敢说我留在公司加班是因为怕狗。
一连一个多月的加班，在工作上，我有了很大的进展，也算是因祸得福。
只是跟隔壁大妈家始终没有办法和平相处。
二
我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完全不能沟通的人，只是方式不对。
如果不是被逼无奈；
如果不是实在不想每天加班；
如果不是想自由自在的出入这栋楼；
我想我这辈子都不会跟她说一句话；
奈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一天周五的晚上，我早早下了班，买了糕点和水果，在楼下的花园里坐着，对着手机练习微笑；
有认识我的大爷看见了，走过来问道：“小天，在干嘛呢？”
我笑道：“我买了点东西，想跟我的邻居搞好关系，以后做什么也方便些。”
大爷听后，给我竖了一个大拇指，“不错，远亲不如近邻，你这个想法很好。”
有了大爷的鼓励，我立马信心大增，感觉这个事儿，肯定能成；
随后，大爷又来了一句，“不过小天，大爷也要给你一句忠告，示好也是要看人的，要是遇到上次咬你的狗主人，我建议你还是算了吧！那家人.......呵呵呵呵.......”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摇了摇头，就走了。
我的心凉了半截，看了看手里的水果和糕点，想着不管怎么样都得试试。
我颤颤巍巍的上了楼，大妈家的门是敞开的。
鼓起勇气，露出在楼下练了好久的微笑，站在门口，敲了敲门；
一个胳臂上纹着纹身，脖子上戴着不晓得是真还是假的黄金链子的壮汉出来了，“干嘛？”
他的语气不善，说话的口水都快喷到我脸上。
我忍着恶心，笑着跟他说：“大哥，您好！我是刚搬到隔壁的租户，这是我的见面礼，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我把手里的水果和糕点递给他；
他没有第一时间接，上上下下打量了我一番，然后才拿过糕点，当着我的面就开始翻，嘴里嘟囔着：“都是什么破玩意儿......”
我虽然心里不爽，但是面上依旧露着得体的微笑，想着他收了我的礼，我这个时候提出，让她们家把狗用链子拴起来，应该不会被拒绝吧！
可不等我开口，他就板着一张脸，不善的说：“没事儿，你走吧！”
话音刚落，就听见一个巨大的哐当声，我被关在门外，天花板上的腻子灰被震得只掉，摸了摸耳朵，一看，就连耳屎都震出来了。
我深呼一口气，心想：大爷说的真对，面对这样的一家人，沟通真的没有用。
这一刻，我甚至有些心疼买礼物花的五十块钱；
我情愿这个钱丢了，也不想便宜这样的一家人。
没有办法，沟通不成，我又怕狗，更打不过狗，只能低下头做人；
每天依旧在公司加班；
有一天，外面突然下起瓢泼大雨，我又没带伞，连续加班一个多月，整个人疲惫不堪，想着早点回去休息一下。
叫了半天车，都没有人接单，我渐渐的有些烦躁。
这时，我旁边的小姐姐递给我一把伞，笑道：“我男朋友来接我，伞可以借给你。”
“谢谢，明天还你。”
外面的雨实在太大了，再加上风一直刮，伞好像没有什么用处，我全身大半部分还是被淋湿了。
好不容易回来，路过大妈家门口，难得没有听见狗叫声；
回到屋里，我点了一份麻辣烫，放下手机，脱了衣服，拿了东西去洗澡；
算了一下时间，等我全部都收拾干净后，差不多外卖应该就到了。
到时候，我就边吃麻辣烫边刷剧，再美美的睡一觉；
