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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人根据身边生活创作故事,情节虚构处理,如有雷同,请多赐教!
口述:赵雪梅
我和丈夫的姻缘,可以说是被20斤猪肉捆绑在一起的。这一晃,时间已经过去差不多30年,可每每想起当年发生的事情,还是让人啼笑皆非。
退婚嘛,怎么可能和猪肉扯上关系?
大家不信吗?我说的可是真事哦!
01
我叫赵雪梅,出生在成都平原的农村。
在上个世纪70年代初,我爸和我妈结了婚,老妈很厉害,婚后几年,接连就生了四胎。
农家添了人口,本来是一件好事,可是让爷爷奶奶和老爸失望的是,老妈生下的,却都是“小千金”。
那时候家家户户都要种地,老妈却一连生了四个女儿,个个肩不能抬,手不能提,家里那大片的庄稼地,可怎么传承下去呀?
一家人都傻了眼,我妈就说:“不管是儿子还是女儿,孩子我生了好几个,也尽到了做媳妇的责任,以后我再也不生了,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爷爷奶奶只能干瞪眼,我爸没有办法,如果再让我老妈生儿子,恐怕他也没有经济实力来养活一大堆孩子啊!
所以,我爸只好对我妈叹气说:“天意如此啊!我们以后就留一个女儿在家里,招上门女婿来守家吧!”
小时候,我还觉得自己挺幸运的,我是家里的3女儿,上有两个姐姐,下有一个妹妹,怎么着,爸妈也不会把我这个3女儿留在家里,招女婿种地吧?
从小到大,我好像都没有两个姐姐和妹妹机灵。
那时候家里穷,很少有荤菜吃,每次碰到家里吃肉或者分零食吃,姐姐和妹妹们都会早早抢到手。
我呢,却总是比他们慢半拍,轮到我走近时,就只剩下些残羹剩饭了。
而我呢,自己却还舍不得吃,总是想给奶奶留下两块肉吃。
因为家里不宽裕,奶奶一直非常节约,有什么好吃的,她往往省下来给孙女们吃,自己能喝点汤就不错了。
我走到奶奶房间,经常会看到她吃些莫名其妙的东西,有时候是她采回来的草根,就直接用嘴咀嚼着吃。
甚至喂鸡喂鸭的干酵母片,她说快过期了,居然也照吃不误。
我连忙将藏起来的小块腊肉,或者一个麦饼,递到奶奶的手里,对她说:“奶奶,这药是喂鸡的,人不能吃,你吃这个饼吧!”
奶奶就和我分着吃麦饼,她没有读过书,却似乎懂很多东西。
奶奶说:“我家3丫头孝心好,以后一定是有福气的人,母慈子孝,夫妻恩爱。”
02
那时候我小,也不懂奶奶说的是什么意思,但是奶奶在家里也没什么地位,做主的是我爸和我老妈。
老妈喜欢的是能干的女儿,大姐初中毕业后,就去了广州打工,每个月给家里寄钱回来,爸妈对大姐都另眼相看的。
二姐从小就聪明,嘴巴甜,那时候她还考上了县里的高中,但父母对她说:
“我们家里有老有小,负担重,你还是早点去打工挣钱吧!”
二姐想了想,还是就点了头:“条条大路通罗马,我相信自己一定能混出个脸面来。”
于是二姐也去了广州打工,就只剩下我和妹妹在家里读书。
妹妹比我小两岁,是我们姐妹里长得最秀气,最会撒娇的女儿,爸妈老觉得她很小,什么活都不让她干,只让她专心读书。
而我呢,就像家里的小丫鬟,无论是地里的活,还是家务事,爸妈一天到晚都在喊我的名字:
“老三,快去把豆子地里的草拔干净,顺便背些厚皮菜回来喂猪!”
“老三,快去把我换下来的脏衣服、脏裤子洗了!”老爸又在叫我。
“老三,今天中午吃啥?你快去做饭,我肚子都饿了!”赶集回来的爷爷更是大声叫唤我。
在这样的情况下,你们说我还有时间读书、写字吗?
