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1年10月10日,武昌起义枪声响起,清廷并未束手待毙,无动于衷。两天后,陆军大臣阴昌(满清正白旗出身)率领北洋第一军和第二军前去勘平内乱。
结果很不好,不是北洋军徒有虚名,而是阴昌指挥不动由袁世凯训练出来的新军。半个月内,非但没能及时救火湖北,湖南、江西等省相继脱离清廷掌控,宣告独立。
十万火急,大事不妙,清廷迅速召回阴昌,准备重新启用袁世凯为钦差大臣督办湖北剿抚事宜。朝廷赏赐一个湖广总督的头衔给了袁世凯,企图调动工作积极性。然而,曾经被摄政王强行剔除。朝廷的袁大头此时已经看不上一个总督之位了,依旧称病不出,顺便为自己造势。
无可奈何,摄政王载沣只能解散皇族内阁,任命袁世凯为新内阁总理大臣。
袁世凯得到想要的东西后,顺利出山,走马上任,一展宏图。
袁大头派出麾下大将冯国璋(冯巩的曾祖父)出战,打败“革命军大元帅”黎元洪,武汉三镇也只剩下武昌一镇。老谋深算的袁世凯在占据绝对优势后开始养寇自重,待价而沽。南方革命军是新军,北洋军也是新军,为何胜利的是北洋军。作为日后袁世凯登顶大总统宝座的北洋军为何强悍如斯,无可匹敌?
当时,北洋军的编制采用的是日本陆军编制,基本作战单位是镇。“镇”相当于“师”,长官称“统制”。每镇下辖步兵两协(旅),每协下辖两标(团),每标下辖三营,每营四队(连),每队四排,每排三棚(班),每棚14人。武昌起义被推上位的黎元洪,当时就是一个协统,也就是混成旅旅长。
“北洋”二字在清末民初中是非常有分量的。原本的北洋大臣和南洋大臣分别是临时设立的职位,主管与列强的通商事宜。然而,商务往来中不可避免地夹杂着外交因素,无意中赋予南北洋大臣外交官的职责。由于,北洋大臣的辖区包括京畿,一定程度上承担着外交大臣的工作。主权的部分丧失,令列强洋人对晚清朝廷有着重大影响作用,北洋大臣的地位因此上升。李鸿章担任北洋大臣时,建立了北洋海军和各种学堂、洋务企业,“北洋”的涵义日趋丰富。
朝廷的权威来自于政权、财权、军权的三位一体,官僚、税收、军队等物质基础支持着皇帝的乾纲独断。起源于关外的满清政权,依靠八旗系统,把有限的人口、资源集中起来,高效管理运用,与大明朝争雄。八旗中每一旗都是政治经济军事的独立单位,旗主拥有巨大权力,他们支撑皇权的同时又有制衡作用,颇有“贵族共和”的味道。
满清入关非常顺利,夺取天下更是简单。吴三桂等降将不仅打开大门,还充当带路党,冲锋在前,剿灭南明朝廷,功劳太大,大到破格封为异姓藩王。
八旗是满清政权的基石,旗人分守交通要道和各处重镇,维系帝国统治。因为八旗的稳固,团结一心,才能入主中原,问鼎天下。八旗俨然是国中之国,自成一体,地位超然。
雄才大略的专制皇帝不会希望有人掣肘,即便是自家人也不行。于是,八旗被阉割,权力被限制,用物质来补偿,毕竟路易十四也要建造凡尔赛宫来让贵族们享受美好生活,实现权力的转让。旗人们享受朝廷的供养,过着特权生活,久而久之变成了提笼遛鸟,斗鸡走狗的酒囊饭袋,难堪大用。
八旗部队和绿营都平定不了由穷困百姓组成的太平军、捻军,由团练起家具有私人色彩的湘军淮军开始成为朝廷重要的军事力量。镇压太平天国后,朝廷借鉴湘淮军制,并大量引进西方军事装备,编练了练军、防军。当时,革新并未涉及根本,在甲午战争中依旧惨败。
清军任然采用落后的营制,以营为作战单位,分散了兵员和火力,面对日军的师团总是被压制;没有注重兵种配合和步炮协同的训练,战法落后;缺乏专业素养的军官、固定指挥系统和配套的参谋机构,布置混乱死板,往往被日军抓住漏洞,全面崩溃。清军少量先进的枪支、火炮缺少科学组织也没有发挥作用,全新的克虏伯大炮被日军缴获。
甲午战败,极大地刺激了清廷统治者,编练新军,刻不容缓。然而,练兵、改革军制都是操作性、专业性非常强的事情,需要有专门的人才。
袁世凯粉墨登场了。
袁家发迹于团练系统,曾国藩、李鸿章的幕僚中都有袁家先辈。团练系统的人又多数是洋务派,袁世凯也深受影响,思想开明务实,办洋务,做实业,练新军,更重要的是善于结交满清贵胄,长袖善舞,左右逢源。
清廷本来是派胡燏棻在天津小站练兵,编成“定武军”。袁世凯接任练兵之职,并参照德国军制操典条令,对定武军进一步改革,扩充规模,定名“新建陆军”,即北洋新军。同时聘请德国教官,从从天津武备学堂中挑选百余名学生任各级军官,包括徐世昌、段祺瑞、冯国璋、王士珍、曹锟、张勋等,均为日后搅动风云的人物,打下了北洋系统的班底。
由于袁世凯练兵效果好,加上满清贵胄的支持信任,其他重要武装都归其训练,如满人自己的京旗新军,张之洞、刘坤一的江南自强军都纳入麾下。北洋新军的不断壮大,使得袁世凯计划学习日本军制,突破营制建立“镇”。一个镇相当于日本的一个师团,下辖步兵、炮兵、骑兵、工兵诸兵种的合成兵团。
以镇为单位的新式陆军呼之欲出,北洋六镇成军最早,投入最多,装备最优,战斗力最强,接轨国际军事强国的标准,走在了军队改革的前列,不是南方新军可以对抗的。
北洋六镇中,除了北洋陆军第一镇,前身是京旗常备军,以八旗子弟为主要兵源外。其余五镇起步于袁世凯亲手操练改编的北洋常备军两镇,武卫右军、武卫右军先锋队、自强军等,非常具有威望和影响力,将官又是他一手提拔推荐的,具有知遇之恩,按照传统就是袁世凯的门生了。
即便他被解除了军权,还是可以通过电报遥控北洋军,依旧是北洋的灵魂。
乱世之中,没有比军功更能降服人心,没有比军队更能稳定局面,比的就是谁拳头硬,袁世凯登上了大总统之位。
他坐在了宝座之上,离开军队,麾下的大将们成为各省督军,拱卫京畿。袁世凯没有想到的是,他渐渐指挥不动下面的军队,没错!冯国璋、段祺瑞们在成为新的“袁世凯”。
反正大总统之位本就是靠实力说了算,你袁世凯坐得,我就摸不得了。你还想称帝世袭大位,那怕是不能够的。
北洋六镇后来在军阀混战中,几经辗转,变换马甲,最后烟消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