幸福就是这么简单。
全部弄好后，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看了一下手机，有两个未接来电和两条平台消息，“您的外卖已经放在门口，刚刚我打了两通电话没有人接，敲了半天门没有人应。”
附带着一张外卖挂在门把手的照片。
我回了一句：“好。”
走到门口，打开门一看，整个人都怔住。
哪里有什么外卖？
门口一片狼藉，全部都是麻辣烫的汤，包装袋不是用手拆的，像是被什么咬碎的，我的第一反应就是被大妈家的狗吃了。
当时我怒火上头，没有多想，就冲到大妈的家里；
或许是心虚，大妈不敢看我的眼睛，但是说话的声音，依旧中气十足：“有事儿？”
“是不是你们家的狗吃了我的外卖？”
我太生气了，说话的态度也不好。
“什么外卖？我们没有看见，再说你的外卖挂的那么高，我们家富贵儿怎么吃的着？”大妈着急反驳，根本没有发现她这句话的逻辑漏洞；
要是没有看见我的外卖，怎么知道我的外卖挂在门把手上。
我侧过头，看见狗的鼻子上还沾着一根粉丝，刚想说什么，狗就对着我叫了起来，吓得我立马跑回家，关上门。
靠着门，用手抚了抚胸口，狠狠吸了几口气，再缓缓呼了出去，这才平静下来。
“哈哈哈哈哈，就你这么个小丫头片子，也敢找老娘的麻烦？吃了你的东西又怎么样？你能拿我怎么办？”
我在屋里听见大妈的声音，心里委屈的不行。
如果可以，我真想拿刀捅死她，然后扔给野狗分食。
生气归生气，肚子还是要填饱的。
打开冰箱什么都没有，只能用清水煮面条，就着酱油吃。
外面的雨完全没有要停的意思；
我看着光秃秃的面条，中间一抹黑酱油，外面还有几声狗叫，身体的疲倦更厉害，简单吃了两口就睡了。
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
我梦到大妈家的狗死了，她们全家哭的悲天动地。
醒来后，我扯动了嘴角，然后摇摇头，暗暗笑话自己：“余小天，你还真记仇。”
可我没有想到，没过两天，这个梦居然成真了。
三
那是一个周末的早上，大概七八点左右的样子；
我躺在床上睡得迷迷糊糊，隐隐约约听见楼下一阵狗叫和小女孩儿的哭声，还有两个大人之间的争吵声。
大概持续了半个小时左右，总算消停了。
酝酿了半个小时，又继续睡，差不多快中午才醒；
打开手机的第一件事儿就是点外卖，然后去洗漱，再躺在床上玩手机。
点开经常逛的几个网站，同时弹出巨型犬伤人导致六岁小女孩儿昏迷住院事件，图片不是很清晰，但是我总感觉跟隔壁大妈家的狗很像，看了一下网站说的地址，距离我们小区也很近。
心里暗暗嘀咕，难道她们家的报应这么快就到了？
没一会儿，外卖来了；
拿外卖的时候，我往大妈那边看了一下，其实我是想出门溜溜的，但是不晓得她在不在小区，我实在是怕她们家的狗。
这时，住在我隔壁家的小姐姐门也开了，看见她也往大妈那个方向看去，回过头时，我们的视线对上，相视一笑。
小姐姐主动搭话：“你也不敢出门？”
我点头：“不晓得她们家的狗在不在小区溜达，上次我回来的时候，差点被她们家的狗咬了，那个大妈还骂我，说我吓到了她的狗。”
小姐姐无奈的笑道：“放心，现在她只怕是骂不成了。”
我嗅到了八卦的味道，把手里的外卖在她面前晃了晃，说道：“吃了没？要不一起？”
都是年轻人，一顿外卖就能拉近彼此之间的关系，更何况我们还有共同讨厌的人。
我点的是麻辣烫和炸鸡，两个人吃刚刚好。
