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为救心上人,要剜我的心。
我求儿子帮我,他却说:
你又不会真的死!自私自利!
我对他们俩彻底绝望。
完成副本任务后,我果断脱离位面。
他们却后悔了,一直追着我来到现实世界。
1
星级酒店的西餐厅内 。
媒人黄阿姨正舌灿莲花地夸奖着我。
“沈悠年纪轻轻,就是当上主任医师。她还做得一手好菜,缝纫针织也难不倒她,现在这种传统又贤惠的女孩子不多见了。”
坐我对面的秃头中年男子,一直用审视的眼神打量我。
我兴致缺缺地拿小勺子搅拌着咖啡,不时看看手机是否有新的信息。
今天出来相亲,只是为了给父母一个交代,若是这次再不成功,他们也该死心了。
黄阿姨的话告一段落,男子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正色道:
“沈小姐今年27了吧?已经过了最佳生育年龄。”
我抬眸看他,轻轻”嗯”了一声。
我心中好笑,此人年近40,却先挑剔起我来。
黄阿姨干笑:
“阿悠看起来很年轻啊,像个女大学生,而且她是医生,懂得保养身子。”
秃头男清了清嗓子,继续道:
“外表跟年龄,我倒不是很介意,听说沈小姐收养了个女儿?”
说到重点了。
我颔首:“对。”
黄阿姨赶忙解释:
“那是医院的弃婴,亲生父母生了孩子就不管了,哎呦,真是造孽!还好阿悠心地善良,给领养了,那女孩今年5岁,非常懂事乖巧……”
男子打断:
“沈小姐,如果我们结婚,你这养女是否也要带着呢?”
我挑眉。
“这是肯定的。”
黄阿姨继续插嘴:
“孩子大了,可以送去寄宿学校,花点钱就好了,不会打扰你们生活的……”
黄阿姨是我妈的好友,我不想翻脸,可她有什么资格替我做决定?
我忍着怒气道:”抱歉,我没打算送安安去寄宿学校。”
黄阿姨斜着眼睛睨我,男子面露不悦道:
“沈小姐,你养女的事要是不处理好,我可没法考虑跟你交往。”
我冷着脸道:
“不必考虑,我没计划要跟你交往。”
男子怔了怔,恼火道:
“你什么意思?你还瞧不上我了?你这种大龄剩女,还带着个拖油瓶,配我已经是高攀……”
“我结过账了,你们自便。”
我懒得跟他掰扯,拿起手机提了包就要走。
身后传来一道清亮童稚的声音:
“阿娘!”
我刚转身,一个男孩扑进我怀里。
他8岁左右,身高在我腰部以上的。
男孩抬起头,一张粉雕玉琢的脸,竟与我有七、八分相似。
“阿娘,可算找到你了。”
男孩唇红齿白,笑起来还有两个甜甜的梨涡,跟我如出一辙。
我没反应过来,媒人和中年男子都惊了。
男子质问黄阿姨:”这孩子是谁?你不是说她只有一个养女吗?”
黄阿姨结巴道:
“我、我也不知道……阿悠,这孩子哪来的?”
男孩的年龄和模样,勾起了我那段不堪的回忆。
他怎么会在这里?他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啊!
可怀里的体温和触感切实的告诉我,这不是梦,这是现实。
我心中一团乱麻,力持镇定道:
“我不知道,我不认识他……”
男孩顿时流露出受伤的神色。
“阿娘?你不记得我了?我是楚恒啊。”
楚恒。
楚瑶加沧衡。
情敌跟丈夫的名字组成了我儿子的名,我怎么会忘记?
早已愈合的心又被剖开一道口子,我强忍着心底的痛楚,使劲掰开洛衡的手,冷声道:
“小朋友,你认错人。”
“我没有!你就是阿娘!”楚恒执拗道。
正僵持着,一道魁梧挺拔的走来。
“沈悠。”
2
低沉浑厚的男声,仿佛贴着我的耳朵灌入,我浑身一颤。
我屏住呼吸,缓缓扭过头去。
是沧衡,他居然也来了。
他神色冷峻,原本及腰的长发变成了利落的短发,一丝不苟地梳在脑后。
跟过去一样,他仍旧喜欢穿玄青色的衣服,只是身上的广袖大氅变成了三件套高定西装,浑身气度逼人。
我不自觉地后退,使劲攥紧手心,指甲掐进皮肉的疼痛让我能保持清醒。
我不必惧怕他,在这里,他不是那个称霸三界的魔尊,我也不再是任人鱼肉的药师族和亲郡主。
楚恒冲沧衡投诉:
“爹爹,阿娘说她不认识我!”
