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余生于一个地主家庭,由于是最小的一个儿子,从小来就没干过农活。
七十年代的老余,由于不会干农活,生产队里只安排他干杂活或力气活,工分与妇女一样。那个年代,吃饭全靠挣工分,分口粮……老余二个女儿一个儿,一家五口人,全靠他和老婆俩人的工分养活,生活过得艰苦。不但工分挣得少,而且遇上大队开批斗会时,还得耽误,去陪“杀场”……胸前挂上一个大牌子,是用纸壳做的,上面写着某某的名字,站在台子上,低着头,一站就是一大半天。
就这样,老余家的生活,比起他小时候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差天远之别。
于是,老余从熟读古书上“贫穷起盗心”中得到启发——见到生产队种的南瓜,他就有了想法……最开始,他见那些地边的南瓜,摸了又摸、突然又想起古书上说“饿死不成盗”,摸了几次后,看看四周无人,终于把南瓜摘下,装入草背兜里。
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后面他干脆认为坡上的东西,不为偷,只是顺手而已。
一次,被生产队的发现了,当场抓住他……于是,生产队又给他挂上纸牌,开了一次批斗会。
其实,开批斗会,这些年对于老佘来说已经是常事。大队里无论任何事,只要与批斗有关的事,都少不了他。
自从接南瓜被开了批斗会后,他想,本队的不能去摘了。于是,他瞄准了附近生产队的。一个夜里他背上背兜摸到附近生产队的南爪,殊不知,有人在照看,当场抓住,第二天,直接送到大队办公室。当天,大队就决定开批斗会……这次,就不是挂纸牌了。有人出主意,挂上一个粪桶,并且,在粪桶里还装上一些粪……
批斗会开了一天,由于是摘得外队的南瓜,有人建议第二天让他挂着粪桶全大队游行。
当天夜里,老余回家后,越想越不对劲……想不到自己知书识礼,也行些偷盗的勾当,还挂着粪桶全大队游走,真是丢人。
老余想不通,到底是是什么原因,是自己手要不得,于是,他横下心来,找来砍柴刀,把左手平放在木凳上,一刀下去,左手手指(除大拇指而外),四个手全部砍断。
血淋淋的手,痛得他哇哇大叫,孩子们吓得大哭,老婆忙叫来同院子的邻居,一块把他送到公社诊所。
老余昏迷后醒来第一句话就是——我再也不偷南瓜了。
他叫老婆回家,把那四只手指用高度白酒泡着,在家中放好,一是警示后人,二是他自己百年后一同安葬。
从那以后,开批斗会也用他陪“杀场”了。
由于左手残疾,挣工分更加困难了,有人建议他以写字谋生,于是,他代人写字,写春联、写死人用的包,以及生产队、大队的标语……等等。
几年后,生病去世,咽气前他把老婆叫来,吩咐死后,那四根手指,一定要和他一同埋葬……一是死后有全尸,二是放着也不是件光荣的事,只有放入棺材里才能明目。
说来也怪,他死后,一对眼始终睁着,用手摸上又睁着,最后,他老婆从酒里取出手指,放在他左手边,用手摸上他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