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裴延礼青梅竹马。
身边人都以为,我们会成为一对恩爱夫妻。
我也是那么以为的。
后来一场大火,毁掉了我的脸,他照旧没有嫌弃。
成亲后,他成了远近闻名的好夫君。
但他得知我曾经心悦于他后,却对我厌恶至极。
他亲手把我父亲送进了监狱,卖掉了我的母亲。
临死前,他说若是能重来,宁愿被烧死,也不想让我救他。
重活一世,如他所愿,我什么也没有做。
1
今年的春天似乎来得比往年要更早一些,院落里的海棠花开得格外好。
一片花瓣落在了我的指尖。
轻轻一闻,并没有味道。
我不由得在脑海中幻想了起来:如果海棠有味道,会是什么样的呢?
是清新的,还是热泪浓郁的?
突然间,吵吵闹闹的生硬打断了我乱七八糟的遐想。
丫鬟婆子们的表情变了,既充满了好奇,又带着几分担心。
“裴家别苑着火了,听说烧死了好几个人呢。”
“是啊是啊,怎么突然就出事了呢?”
“听说裴家少爷被救出来时,已经不成人样了。”
裴家别苑的那场大火来得有些诡异,很快就传遍了大街小巷。
也传到了我们温家。
说到裴延礼时,丫鬟和婆子们都放低了声音。
我知道,她们怕我听到后伤心。
但显然,她们想多了。
我只是站起来,在院子里活动了下筋骨而已。
丫鬟们觉得很奇怪。
娘亲也觉得很奇怪。
“清清啊,你小时候和裴延礼最要好了。”
“上次他染风寒,你担心的三天没有吃好睡好。”
“需要娘亲陪你去裴府吗?”
看着娘亲慈爱的脸庞,我用力摇了摇头。
我知道那场大火是怎么回事。
裴延礼喜欢江月入骨,但他父母却看不上江月。
为了让父母接纳江月,他在别苑养伤时,在自己卧房里放了一把火。
还提前遣散了家中的仆人家丁。
好演一出美人救英雄的戏码。
想来裴家三代武将,定是会喜欢此般英烈的女子,不再计较她的出身。
可惜江月退缩了。
她只是看着烈火蔓延而已。
前世,是我冒着熊熊烈火,将裴延礼救了出来。
为此,我的半边脸被烧坏了。
父母为我请了全天下的名医,也无济于事。
后半生,我只能带着面纱生活。
裴家夫人做主,让我俩成了婚。
我和裴延礼成亲那天,京城里的小姐们在背后议论纷纷。
她们说我那骇人的脸蛋,是配不上裴延礼的。
她们在打赌,赌裴延礼多久会抬小妾进门。
一年、 两年,还是三年?
他们说,片刻的风光过后,等待我的,必然是下半生无止境的凄凉。
但她们似乎错了。
一年又一年时间过去了,并未有轿子被抬入裴府侧门。
裴延礼待我温柔有加,未流连过烟花巷,也没有通房丫鬟。
人们都说,易得无价宝,难觅有情郎。
我以为我赢了,找到了千金难换的有情郎。
就连那些话本子礼的女主角,也应该羡慕我的幸运。
但裴延礼知道我很早以前就心悦于他后,却变了。
他笃定那天江月之所以没有救他,是被我给拦下了。
是我霸占了本该属于江月的恩情。
他骂我不知检点,是个恶毒的妇人。
他陷害我的父亲,让他含冤下狱。
他发卖了我的母亲,让她成为了别家的粗使婆子。
在临死前,他还在恨我。
说如果可以重来,宁愿被烧死,也不想欠我恩情。
重活一世,如他所愿。
2
缘分这个东西,有的时候是很神奇的。
有的人朝夕相处,却毫无感觉。
有的人瞬间一瞥,心中便已暗流涌动。
我不知道我和裴延礼之间的缘分属于哪一种。
我只知道,当这个世界上,还没有我们两个人时,我们的缘分便已经开始了。
文人与武将,总是相互看不起的。
如廉颇和蔺相如,也如白起和范雎。
这似乎是千百年来流传下来的铁律。
我的父亲,和他的父亲,也逃不过这样的规律。
两人时常在朝堂上针锋相对,吵得笏板乱飞。
有一次,笏板差点砸到了皇帝脸上。
当今皇上仁慈心善,并未降罪。
但还是免不了一顿训。
其他官员都下朝了,裴府和温府的两位老爷迟迟未归。
两府夫人都有些担忧,双双出门,才知两人是失散多年的手帕交。
夫人们久别重逢,相谈甚欢,裴将军和温侍郎便也不再针锋相对。
放下成见后,温侍郎发现武将并不都是那么鲁莽的。
裴将军发现文臣并不都是迂腐不可及的。
两人开玩笑,说若是夫人们都产下了男儿,就由裴将军教授武艺,日后沙场建功。
若是都产下了女儿,就一起学女红,学些诗书礼仪。
若是生了一男一女,长大后结为连理,必是当朝佳话。
后来我和裴延礼出生了,两府走动日益频繁。
在7岁以前,女儿可以和男儿同席同坐。
我便成了裴延礼的跟屁虫。
我跟在他身后,学着裴将军的样子舞刀弄枪。
他模仿着我的样子,跟父亲一起挥洒笔墨。
这个时候,我娘亲和裴夫人往往会煮上两壶清茶。
一边喝,一边回忆她们女儿时的往事。
后来我们渐渐长大了,要学着做女人做男人了。
便不再频繁往来。
我在后院学做女红,为自己绣嫁妆。
裴延礼跟着将军在沙场上历练。
他时不时地会给我捎两封书信。
诉说着塞外的见闻。
有时候还会带一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给我。
也许是南疆的玉石,也许是草原女子防身用的小尖刀。
我都一一收好。
我看着那些东西,在脑海中想象着他的样子。
他是不是也长高了?
听说塞北的风沙很大,他会不会和裴老将军一样黑?
听说南疆的冬天很冷,我给他做了特别厚的军靴。
上边绣了两只蝴蝶。
是我看了梁祝以后绣的蝴蝶。
我数着日子,到我的及笄之礼时,应该就能再见到他了。
可惜那天他没来。
我听说,他从边疆带回了一个少女。
一个同京城里所有的千金小姐都不同的少女。
女主也不过是个薄情寡义自私之人罢了,要不然就应当在他陷害哥哥后想办法弄死他,弄不死也应该留一句后悔救他然后自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