沧衡目光如炬地盯着我,带着几分调侃道:
“自己生的孩子都不记得了吗?”
不等我回应,秃头男子当场一蹦三跳:
“什么?你跟其他男人生孩子了?不是说只有一个养女吗?”
沧衡斜睨着这个还没自己肩膀高的男人,不屑道:
“这矮冬瓜是谁?”
秃头男被暴击,他气得面红耳赤,指着我和黄阿姨:
“好、好,你们耍我!太可恶了!”
他甩头而去,黄阿姨吓傻了,边回头看我边追出去。
这么一闹,倒给我制造了平复心情的时机。
我恢复冷静道:
“我不认识你们,你们真的认错人了。”
甭管沧衡找我的原因是什么,我都没打算跟他父子俩相认。
我背上挎包抬脚便走,刚迈出去半步,只觉胳膊一紧,一股巨大扯力拽着我往后。
我惊诧抬首,对上沧衡侵略性十足的眼眸。
他逼近我呢喃道:
“不认识?那我便帮你想起来。”
沧衡不容分说地箍着我腰身往餐厅门外走,楚恒乐呵呵地跟在身后,客人和服务员都好奇地注视着我们。
我不想在公众场合大喊大叫,只能压低声音。
“先生,请你放开我!我得回家了!”
为应付相亲,今天我让保姆带沈安在家吃饭,我得在八点前赶回去。
沧衡置若罔闻,他将我带到停车场,他的司机眼明手快地拉开后车门。
沧衡将我塞进车里。
车门关上的一刻,我彻底慌了。
我不能跟他走,一旦落入他手里,我就难以脱身!
我被沧衡父子俩一左一右夹在中间,汽车疾驰着开上主干道。
楚恒依偎在我身旁,卖乖地问:
“阿娘,你会跟我们一起回去的对吗?”
这小屁孩怎么回事?他不是满心满眼只有他的”楚瑶师尊”吗?
5年前,我被强迫剜心救楚瑶,我恳求楚恒帮我说情。
他却说:“你又不会死真的死!”
这句话,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我为了生楚恒九死一生。
我用生命换来的骨肉至亲,却变成了刺向我的尖刀。
我心如死灰,流尽血液,为自己破开一条回家的路。
我曾这般一往无前地选择离开,又岂会重蹈覆辙?
我装傻道:
“回去哪里?我根本不认识你们。”
楚恒失望地扁了扁嘴,沧衡一语不发。
车子缓缓停下,前方是红绿灯路口。
我把心一横,咬破指头飞快在虚空中画出一个符咒。
3
穿越回来后,我还残留着微弱的灵力。
我平时极少使用,但为了脱身,我只能孤注一掷。
沧衡也是始料未及,符咒形成一片血雾,车厢内其余人全都中了定身术。
我迅速打开车门逃离。
我没命般奔跑,回到餐厅停车场后,我头昏目眩,气喘如牛。
每回用完灵力,我都会出现休克症状。
我颤抖着,从车内找到补充体力的饮料,一口闷下,好歹恢复了点体力。
我当即启动车子赶回家里。
刚进家门,沈安就小跑着奔向我。
“妈妈——”
看到养女可爱的笑脸,我顿觉满血复活。
为了沈安,我必须坚强。
我抱起她亲了亲,保姆跟我道别后离开了。
我牵着沈安进房间,马不停蹄地开始收拾行李。
沈安不解:“妈妈,你要去哪里?”
我蹲下告诉她:
“安安,妈妈带你去旅游好不好?”