每天从早到晚,我几乎都是丢了扫把拿撮箕,忙个不停,连做作业的时间都没有,学习成绩自然是普普通通。
而小妹,因为她能全身心地读书,学习成绩一直都比我好一点,后来爸妈还允许她复读了一年初三,考上了县里的高中。
我初中毕业后,就完全成了家里的主劳力,收谷插秧,什么活都要干。
有时候,我看到妹妹像大家闺秀一样,安静地在房间里看书,我心里就很羡慕,也忍不住会向爸妈抱怨。
可老妈却说:“你只有这样的资质,考不上高中,不干活,你还能做啥?四妹比你聪明,我们只能多培养她,以后我还要靠着幺女,母凭子贵呢!”
03
大姐和二姐到了20多岁,她们就自己谈了男朋友,都是在县城边上的人家。
爸妈有些慌了,就对她们说:“我们家是要招上门女婿的,你们都嫁去了别人家里,我们这个家怎么传承?我和你们爸怎么办?”
大姐和二姐说:“家里就是几间旧瓦房,有什么好稀奇的?再说老三不是还在家里吗?让她找个对象,招回家不就行了?”
妹妹读完高中,也去了城里打工,她对爸妈发过誓,以后她要嫁到城里去,绝不会回农村生活。
父母没有办法,只好把目标对准了我,谁叫我没本事,又好说话,对爸妈向来都唯命是从呢?
一般来说,家里条件好的男孩子,肯定是不会入赘到女方家里的。
所以爸妈要招上门女婿,肯定要到山区去找,住山上的男孩子不好娶亲,许多人都愿意到平坝地区做上门女婿。
没多久,媒人就带着一个小伙子来到我家,小伙叫王思其,他家住在距离我家20多公里的尖尖山上。
王思其有3兄弟,他大哥好不容易娶了一个当地女人,留在了山上,不过后来也搬到了山下建房。
他的二哥,就入赘到了我们隔壁村子的一户人家。
王思其的个子挺高,起码有一米七五以上,就是他的样子长得太憨厚了,一看到人,他就红着脸傻笑,也不怎么说话。
我都有点怀疑,他是不是脑袋那里有问题?
不过我爸妈挺喜欢王思其的,觉得他长得身强力壮,相貌看起来就像是没什么心眼的人,好使唤,干起活来,也是一把好手。
那时候,我爷爷奶奶都已经去世,对于我的婚事,根本由不得我开腔,爸妈就已经接受了王思其家里的聘礼,给我俩订下了亲事。
这样,王思其也住到了我们家里,天天帮着我爸妈干农活。
爸妈决定建一栋楼房起来,他们买了许多方砖、沙石和水泥回来,正好让王思其帮着搬运回家。
我爸以前学过砌砖,为了节约钱,老爸居然就自己建起房来,王思其只能乖乖给他打下手 ,除去农忙时间,他们俩每天都在家里忙碌建房。
房子建得很宽敞,一楼建成后,要吊预制板上楼封顶,父亲才请了几个工人回来帮忙。
楼上建了4个套间,就像城里的宾馆楼层一样,两排房间,中间通道,还有两个大客厅,父亲的手艺不错,居然把想象力变成了现实。
04
一天,我们在吃饭的时候,父亲一边喝着小酒,一边高兴地谈天论地:
“以后,我要把4个闺女都留在家里,楼上的套间一人一间,没事大家就在客厅里看电视,唱歌跳舞……”
“我要让我们家每天都热热闹闹的,让那些看不起我家生4个女儿的人,以后都要羡慕我们家。”
我就开玩笑,问老爸:“以后姐姐和妹妹们都出嫁了,怎么可能天天陪着你唱歌跳舞?”
老爸说:“她们虽然出嫁了,但这栋房子是我建的,楼上的房间,我都分给你大姐、二姐和老四,我先说好,这是属于他们的私有财产。”
“至于老三,你和王思其就住楼下的一个房间,我这个老爸,处事是很公平的。”
“老三,虽然你们留在家里,但你们和你姐姐、妹妹的待遇一样,都享受我建的房子,都要给父母尽孝。”
我看向王思其,只见他的脸色微微发白,看起来想要发火的样子。
王思其不善言辞,因此他并没有和我爸当面发生冲突,但看得出来,他的心里正憋着闷气。
后来我暗地里对父亲说:“爸,你这样对我们是很不公平的,大姐二姐都出嫁了,你却还要把家里的房子留给他们。”
“王思其到我们家里来,帮着你建房修屋,在地里什么活都干,却还没有姐姐们分的房子好,不管是谁,肯定都会有意见的。”
父亲却不屑地说:“他到我们家里来做上门女婿,一来就有现成的房子住,比他一辈子住在大山里要强一百倍,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你不懂别乱说,你们还没成亲,你就胳膊肘往外拐,真是女大不中留!”