小姐姐带了两瓶饮料过来，边吃边说：“今天早上隔壁大妈家的狗咬了一个六岁的小女孩，就在咱们楼下。”
我立马反应过来，把刚刚看到的新闻打开递到她面前，说：“是这个吗？”
她点头，说：“是的，不过新闻上拍的不清晰，我这里有高清版，给你。”说罢，我们加了微信，她把视频发给我。
点开一看，真的是吓死人了。
大妈家的狗子龇着獠牙，二话不说就朝小女孩儿跑过去，一口就咬着孩子的胳臂不放，要不是冬天孩子穿的厚实，我真怀疑小女孩儿的胳臂会不会被狗咬断。
小女孩的奶奶第一时间抄起后面的棍子就往狗子身上打，大妈见状不仅不拦着自己家的狗子，居然还跟小女孩奶奶拉扯，场面很混乱；
我看了三遍，狗子至少咬了小女孩五六口，幸好没有咬到脸，只是她最后晕过去时，全身上下都是血的样子，真的很恐怖。
搞得我一点吃饭的胃口都没有，放下手机，说：“我就知道这个大妈家的狗肯定会出事儿，太吓人了，那么大的狗，又不用绳子拴着，整天在小区里逮谁咬谁，就是可怜了这么小的孩子，遭这么大的罪。”
她擦了擦嘴，说：“可怜是可怜，但大妈家的日子只怕是不好过了。”
“为什么？”我道：“我听小区的大爷大妈说，这户人家不好惹，不讲道理，她儿子我见过，是个霸道蛮横的主儿，我估计最后也就是赔点钱了事儿。”
小姐姐白了我一眼，说道：“你以为全世界的人，就他们家不好惹吗？只有他们家是蛮横不讲理的主儿？”
“你的意思是？”
小姐姐道：“我同事在这里住了三年，被咬的小女孩她认识，她爸爸兄弟三个，只有她一个独苗，据说她舅舅是外面混的小混混，有点黑道的意思。”
“听说这个孩子，是她妈妈做了三次试管婴儿才怀上的，现在出了这事儿，你以为就出点钱就能善了？”
...............
那段时间，我走到哪里都能听到有人讨论恶狗伤人事件，只是大家都在踹则后续发展，谁也没有一个具体定论。
不过作为恶狗和恶人的邻居，我知道的多一些。
自从那天早上恶狗伤人后，我再也没有听见狗叫声，大妈家以前总是喜欢把家里的电视声音开的很大，最近一段时间都很安静。
有天晚上，我想早一点下班；
于是，八点左右就收拾东西走了，回到家，就看见一条断头的死狗全身带血的扔在大妈门口，刚好我住的地方是一个老小区，走道里的灯忽明忽暗，吓得我叫了起来。
大妈从屋里出来，她的面相依旧凶神恶煞，只是眉宇之间带有几分疲惫之色，看见是我，她破天荒的没有骂人，看了我一眼，就回屋去了。
隔壁家的小姐姐看见我回来了，把我拉到她屋里。
我一进去，就看见满满一屋子人，都是熟悉的面孔，好像是我们楼上的邻居。
小姐姐拉着我坐在她身边，说道：“坐坐坐，你是不是也被那条死狗吓到了？”
我点头，问道：“怎么回事儿？”
小姐姐道：“小女孩儿的爸爸报警了，由于小女孩伤的并不是特别严重，各种费用加起来，要赔好几万，但是小女孩的爸爸不答应，他们家不缺钱，就是要为孩子出口恶气。”
“然后就把他们家的狗打死了？”我问道。
“不是。”众人齐声说。
其中，一个小哥哥说：“我今天回来的早，看见了全过程，真的是跟拍电影一样，一群人穿着一身黑风衣，带着黑墨镜，大半夜的，站在忽明忽暗的楼道敲门，真真是压迫感十足。”
“你们是没有看见大妈开门时的脸色，恨不得当场跪下，他们冲进去后，把家里的东西七七八八砸了一个稀碎，没一会儿，大妈的儿子来了。”
“来的时候，气势很足，但进门后，就只听见打人和求饶的声音，最后就是大妈呼天喊地的哭泣声；”
“后来被逼无奈，大妈把他们家的狗捆住了，一刀把头砍下来了。”
他刚说完；
