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时最喜欢的家具是一把藤编躺椅,搬到院子里半卧着读书乘凉,或者干脆趴在椅上啃半拉西瓜,喝一瓶汽水。回想起来,藤椅就是童年“惬意”这个词的来源。
经过多年使用以后,椅子的藤条颜色变深,带着暗哑的光泽,用手触摸些许凉、却又立刻生出暖意,一直以来,藤椅也是我对“温润”这个词最具象的理解。
年龄再长一些,在电视里看谍战片,注意到卧底的特工或是文人学士手里常拎着一只藤编的衣物箱,光润的外表,整洁的内里,似乎拥有一只藤箱也就拥有了特工们的勇气,学者们的优雅。
以后的日子,一直在寻找一只纯粹的藤编衣物箱,虽然直到如今都没有寻获到,对藤编的喜爱却日益加深。
古玩行业有老师说过:“器物的前半生是创作者赋予的,后半生则托付给了选择它的人。”这话无疑是用来形容藤器的。蔓生山野之间,吐纳天地精华,采撷时光灵气,仿佛有无限生机,刚劲并婀娜。编织的人赋予它器物之魂,使用的人去感知它清凉、古朴、雅致和天然的生命。
久寻不遇,我决定自己动手编织一只藤箱。
云南的深山里,不乏百年的老藤,鸡血藤、金刚藤、油麻藤、青藤、野山葡萄藤……每一种都是坚韧耐用的上好编织原料。梅雨季刚过,吸足水分的老藤藤皮饱满,充满原野间的强劲生命力,韧度、密度和色泽都达到最佳。
我选择了小指粗细,生长年份较长,中间没有过多弯曲的细藤,切割了靠近藤芯的一小部分。采集到家后,详细参阅了藤与竹篾编织的详细教程,把采割后的藤子放入铁锅中加清水煮。煮藤子的时间为15个小时左右,使其变软增加韧性。然后把煮软的藤子放入冷水中冷却,手工将藤子表皮撕去,精选同等粗细、无疤较直的几十条晾干。
晾干的同时,剪出牛皮纸的箱子打样,用竹篾较粗的普通藤编出骨架。到了这一步,下面的程序逐渐变得困难起来。
作为没有学习过藤艺编织的新手,藤子很难保持穿插在一个平面上,凸凹不平或者疏密不匀导致作品变得难看。折腾良久,无奈还是决定放弃,把半成品置于床下。术业有专攻,看网络教程就能学会一门手艺的人大概是心灵手巧的,我不在此列。
此后不久,有缘看到福州的藤编工艺到昆明展览,展品中女士用的提包最多,造型精美,做工细腻。也有藤制的凉席和藤编的围棋罐,均采用当地的老葡萄藤细制。
藤竹同韵,古朴雅致,随着年月的积累,定可以养出柔润迷人的光泽。只是遗憾展期很短,艺人没有时间为我定做一老葡萄藤的衣物箱,藤箱梦只好待来日再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