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辽地宁,是东亚民族的专有概念,大概也是对“辽宁”最好的注释。辽沈地区这样一个重工业基地,球迷大多出身于产业大军。
以秋白梨闻名的“东方鲁尔”的城市性格里,充满了工人阶级的朴实和奋进,钢铁般坚韧和强硬成为了那里人们的共性。
当足球和辽宁不期而遇,无数的悲伤与欢乐,都太过于深刻。
“十冠王”是远去已久的巅峰,东药集团、远东集团与海南新世界集团几家反复争抢球队归属权,马林、唐尧东、王军等球员先后离队,辽足在一片混乱中急速坠落。
一九九五年十一月十二日,辽足的降组之夜,那是一个时代与神话结束的祭日。无数新闻媒体悲情渲染,称之为“泪雨迷蒙五里河”。
赛后的发布会,时任辽宁省体委主任的崔大林默默走上前,代替年轻的主教练李树斌发言:“辽宁队今天的降组,是在为十连冠还债。 ”
广州太阳神队主教练张京天老泪纵横,这位年过半百的辽宁籍老教练没想到辽宁队最后会被自己推进降组的惨境,在他人生的暮年,有一场伤心的雨下个不停。
羊城决战
此役,背水一战的辽宁队派出庄毅、曲乐恒/姜峰、于明、傅博/吕东、赵发庆、董礼强、于飞、宋黎辉/程强首发出场。
比赛第六十五分钟,孙贤禄的进球并不是一针令全队亢奋的鸡血,而是蛊惑人心、消磨意志的毒药。
第八十五分钟的时候,张京天用冯峰和吕建军两位替补球员替换下了主力球员彭伟国和胡志军。但就是这两个名不见经传的毛头小子,用不经意的两脚射门宣告了辽足的死去。
当冯峰攻入扳平一球的时候,看台上亮起了打火机点燃的火焰,慢慢地整个看台都弥漫开来。丧钟般的终场哨声响起时,五里河体育场内忽然寂静无声。
在数万打火机照亮的象征生命的火光里,年轻的宋黎辉、曲乐恒、庄毅茫然退场,年长一点的于明、姜峰潸然泪下。
鞍山球迷沙龙组织大队人马为辽足助威,在回来的大客车上,大家带着哭腔唱起《送战友》。
球队的客车离开五里河的时候,一个球迷从人群里冲了出来,脱掉了上衣,跪在车前磕了三个响头,起身的时候,所有人都看到他的额头上在流血。
当年辽足保组的希望很大程度上寄托在联赛倒数第三场,即客场对阵已经夺冠无望的大连队。
开赛前夜,足协竞赛部主任李传琪突然来到大连,极其狠辣地传达了密令,“一旦发现假球,则两队一起降入乙级,主教练五年不许上岗”。
与此同时宣称,对假球的界定就是,“如果我认为是假球,那么就是假球。”在亲情和严令的犹豫间,辽宁队和大连队战平,辽宁队没能得到救命的三分。
当年十二月,就职业化以来广东足球的繁荣和辽宁足球的衰败为题的一次大专辩论在广州举行。
复旦大学是正方,联赛冠军的城市中都是狂热分子。辽宁大学是反方,辩题是“来自体育强省和足球强省的辽宁队降组是中国足球的一大灾难,是辽宁球迷的不幸,也是中国球迷的不幸”。
十二月十七日晚上,辩论双方展开正面交锋。他们当年激辩的内容,如今看起来更像是一个反讽,因为提出的问题至今都没有解决,这场比赛似乎也没有最终的胜利者。
对于辽足来说,十三年后再次降级的命运也许是一种轮回,但已经不会再有大学生为了他们的衰败而进行一场颇具声势的唇枪舌战。
关于辽足的降组之夜,已经不用任何的煽情。那一夜并不是一场真实的比赛,而是青春的散场。
绝版辽小虎
张引的“大院”是辽宁省体育运动技术学院,去大院之前,肇俊哲在铁西足球重点学校,勋望小学。当时的招选以七六年这一年龄段为主,肇俊哲是七九年出生的,在考试的队员里面,他和王亮同岁,年龄最小。
九八年,辽宁队除了于明、徐冀宁、魏大勇三名“前朝老将”和一个外援哈吉,剩下的全部是张引的弟子,成为辽足必须依仗、不折不扣的主力。
年底,俱乐部没能按时发放球队奖金和足协杯亚军奖金,张引接替王洪礼担任辽宁队主教练,“老爸”的面子起了作用,这件事只起风,没起浪。
张引上任时,俱乐部向他宣布具体指标,即“九九年联赛前六轮是俱乐部用来考察的时期,能取得三场胜利张引就可坐稳帅位”。结果是张引和他的弟子虎口拔牙,取得了四胜一平一负排名第二的成绩。
那个赛季,辽小虎们打破万达主场不败的神话,六比一重创申花,“金、玉、圣”三叉戟意气风发。
如果以中国足球为背景拍一部电影,或许唯有当年的辽小虎才具备所有的元素,阳光、青春、帅气、辉煌、离别、悲情以及忠诚。
狙击辽小虎和“凯泽斯劳滕神话”大概是所有提及辽小虎的人都绕不开的,在北京工人体育场,联赛最后一轮,与国安赛前,辽宁队员面对摄像机说,“我们就是来拿冠军的”,“我们要把庆功会开到人民大会堂。”
然而李红军的舍命封堵,杨璞的轰中横梁,高雷雷的雷霆一击,曲东和李红军的“舌战”所引发的杨世卓同法布雷斯的“纠缠”,最终导致两支球队冲突升级,李金羽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有你们这么踢球的吗?”