我们齐齐倒吸了一口凉气，狠狠咽了一口唾沫，纷纷震惊的看着他。
小哥哥笑道，“你们女孩子只是听听就吓得不得了，我可是亲眼看见，讲真的，我有点同情那条狗，你说要是大妈早一点把狗拴起来，也不会发生这档子事儿。”
“这条狗被砍死了，那家人能息事宁人吗？”我问道。
大家齐齐沉默。
突然，听到外面有响动声，我想开门看看，被小姐姐叫住，她从屋里拿出电脑，打开监控，说：“我在外面安了监控，在这里看。”
我们纷纷凑了过来，看见监控里，有一个穿黑风衣的小哥，用袋子把狗尸体装了起来，大妈的儿子被打的鼻青脸肿，龇着牙，恶狠狠的瞪着穿黑风衣的小哥们，脸上写着不服气，但终究一句话都没有说；
大妈扶着自己的儿子，凶狠的脸上写着不甘和愤怒，但更多的是疲惫，他们眼睁睁的看着风衣哥们就这么走了，一点办法都没有。
风衣小哥们走后，大妈的儿子一把推开她，生气的说：“妈，你刚才为什么拦着我？我就不相信，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还能这么明目张胆的私闯民宅，动手打人？”
“还有没有王法？”
大妈面相凶恶，语气却软了半分，有气无力的说道：“儿子，他们跟我们以前遇到的人不一样，一看就不好惹，这事儿就这么算了，毕竟是我的富贵儿咬人在前，要是你报警，我怕....”
“怕怕怕怕，你什么都怕，你难道不知道柿子专找软的捏？我们家都被人砸的稀巴烂，要是这口气我忍下去了，以后只怕是任他们拿捏。”
他的声音很大，很刺耳，有一种低频率的震慑感，要是这时候有小孩子路过，肯定会被吓哭，大妈不敢再说话，眼睁睁看着儿子打电话报警。
她进屋，没一会儿拿了扫帚，拎了一桶水，把屋门口的狗血弄干净，然后回了屋。
..........“你们猜事情会怎么样发展？”
“我猜警察拿那群风衣小哥没办法。”
“为什么？”
“直觉，敢这么明目张胆的找这么多人来家里砸东西，肯定是做好了万全之策。”
关了电脑，我们在客厅里聊了一会儿；
果然，没两天，大妈家又出事儿了。
四
最近小区里到处都是大妈家的事情，光是跟他们家有关的微信群就有七八个。
说什么的都有，都是一群幸灾乐祸的人。
自从大妈家的富贵儿死后，我每天下班的时间都早了。
一天，我下班，放下东西，换了衣服，就去了小区里面的健身区运动，之前一直怕富贵儿，所以来了一个多月都不敢在小区里到处走走。
不去不知道，去了吓一跳。
健身区到处都坐满了人，一群大爷大妈和年轻的男男女女们，居然坐在一起聊的不亦乐乎。
我站在一边听了一耳朵，原来还是富贵儿家的事儿。
大妈的儿子那天晚上气不过，报了警。
警察找到风衣哥，但正巧那天晚上小区里的监控系统瘫痪了，什么都没有拍到，更没有人证明风衣哥来过大妈的家里。
大妈平时在小区作威作福，蛮不讲理，仗着富贵儿欺负过不少人；
当天晚上，其实有不少人都见到过风衣哥去了她的家，但就是没有人愿意为她作证，一是不想惹祸上身，二是看见他们家落难，都在幸灾乐祸。
由于证据不足，风衣哥当天就从公安局出来了。
只是可怜了大妈的儿子，风衣哥前脚从公安局出来，后脚他就进了医院，据说是在夜黑风高的晚上，被人拖到巷子里，用垃圾袋把头蒙上，被人一顿胖揍。
听健身区的大爷们说，他们在医院工作的熟人亲眼看见大妈在医院里哭的肝肠寸断，几度昏厥。
大伙儿围在一起每个人都说的酣畅淋漓，看来被他们家迫害的人不止几个人。
难怪古人说：“得道多助，失道寡助。”
大妈一家沦落到这个下场，也是活该。
...........
