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年间，在江阴那片土地上，错落分布着上百户人家。这里的空气里时常弥漫着牲畜的气息和肉铺传来的阵阵腥味。村子里，有一家规模颇大的肉铺，由村中十七个汉子合伙经营。这肉铺只卖牛肉，每日清晨，店门一开，那新鲜的牛肉便整齐地摆放在案板上，色泽红润，纹理清晰。
这十七人，模样各异。有的身材魁梧，满脸横肉，眼神中透露出几分凶狠；有的则身材瘦小，面容狡黠，一看便是心思活络之人。他们平日里分工明确，有的负责宰杀，有的负责售卖，生意颇为兴隆。然而，这十七人虽靠着肉铺赚得不少钱财，却都有一个致命的毛病——好赌。一到夜晚，他们便齐聚在昏暗的赌坊里，烟雾缭绕中，那一双双贪婪的眼睛紧紧盯着赌桌上的筹码。赢了便欢呼雀跃，输了便破口大骂，得来的钱财往往在赌坊中输得精光，以至于连买牛的钱都没了。
一日，肉铺里弥漫着沉闷的气氛。一个满脸络腮胡的汉子皱着眉头，狠狠地拍了一下案板，说道：“这可咋办？没钱买牛，咱这买卖还咋做下去？”众人面面相觑，脸上都露出焦虑之色。这时，一个尖嘴猴腮的小个子眼睛一转，压低声音提议道：“要不，咱去偷牛？”其余人一听，先是一愣，随后纷纷点头赞同。
于是，他们便分散到各村“踩点儿”。在一个宁静的小村庄里，他们鬼鬼祟祟地四处张望。一个皮肤黝黑的汉子低声说道：“看，那家有头牛。”众人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一头健壮的老牛拴在院子里。他们在夜色的掩护下，悄悄潜入老妇院中。三人轻手轻脚地去牵牛，其余人则紧张地握着刀，准备随时应对突发情况。
老妇被动静惊醒，大喊救命。一个满脸凶相的汉子恶狠狠地说道：“别叫，再叫要你的命！”老妇惊恐万分，却依然不停呼救。众人慌乱之下，竟举刀将老妇乱刀砍死。
这时，一个眼神阴鸷的人看着老妇的尸体，心中突然冒出一个邪恶的念头。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说道：“这尸体可别浪费了。牛肉是人肉都是肉，掺一块儿卖，谁分得清？”众人一听，先是一惊，随后眼中露出贪婪之色。有人犹豫道：“这能行吗？”那个阴鸷之人冷哼一声：“有啥不行？咱都到这地步了，还怕啥？”众人恍然大悟，连夜将老妇和老牛剥皮拆骨。他们的脸上满是残忍与冷漠，仿佛在做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肉混一处，骨头混一处，皮和头颅则在后院挖坑埋掉。
开市后，肉铺前人头攒动。顾客们看着新鲜的牛肉，纷纷购买。十七人满脸堆笑，热情地招呼着顾客，心中却暗自得意。他们心想：这些人真是愚蠢，哪里知道这肉里的秘密。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愈发胆大妄为。某日，一个人打听到五里外有个独居老妇，家中有头牛，还有不少积蓄。十七人围坐在一起，商议着这次的行动。一个胖子舔了舔嘴唇，说道：“这次不仅要偷牛，还要抢那老妇的积蓄。”众人纷纷点头。当晚，他们用锅底灰涂面，如同鬼魅一般潜入老妇院中。
冲进房中抢掠财物时，老妇惊恐地看着他们，眼中满是绝望。一个瘦高个汉子一边翻找财物，一边恶狠狠地说道：“老实点，把钱交出来！”老妇紧紧护住自己的箱子，哭喊道：“你们这些强盗，不得好死！”众人恼羞成怒，再次举刀砍向老妇。
此后，他们不止偷牛，还常杀人越货。专找孤寡老人、孤单路人及穷苦人下手，并将其称为“剥老牛”。他们起初还将人骨与牛骨砸碎搀在一起卖给收骨头的贩子。一个满脸皱纹的贩子看着大筐里的骨头，疑惑地说道：“这骨头咋感觉有点不对劲呢？”十七人中的一个连忙笑着说道：“哪有啥不对劲，都是牛骨，放心收着。”贩子虽然心中有些疑虑，但也没有深究。后来他们嫌麻烦，干脆直接混在一起。
数年间，他们作案多起，杀人过百。每次得手后，他们便在昏暗的屋子里分赃，脸上露出贪婪的笑容。然而，他们心中也有一丝恐惧，但在金钱的诱惑下，这恐惧很快被抛到九霄云外。他们所得钱财全部挥霍干净，却一直无人发觉牛肉有问题。
后来，有一回贩子收了骨头后走水路。船在波光粼粼的河面上缓缓行驶，阳光洒在水面上，泛起金色的光芒。船靠岸时，正巧赶上河道衙门的官差查偷运檀木的船只。官差命令贩子把装在大筐里的骨头全部倒出来，有个上了年纪的差官一眼看出端倪。他皱着眉头，仔细观察着骨头，说道：“这骨头有问题。”让人按住贩子，并立即禀报给长官。一番查验后，证明牛骨中掺杂着人骨。贩子大喊冤枉，并说出骨头来源地。
官差根据线索，引着上百名官差来到肉铺。十七人正在忙碌地卖肉，突然看到官差冲进来，顿时脸色煞白。一个胆小的汉子颤抖着说道：“完了，这下完了。”官差将十七人全部抓获。起初，十七人拒不招认，心中充满了恐惧和侥幸。但经不住大刑伺候，有一人终于扛不住了，哭喊道：“我招，我全招！”其余人也全部招供。在其肉铺后院，官差掘出三十几颗头颅以及许多残肢断臂、零散皮肉，另有一部分已无法找到。
此案案情重大，一级一级往上呈报，最终交由三司定夺。结案公文发回，判十七人全部凌迟。行刑地点就在他们的肉铺前。那一天，阳光似乎也变得格外刺眼。十七人被绑在刑台上，脸上满是绝望和悔恨。围观的百姓们指指点点，眼中充满了愤怒和恐惧。凌迟之后，十七人的头颅全部挂在肉铺平日用来挂肉的钩子上示众，直至腐烂为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