我本来对王思其并没有特别的感觉,他自从和我定亲后,就在我们家里帮忙做事,跟我一样,成为了被我爸妈使唤的对象。
这样日日相处下来,我倒也对他有了好感,觉得他踏实肯干,性格也好。
如果我和他真成了一家人,我想,我们应该能相敬如宾,一起经营好小家庭的。
但如今,父亲却存了一手,说是招上门女婿,家里却根本没有女婿的主动权,什么都是他们说了算。
而王思其呢,不过和我一样,靠着出劳力,在我们家分一杯羹,却还没有我姐姐和妹妹们在家里的地位,他能甘心吗?
05
果然,过了几天,王思其回家去,可能和他父母说起了我爸的房屋分配方案,他爸妈和哥嫂,便都气冲冲地来到我家理论。
“既然你的房子家产要平分给四个女儿,干嘛还招上门女婿?你们这样做,分明就是欺负我家儿子老实!”
我爸一听对方的话,顿时火也大了:“我生的女儿,我想怎么分配财产,都是我做主,还轮不到你们来教训我!”
双方一阵唇枪舌战,简直是飞沫横飞,谁都不甘示弱,谁都不让谁。
当初两家人定亲时的笑脸,早就被抹到了裤兜里,不见了踪影。
王思其默默地站在门口,脸色非常难看,我们两个当事人,此时好像变成了局外人,只是看着自己的父母吵闹,我们却丝毫没有发言权。
他们吵了大半天,周围邻居都跑到我家门口看热闹,议论纷纷。
“这老三就是太老实,被她爸妈拿捏得死死的,谁到他们家做上门女婿,活脱脱要被扒了一层皮!”
“是啊,我看这门婚事肯定搞不成了,只可惜这个傻女婿帮着他家干了一年的活,怕是帮干忙了……”
听到邻居们的议论,我心里很不好受,爸妈这样一闹腾,今后我和王思其恐怕只能缘尽于此了吧?
果然,王思其的爸妈就说:“这个亲家也没法打下去了,退婚,退婚!”
我爸妈也很强硬,果断地还嘴道:“退就退,谁怕谁?以我们家的条件,还怕招不到好的上门女婿吗?”
于是,双方就在桌子上坐下来,谈判起了退婚的各种事宜。
当初订婚的时候,王思其家里给我买了两套新衣服,还过了600块钱的订婚红包。
我老妈说:“这衣服,这600块钱退给你们,从此我们两家就没有关系了!”
王思其的母亲说:“哪有这么轻巧的事?我儿子帮你家干了一年多的农活,你家建房,他天天守在这里,这就不算工钱了吗?”
“还有,过年的时候,我们家杀年猪,还给你们送了20斤猪肉,还有红薯、沙参……这些都是要花钱买的,既然退婚,这些都应该算在里面。”
我爸恼了:“我们又没有逼着他来帮我们做事,他都是自愿的,怎么可能要工钱?”
“而且,这小子在我们家里吃,在我家里住,他每天的伙食费和住宿费,那又该怎么算呢?”
“你们送的猪肉,也是你们自愿送来的,并不是定亲时我们要求的,我们不可能退的!”我妈插嘴。
“吃了我家的猪肉,现在居然不承认退还,有你们这么无赖的人家吗?”王思其的爸妈怒火中烧,几乎要和我爸妈干架了。
06
他们吵闹了老半天,都没有任何结果,王思其的哥嫂因为还有事,就催着回去了,说过两天再来理论。
我妈不悦地说:“你们再来也是一样的,吃进去的肉,还可能再吐出来吗?”
过了几天,我一个人在地里拔草时,王思其却悄悄走到我身边。
因为爸妈这一闹,我颇觉得有些尴尬,问他道:“你怎么来了?见过我爸妈了吗?”