晚上，我做了几个好菜，准备叫隔壁小姐姐过来一起吃，刚打开门，就看见大妈在隔壁门口鬼鬼祟祟的转悠。
看见我，她脸上难道看见尴尬的神色，支支吾吾，嘴巴张张合合，硬是没有说出一句话；
我没有理，错过她，敲了两下门，在门口等着。
大妈看着我，似是想到什么，眼睛一亮，难得温和的开口道：“闺女，那天晚上，你回来的时候，是不是看见一群穿黑色风衣的人闯进我家砸东西？”
她的眼睛里有祈求，有期待，还有一丝怕被拒绝的紧张，要是没有她之前的对我做的种种事情，我只怕会同情眼前的大妈。
正在我准备开口时，门开了。
隔壁小姐姐无视大妈，问我：“小天，有什么事儿吗？”
我笑道：“我做了几个菜，过来一起吃？”
“好，你等我一下，我换双鞋。”
我们很有默契的没有理会大妈，刚到我家门口，大妈死死拽住小姐姐的胳臂，声音带有哭腔，说道：“你们不能见死不救，我知道你看见了，还有你家有监控，肯定有视频，都录下来了，你们要是不给我儿子作证，就是故意损坏证据，是要坐牢的。”
说着说着， 大妈原本刻薄恶毒的本性暴露了出来；
我跟小姐姐相视一笑，没有理她，可是被她拽住的手，怎么都拿不回来。
小姐姐带着官方式的微笑，跟她说：“大妈，我们家的监控只是一个摆设，几个月前就坏了，再说有你们家富贵儿在，哪个坏人怎么敢来？”
这句话是之前大妈对小姐姐说的原话，那天小姐姐带男朋友来家里吃饭，大妈家的富贵儿不由分说对着他就是一顿狂吠，吓了她男朋友一跳。
当时，幸好有铁栅栏拦着，没有出事儿；
但是小姐姐心里还是很不爽，就跟大妈理论了两句，大妈怎么说的？
她说：“你乱喊什么？有我们家富贵儿在，能保整栋楼的平安，保证没有一个坏人敢进来，没让你们交保护费就不错了，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大妈脸上露出一丝难堪，但很快就被愤怒压下去了，她松开手，转而又恶狠狠的瞪着我，“她的监控坏了，你别告诉我，你眼睛也瞎了，那天晚上你明明看的清清楚楚，你要是不作证，我保证弄得你家宅不宁。”
“大妈，你要是这么说的话，那我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你这是求人的态度吗？”
我冷笑道：“不过你有一点还真的猜对了，我跟瞎子也差不多，我的眼睛高度近视，那天晚上正好没有戴眼镜，你们家有什么人，出了什么事儿，我一概不知，但是你们家门口有一条死狗倒是真的。”
“我们该说的都说了，你要是不相信，就报警让警察抓我们吧。”
说完，我们狠狠的把门一甩，恨不得整栋楼都能听得见我关门的声音，这一个月压在胸口的怒气，总算是顺畅了。
隔壁小姐姐边吃菜边说：“这个老虔婆这段时间到处求人，就是想让别人给她儿子作证，没有一个人搭理她，活该，平时不做好事儿，现在都是报应。”
对于这一点，我很赞成。
过了半晌，有人给她发了一个消息，她看后，放下手机，对我说：“小天，看着吧，还要出事儿。”
我不解道：“还能出什么事儿？风衣哥砸了他们家，又把大妈的儿子打了，再大的怒气也该消了，要是再揪着不放，就有点过了。”
她给了我一记白眼，用手指点了一下我的头，说：“你就是记吃不记打，她之前对你做的事儿，你都忘记了？”
忘记？我怎么会忘记，只是.......