两年后,曲圣卿出走申花拉开了辽小虎单飞的序幕,肖战波、张玉宁、曲东、李尧、李铁、李金羽也纷纷换了东家,风躁一时的“辽小虎”开始支离破碎。
十年生死
“站起来呀像座山,躺下去也是一道岭,这一群呀东北好汉,来自那足球辽宁”。
甲A末期,辽宁队甚至改名为北京三元队。由于球队没有根基,三元集团一度受到北京球迷的抵制。在辽足老总张曙光的“盛邀”之下,赵本山踌躇满志入主辽足。
酒桌上,赵本山仅仅用了几分钟就做出让王洪礼下课的决定,对发挥失常的徐亮直言不讳。一百八十天后,赵本山宣布撤退,只留下了一句话,“中国足球是盘好菜,但夹菜的筷子都有毒。”
二零零八年初,张玉宁、王亮、吕刚回归辽足,然而张玉宁没有通过体能测试,王亮伤病未愈,吕刚迟迟得不到主教练的认可,同时任教三年的唐尧东被解职。
辽足历史上的第三位外籍教练洛兰特,仓促准备了半个月即披挂上阵,球队在前三轮不败后,迎来五连败。
在诸多问题与矛盾中,“外籍主教练与中方教练组”的矛盾及“球员、教练与老板之间的拖欠”问题最为严峻,“程鹏辉抱病离开”成为辽足内乱的最明显信号。
联赛倒数第二轮,由于大连海昌战平上海申花,辽足虽然在主场击败青岛中能,依旧难逃降级的命运,十年顶级联赛的征战成为凄凉的记忆。
“我们降级了,但比这印象还要深的就是今年的乱,我在辽足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哪一年像今年这么乱过。”
在股份制经营以及股权还处于模糊不清的阶段,急于变身成为中国第一支职业球队,求快求变以及人为的蓄谋不良导致辽足在职业化初期就落下了“先天畸形”的死穴。
从一九九九年到二零零八年,辽足通过出卖球员和各种经营收入以及广告和代言等一切收入在二点五亿以上,然而辽足最终死于资金短缺。
辽足的衰落跟高层变动相当吻合,前一年外援内援名额全部占满,冲击亚冠,接下来就是甩卖杨旭、于汉超双子星,退出亚冠,且战且退。
球队的运营过于依赖投资人的个人意志,投资人为了生意要对领导低头。高层的意志关系到老板的生意,老板的生意关系到球队的投入,所以其实俱乐部的利益是最不重要的,球员也是弃子,比如肇俊哲。
在李霄鹏的婚礼上,肇俊哲与鲁能高层和球员频频耳语,让许多山东媒体认为肇俊哲的这次转会八九不离十,但最终他还是选择留下。
肇俊哲退役第二年,被视为接班人的杨善平也被卖掉。
辽足
辽足还苟活的时候,人们希望它死去,当它死去的时候,没有人再贩卖情怀。
辽足已然不再是金字招牌,赋予金牌球市名号的地方太多,到最后只有几个发福的中年人在铁西体育场外边,哭得像泪人一样,他们一边哭还一边喊着“辽宁加油”。
再往后,辽宁沈阳城市建设队被授予“新辽足”大旗,辽足球迷在仪式进行时高呼“辽足已死”。
辽宁省作家协会编著《天辽地宁十四城》,数易其稿。
不敢说这些文章是解读一座城市唯一的钥匙,但敢说从城市的文化记忆入手来表现城市,他们是第一趟脚印。
不敢说这些文章确定了城市的文化身份,找到了城市的灵魂,但敢说以后再有人研究辽宁城市文化,会绕不开这些文章。
不敢说这些文章有多么高的文学价值,但敢说在这些文章当中,你找不到那些总结报告讲话的语言,找不到那些陈腐的诗词、老旧的地理概念和宏大空泛的公共话语。
这是辽宁的风骨,但最终它并没有存在于沈阳的足球里,而是跟随时间逝去。
辽宁足球和大连足球的落寞直接导致国足跌入低谷,青训的枯竭让整个联赛水平停滞不前,持续下降,足球改革已经不是足球行业自己的事情了,单方面的行业内改革拯救不了国足,看看身边可以踢球的场地都是什么年龄的在踢球,80后居多,孩子们在哪里?足球在我国是一个被孩子们遗弃的体育项目,短时间内别期待复兴了,我爱国足,我现在看的都是以前的录像回放,这样对身体好。
可怜可惜可叹可悲
蓄芳待将来吧
辽足已死 国足将亡
文章不错,题目不对!
中国足球就是这样的,不投资没有成绩,投资没有回报。说到底还是青训太烂,年轻球员撑不起大旗,领导急功近利要求尽早出成绩。然后整个足球环境差,踢球的小孩太少。我对中国足球的设想应该是省联赛→国家联赛两级职业,市联赛作为业余,提供足够的就业岗位来增加二流球员踢球的平台。省联赛相当于欧洲的国家联赛,中国国家联赛相当于欧冠。
辽宁离天堂太远,离北京太近[流鼻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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