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5年3月22日夜晚,天黑沉沉的,时针已指向23 时,在江苏盐城市射阳县新洋港挡潮闸闸西的一幢房子里,劳累了一天的37岁妇女陈某早已进入了梦乡。
忽然,睡梦中的她觉得下身突然一阵疼痛。起初她还以为是虫子叮咬,谁知一巴掌打过去,却发现手上血淋淋的一片。陈某心中不禁一惊,忙从床上坐了起来,只见一条黑影从房内窜了出去。陈某顾不得疼痛,赶忙追了过去,却见屋门大开,黑影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新洋港公安边防派出所接到报案后,根据陈某提供的有限的情况,立即组织侦破,没有结果。但以后却接二连三地接到类似的报案。
4月5日晚上9时多,渔港医院护士周某,独自躺在家中的客厅里。一条黑影推开虚掩着的屋门,溜进去,借着小手电微弱的光亮,狡猾地割断了电灯的拉线后,把罪恶之手伸向了女主人的胸部、腹部……周某一声惊叫,说时迟,那时快,一把钢锯条刀已刺进了她的下身,待她忍痛坐起来,黑影却早已不见了。
5月18日晚8点多钟。渔港中学喧闹了一天的校园渐渐地安静了下来,莘莘学子渐次进入睡梦。一个幽灵似的黑影偷偷地从学校围墙的缺口溜进了校园,趁隙进入与单身男教师宿舍毗邻的女生宿舍,打着小手电,掀开了一名17岁的女中学生的被子。女学生于睡意朦胧中发现了床前站着的黑影,“啊”地一声惊叫,随即一把冰凉的钢锯刀刺进了她的下身……睡在她上床的另一名16岁的女学生耳闻恐怖的叫声,蒙头瑟缩,黑影的钢锯刀也向她的下身刺去。
没有几天,海洋居委会29岁的女居民王某在被黑影猥亵后,下身被戳一刀。
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小小的渔港先后竟有11名女性下身被捅伤,且施暴者来无影去无踪,人们纷纷猜测,这是不是“鬼”作怪?
此事一传十,十传百,渔港小镇上的群众都在议论着“鬼”专戳女人下身的事。许多渔民不敢下海,男人们不敢在外留宿,女人们不敢走夜路,许多家庭天没黑就早早地将门窗关死。一时间,渔港的人们谈“鬼”色变。
“鬼”案引起了公安部门的警觉,干警们更是心急如焚。世上本没有鬼,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有这么多女性受害,这肯定是犯罪分子所为。这在社会上造成的恶劣影响是历年来少有的。人们都在注视着此案。县公安局刑警队的同志和边防派出所干警立即组成侦破小组,一场捉“鬼”的战斗打响了。
综合受害人提供的零星情况,刑侦人员刻画出犯罪分子的嘴脸:身高1.60米左右,体形瘦小无力,未婚或有婚史的男性,常住新洋港,仇视女性的性变态者。
大家又认识到,侦破此案有一定的难度,因受害者都是女性,出于害羞心理,加之案发时间又大多是夜间,所以没有人能够及时报案,有的甚至根本不报案。即使报案,也很难提供具体的有价值的线索。
“迎难而上,相机破案”。80多名民兵、联防队员、公安边防干警出击了,夜巡、设卡、守候。侦查人员根据已经掌握的案情,走乡串村,深入群众调查了解嫌疑人。83名嫌疑人被列了出来,但是经过进一步核实,很快又一一被否定了。
案件陷入云山雾沼困境之中。
正当办案干警举步维艰之时,“鬼”又开始作怪了。
9月11日深夜1点多钟,一条黑影潜入新洋港剧场一户人家,找到女主人安寝的东房,掀开被子,一点一点地慢慢褪女人的内裤,伸出了他那罪恶的魔爪……女主人惊醒,猛地坐了起来,“鬼”慌忙举刀一下子扎在女主人的肚脐部,夺路逃跑了。
三天后,26岁的新洋港镇居民王某的丈夫外出有事,晚上只有她和公婆在家。深夜2时多,“鬼”来到王家,推门入室,先用绳子将王某公婆住的房门拴住,然后潜入王某住的西房间,轻轻地褪下王某的短裤,在王某的大腿根部戳了一刀。
当夜2时许,“鬼”从王家逃出来后,又来到距王家一公里路左右的詹某家,潜入房间,向熟睡中的詹某下身猛戳一刀,詹某顿时血流不止,幸亏家人送医院抢救,她才幸免于难。
犯罪分子竟敢顶风作案,且连续施暴,手段越来越残忍,干警们更感义愤填膺。又是一个不眠之夜。新洋港边防派出所所长、指导员和干警们一起,经过认真分析案情,根据“鬼”行踪不定的特点,决定采取定点守候的办法,抓不住,不撤点。但一天、两天……五天过去了,未发现一点情况。十天过去了,没有任何发现。
二十天过去了,依然不见丝毫动静。
干警们急了,难道作案分子真是来无影去无踪的鬼怪不成?所长告诫大家,一定要沉住气,坚守到底,犯罪分子是改变不了罪恶本性的,一定会露出尾巴。
转眼14个月过去了,“鬼”就像从这个世界上销声匿迹了似的,整整一年多不见一丝动静,就在魔影逐渐从人们心中消散的时候,“鬼”又突然出现了。
1996年7月6日晚12时许,万籁俱寂,只有渔港村32岁的青年妇女瞿某的家还亮着灯,屋子里,瞿某夫妇正忙着赶织鱼网。一会儿,瞿某夫妇一起去上厕所,准备就寝。就在这时,一条黑影一闪,进了瞿家的门,接着像一只老鼠似的一下钻到了主人睡的床底下。一个小时过去了……男女主人渐渐地进入了梦乡。这时,那条黑影从床下爬了出来,狞笑着,轻轻地掀开了瞿某身上的被子,伸出了他那双罪恶之手……
女主人惊叫着用力推醒自己的丈夫:“快抓流氓!”