我也说不清楚为什么会下意识地为她们家说话，笑了笑，问道：“好姐姐，你就跟我说说，为什么还要出事儿？”
她把手机递给我，是一张照片；
一张在学校门口拉的横幅，“何漱老师枉为人师，怂恿家人在外肆意殴打平民百姓。”
我把手机递给她，问道：“何漱是谁？”
“就是被咬的小女孩儿妈妈，你该不会不知道吧？那天来大妈家的几个风衣哥就是何漱的弟弟，她弟弟是混黑道儿的。”
“所以这个横幅是大妈儿子找人拉的？”
我问道。
她点头道：“八成是的，就算不是，风衣哥也会把这笔账记在他名下。”
我没有说话，一团乱麻，都不是省油的灯。
她放下手机后，继续说道：“其实，我觉得小女孩家的人行为过激都是情有可原的。”
我抬头看着她，示意她继续说。
“我在医院工作的朋友跟我说，那个小女孩虽然身体没有大碍了，但是心理上受了很严重的创伤，现在都不敢出门，晚上经常做噩梦。”
“你说，你要是孩子的家人，看见自己家的孩子出了这么个事儿，能不心痛吗？”
“最关键的是，听说大妈家连赔偿金都没有给，就想着把狗杀了顶罪就算了，他们家这个态度，是个人都受不了，活该别人报复。”
听她说完，我在心里也把事情从头到尾过了一遍，问道：“我之前看新闻的时候，见小女孩的奶奶也受伤了，不晓得伤的严不严重。”
她打开手机，发了几张照片给我，说：“自己看，这是小区群里转发的。小孩奶奶的整个胳臂都伤了，听说动了两次手术。”
“也是遭了大罪。”我看了照片，喃喃道。
“受伤倒是轻的，就怕她儿媳妇怪她没有照顾好孩子；”
我道：“应该不会吧，毕竟是老师，发生这样的事情，又不是她想的。”
“就算她儿媳妇不怪她，她自己的心理压力也大。”
“这个倒是真的。”
.............
小姐姐临走前，把我拉到了一个关于富贵儿伤人的群里，这个群里有各个地方来的照片和视频，还有事件的最新动态。
我看着群里一天到晚都在更新，第二天早上一看，居然凌晨三点了还有人在谈论这个事情，吓死人。
五
大妈儿子拉横幅的事情，对何漱还是有一定的影响，她被停职查看了。
这个消息是上午九点更新的，下午三点风衣哥的报复就来了。
听说，他把富贵儿的狗头用盒子放在了大妈儿子的家门口；
他女儿不知道里面是什么，就跑过去打开看，结果吓晕过去了。
大妈的儿子也好不到哪里去，他的店面被泼了红油漆，富贵的尸体就这么赤条条的挂在他的招牌上，周围围满了看热闹的人。
大妈这边倒是没有什么新动作，只是她现在走到哪里都有人对她指指点点，甚至还有人故意对她出言嘲讽，现在她是知道了有朋友的好处，想跟周围的人打好关系；
可惜，晚了。
她就像是一个瘟神，走到哪里别人都避着她。
有一次，她买了一些水果到健身区，想跟小区里的大爷大妈们拉拉家常，谁承想她一来，所有人都像是商量好似的，一下子都散开了。
大妈儿子那边也不消停，他们家隔三岔五的收到带血的娃娃和死老鼠，不仅孩子吓得神志不清，就连他老婆也吓得不敢回家，现在天天跟他闹离婚。
他的店被风衣哥一通闹腾，生意大不如从前。
或许是他第一次遇到比他还要凶恶不讲道理的人，他没再折腾，带着钱，买了礼物，去小女孩的病房赔礼道歉。
只可惜，连门都没有进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