王思其摇头:“我直接来找你的,我爸妈没来。但他们说,如果你父母不退猪肉,还有我帮你家干活的工钱,就不同意我们退婚。”
我问他:“你来找我也没用,我做不了爸妈的主。”
“过几天,我就要去城里,一个亲戚的店里学修电机,以后可能不能来你家了,想来跟你说一声。”王思其轻声对我说,语气似乎有些失落
我笑道:“这是好事啊,你学会了修电机,以后自己能挣钱了,就可以不依靠父母,想干啥就干啥了。”
王思其问:“我们退婚的事,你是怎么想的?”
“我能怎么想?我们都是爸妈手里的木偶娃娃,我不能干,你也只能老老实实做粗活,我们还能有自己的想法吗?”我有些委屈地说。
王思其看着我,第一次说了一大段话:“雪梅,我们交往了一年多时间,我对你是认真的,难道我们就只能听从他们的安排吗?”
“不如,我们还是在一起吧?我不一定非要做你家的上门女婿,以后我们出去挣钱,日子总会越来越好的。”
“你家的房子我不贪,只是你爸妈的态度,让我有些窝火。学梅,我们以后可以挣钱自己建房的,你愿意和我一起改变我们的现状吗?”
王思其的一番话,让我不由得对他另眼相看,原来,他的性格并不是那么木讷呀,还挺有男子汉的魄力呢!
我点了点头,对他说:“那退婚的事,怎么办呢?”
“先不去管吧,我去学技术,以后就能挣钱娶你了,只是还要让你等我一段时间……”王思其诚恳地看着我,目光中充满期待。
我莞尔一笑:“好,这一次我也不听爸妈的话了,我们一起努力,共同对抗他们!”
07
我爸妈并不知道王思其来找过我,后来很长一段时间,王思其和他的家人都没有再到我们家。
我爸妈也认为,我和王思其的退婚,算是正式生效了。
但后来爸妈再给我介绍对象,我都一概拒绝。
爸妈觉得有些诧异,以前我一直很听他们话的,怎么突然间变得这么叛逆了呢?
他们哪里知道,我还一直和王思其保持着联系,为了能和王思其见面,我去了城里的一家食品厂上班。
这样,我就可以在下班后,悄悄去王思其做学徒的店里见他了。
一年半后,我又将王思其带回了家,爸妈都大吃一惊。
不过,这次他们听说王思其已经学会了修电机,有了一门挣钱的手艺,又看到王思其自信从容的样子,便也欣然接受了他做我们家的三女婿。
我们结婚在了家里,说是上门女婿,不过,王思其也不算是正式的上门女婿。
就像我老爸说的那样,我们4姐妹在家里都有自己的房间,两个姐姐和妹妹结婚后,也会带着她们的老公和儿女,经常回娘家小住。
王思其呢,我们婚后,他就自己在城边开了家小修理店,专门从事电机修理,我就给他打下手。
这几十年来,我们虽然没能大富大贵,但也在县城里买了房,真正有了属于我们的家,儿子也很听话,大专毕业后已经在公司里上班了。
至于我们的爸妈,他们还是守着乡下的老房子,几乎每个星期,我们四姐妹都要轮流回乡下陪伴他们。
有四个女儿和女婿,还有一大堆的外孙,外孙女,爸妈的日子肯定不会寂寞的。
仅仅是女儿女婿给他们买的一大堆新衣服和营养品,就够我爸妈出门去炫耀一阵子了。
有时候,我总是和老公打趣:“如果当初我们商议退婚的时候,我爸妈答应退还给公公婆婆20斤猪肉,可能我们早就分道扬镳了吧?”
王思其笑道:“这也说不准呢,不过,我还是会来找你的,你不仅能干地里的活,做家务也是顶呱呱,我怎么舍得错失这么贤惠能干的媳妇儿呢?”
“呵呵,居然学会贫嘴了?以前你只会闷声帮我爸挑担子,我还以为找了个哑巴男人呢,早就想把你退婚了!”我忍不住洗刷他。
儿子在边上笑得差点喷了饭:“原来我外公外婆这么抠门呀,吃了我爷爷奶奶家里的猪肉,还不认账,真是守财奴哦,有进无出!”
“不过,爸妈,如果你们真退了婚,我也就不能来这世上走一遭了,幸好啊,幸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