丈夫从睡梦中坐起一看,只见大门敞开着;再看妻子,大腿内侧正向外溢着鲜血。夫妇俩连夜向派出所报告了这起“鬼”案。
接到报案后,边防干警立即召开各村治保主任会议,明确提出了新的排查范围——以那些夜间有充裕的活动自由和时间的人为重点,包括上下夜班者。
正当侦查工作紧锣密鼓地进行的时候,一件强奸幼女案使本案出现了转机。
7月7日早晨,两名青年妇女分别带着两名女孩走进了新洋港边防派出所,愤怒控诉邻居陈书勋诱奸她们分别为8岁和9岁的女儿的罪行。干警立即将陈书勋带到派出所。在人证物证面前,陈书勋只得低头认罪。一副冰冷的手铐铐住了陈书勋的双手。
干警们细细打量着眼前的这个色魔:身高1.60米左右,瘦小乏力,在射阳县水泵厂工作,有作案时间。这一切与系列流氓案案犯特征十分相似。
职业的敏感促使干警们当机立断,决定立案侦查。尽管陈书勋装聋作哑,但当干警们侦查性地触及7月6日那起案子时,他浑身颤抖,惊恐万状,双目躲闪不及。这一神态没有逃过经验丰富的干警犀利的目光,他们心中有了数。
这时,外调干警搜集到了一个重要线索:某年夏天,陈书勋在邻居黄某家,曾对其16岁的女儿实施流氓行为,逃跑时正好被黄某夫妇堵在家中。陈书勋当时打了一张400元的“借条”给黄某作为赔偿,“私了”此事。
第十五场审讯,干警们单刀直入:“你打给黄某的400元借条是怎么回事?”
陈书勋露出了绝望的神情:“我的事你们全知道了。”
他嘴里说着,身子也慢慢地瘫软了下去,终于供认新洋港地区发生的系列流氓案件。
干警们从他的家中搜出了作案用的小手电。
“鬼”被逮住的消息,在渔港像长了翅膀似的传开了,人们始则高兴,继则愕然:怎么会是陈书勋?他可是射阳县水泵厂公认的技术骨干,年年被评为厂先进工作者,厂长还准备提拔他为车间主任呢。
惊愕之余,人们心里不禁又产生了疑团,是什么原因使他堕落成一个为人所不齿的色魔的呢?
陈书勋的童年是幸福的,父母四十岁才生了他这么一个宝贝儿子,中年得子,自然视若宝贝心肝,然而,令人遗憾的是,大概是由于遗传的缘故吧,数不清的老母鸡和麦乳精并没有把他养成一个魁梧的男子汉,相反,长大后的陈书勋却是身材瘦小,其貌不扬。父母托人好不容易帮他娶了个媳妇,成了家,并把他送进了射阳县水泵厂,成为一名工人。
然而,由于他平时寡言少语,加上那缺乏男子汉气质的外表,厂里的女工们都很少与他搭讪。尤其令他痛苦的是,自己的妻子瞧不起他,每次夫妻同房时,妻子总是推三阻四,有时竟长达三个月没有过一次性生活。
厂里女工的蔑视,夫妻生活的不和谐,使本来自尊心就极强的陈书勋心中的天平,慢慢地向一端倾斜。由对妻子的怨恨,对厂里女工的怨恨,逐渐发展成为对整个女性的仇视。
“哼,你们让我痛苦,我也不能让你们活得幸福。”终于一个罪恶的念头在他头脑中产生了。
从三年前春季开始,他利用晚上下班独自一人回家之机,先在厂里准备好作案用的钢锯刀,带上手电筒,然后潜入居民家庭作案。每残害一名女性,他的心里就多少获得一点快慰,胆子也就大一些。当公安边防部门追查得紧时,他就暂时敛迹一阵,待风头一过再继续作案。由于他在厂里伪装积极,所以在公安机关侦查时,他几次都侥幸地躲过了。
这次诱奸幼女事发后,他本想老实承认,以此来掩盖系列流氓案件的罪恶,最终还是没有能够逃脱法网。
不久后,这个“色鬼”被押赴刑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