回家路上我就想好了,沧衡那疯子不会放过我的,以他的能耐,找到家里或者我单位都是早晚的事。
正好我攒着年假还没休,沈安幼儿园也快放暑假了。
我带她去自驾游,既能散心又能避风头。
希望沧衡找不到我就会死心,毕竟他爱的是楚瑶,他不可能一直在我身上耗费时间。
沈安是个老成持重的孩子,她没有细问,点头回答”好”,当即就跟着我一起收拾衣物。
我的电话里满是未读信息和未接来电,都是父母打来的。
我猜黄阿姨已经把餐厅的事转述了,他们这是要兴师问罪来的。
现在逃跑要紧,我没精力跟他们周旋。
我给院长发了请假申请,又给沈安班主任发了信息,接着果断关机,断绝与外界的联系。
我连夜带着沈安驾车离开。
直到车子开离市区,我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
我找了一家小旅馆暂时歇脚。
沈安洗过澡后,抱着小兔娃娃在陌生的床铺里睡着了。
我躺在她身旁,难以入眠。
过往的一幕幕,犹在眼前。
大学毕业那年,我穿进一个仙侠世界,变成“药师族”族长的女儿。
药师族虽为魔族,但他们救死扶伤,是魔族里的一股清流。
有个叫系统的声音告诉我,只要我救下万人性命,就能回到原本的世界。
救一万个人,这可不是小数目,但魔族寿命很长,每天救一个,只需要三十年左右。
我本就是中医专业的学生,现在每天跟着父亲药师王外出行医,也算专业对口。
某日,我俩在野外救下一条身负重伤的黑蛟。
后来我们才得知,那黑蛟的真实身份,竟是上任魔尊,也就是沧衡的父君。
一年后,老魔尊为儿子选妃,各族挑选美人送去参选,我也在其中之列。
老魔尊当即拍板,让沧衡娶我。
我当时年少无知,还是个颜狗,对俊美非凡的沧衡一见钟情。
于是心甘情愿接受这段包办婚姻。
我怀上孩子后,沧衡便不再与我同房。
魔界内部纷争不断,他整天忙着打打杀杀,开疆扩土。
我以为他是忙着建功立业,不想沉溺于男女私情。
是我太傻,其实他心里的位置早就给了别的女人。
不久,老魔尊驾鹤西去,我的族人失去庇佑,也被屠戮殆尽。
收到药师一族被灭族的消息后,我悲痛欲绝。
然而劫难还未结束,叛军趁乱攻入皇宫,我挺着孕肚逃亡,险些死于乱箭之下。
我动了胎气,早产生下楚恒。
幸好药师一族的血液是圣药,靠着强大的自愈能力,我挺了过去。
后沧衡平息内乱,登基为王。
沧衡将楚恒立为太子,我也成为魔族的皇后。
虽身居后位,但我没忘记自己的使命,仍坚持施药救人。
有了孩子,我的母爱被激发出来,不若当初那般渴望回家。
我问系统,要是救满一万人,我不想走了怎么办?
系统说我可以选择留下,等我寿终正寝才会脱离这个世界。
这意味着,我有几百年的时间回不去原本的世界。
我并非不想念原世界的家人,可我割舍不下丈夫和自己的骨肉至亲。
我当时就想,为了沧衡和楚恒,我愿意待在这个异世界。
我给自己勾勒了一个儿孙绕膝,共享天伦的晚年。
然而,我的美梦很快就破碎了。
4
楚恒刚满四岁,沧衡没跟我商量,将他送去给一个人间修士做弟子。
那位修士,正是“楚瑶”。
楚瑶本是天界上神,她因对魔族心慈手软,被罚到人间历练。
而她,才是那个世界的女主角。
沧衡对楚瑶情根深种,楚瑶对他也有几分情义,但两人立场敌对,不可能在一起。
沧衡不能明着追求楚瑶,只好把儿子送到她身边,争取相处的机会。
后来我思儿心切,偷偷溜到人间,却看到沧衡、楚瑶和楚恒三人其乐融融地相处。
像所有抓奸的原配那般,我爆发了。
成婚多年,沧衡从未在我面前展现过一丝温情,遑论是露出笑容了,可他却对别的女子流露出春日般暖煦的笑。
楚恒也是的,他挨在楚瑶身边撒娇,仿佛那才是他的妈妈。
妻子和母亲的地位受到威胁,这叫我如何忍受?
我冲出去,歇斯底里地质问沧衡“她是谁?”,我还要把楚恒夺回来。
楚恒惶恐地躲在楚瑶身后,不肯跟我走。
楚瑶吓得不知所措,沧衡顿时垮下脸。
他命令侍从将我带回魔界,还把我幽禁起来。
期间沧衡来见过我,他让我有点自知之明,他对我本就没感情,娶我不过是父命难为。
此时我才彻底认清,自己在沧衡心中的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