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梁今年70岁了，听说几个月前完成了入监队“新兵”训练 ，已经转到锦州地界一个高墙带两层D网的大院里。好在这个年龄了不用编织塑料藤椅，或者踩缝纫机做娃娃玩具。老梁在老年队里，平日里就是静坐，读报学习。一天一个煮鸡蛋，馒头随便吃，粥也可以想喝几碗就喝几碗。老梁有糖尿病，粥只能喝一小碗。老梁75岁的时候就可以“重见天日”，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了。

老梁在里头，怎么也想不到，战友克非，能给大伙讲讲他的军旅生涯里，那些惊天地泣鬼神的壮举。

话说老梁从山坡下提溜起，被几个班长收拾得晕头转向的白城子兵车轴子，问他，今后能不能做一个不惹是生非的兵！车轴子上气不接下气地低语道：“六对一算啥，有本事排长咱俩再单挑一次！打服我，你说啥是啥！”老梁用力拍了一下车轴后背，说：“还是明天晚上，让你们班长还安排你的岗。”老梁又冲着几个班长喊：“明天晚上你们谁出现我处分谁！”车轴子：“行，排长够尿兴！”又补道：“明天怎么玩？”

内蒙古大青山

老梁：“当然赤手空拳，打人不打脸！”

车轴子：“行，明天晚上见！”车轴子还有半个小时的岗。排长老梁带几个班长下山了。路上，几个班长说，排长收拾他用不着你亲自出马，好虎架不住群狼，这小子再尿兴，也打不过俺们三个。他在家就是一个地痞赖子，连轴转收拾他一个星期，就让他告饶。

老梁说，那样不行，容易出大事儿，咱是部队不是社会。这小子要单独挑一个，你们单打独斗不是他对手，这小子心理素质过硬，打架跟玩游戏似的，下手狠，一下是一下。一般人打架情绪激动，出拳就不着边际，击不到要害。这小子自始至终就一个狠字 ，就得我来制服他，放心吧，干不服他，我排长不干了！

老梁他们连也不光是给后勤物资站岗，白天也跟师运输连解放车，往山上运送沙子水泥白灰，还有支盒子打桩子用的木材。车轴子晚上就站两个小时岗，按规定白天照常出操施工。可是这小子白天还是装病，压铺板子，不起床。连长指导员多次找到军务股，想把车轴子退回老家白城子。排长老梁这么想的，这小子教育好他，能是一名不惧生死，战时敢打敢冲的好料。他跟指导员说，给我点时间，摆弄不好，我就把他再交给连里。

傍晚收工哨音响了，三连的指战员都满身是水泥白灰，各个精疲力尽，排队下山。

以班为单位，各自进了老百姓房东院子，战士们没有马上洗脸洗头，而是弘扬我军，军民鱼水情。帮房东挑水的，扫院子的，喂猪的，劈柴活的，村子里狗吠鸡鸣，家家户户院子都热热闹闹的。三连很是受到村民的喜爱。

吃完饭，排长以上去连部开会，每天晚上的例行会议，无非就是总结今天的施工问题，安全情况。老梁从连部回来，又去那两个班听了一下班务会。车轴子吃完饭就提前上山了。

熄灯号响了，战士们都钻进了被窝，施工一天真的是精疲力尽，倒下就呼噜上了。老梁跟五班睡一张炕。他没有躺下，坐在炕沿上。老梁从裤兜里掏出一盒大重九，拽出来一支，刚要找火柴，五班长躺着把火柴点燃，送到老梁烟头。

五班长小声嘀咕：“排长，那小子下手狠，我们几个还是担心你。”

“把心放肚子里头，就是拳脚，又不碰双方脑袋，折腾服他就拉倒。”

老梁也多少有点压力，他1979年1月份打越南前突击提干。三年多了，带过不少调皮捣蛋的兵，都被他制服了。这个白城子兵车轴子还第一次遇到，生死不惧个玩意儿。他老梁还就是喜欢他这点。

老梁知道，跟这样的玩意儿对打，打的是意志，谁狠到最后，谁是赢家！我老梁是解放军排长，打起仗是排头兵冲锋陷阵的，今天，我老梁TM的干不服你，我排长不干了！

老梁急眼了，把四个兜干部上衣脱下，剩件秋衣，把武装带扎肚子上，军帽也没戴。把手枪扔给五班长，转身走了。

老梁前脚走，后脚四班长五班长六班长就在后面悄悄跟着，他们三个是老梁的生死兄弟，排里的骨干。老梁那个时候还没有结婚，一个月52元工资，除了交15元伙食费，剩下的都给排里的兵花了。老梁不抠！

车轴子也多少有点胆战心惊，他知道今天晚上自己凶多吉少，排长毕竟身高1.85m。属于彪形大汉。车轴子想一拳击倒排长，打算用猛虎下山掏心拳，对付排长。晚饭后，这小子在山上演练了两个多小时。

这个时候跟昨天晚上一样，明月高照，还能看到山洞口用军用帆布遮挡，远山雾气蒙蒙。车轴子还挺讲究，把山洞旁边土地平整了一下。

排长老梁上来了。

老梁走近车轴子，摁了一下他肩膀头，说：“你先来！”

但见车轴子弯起两拳，蹲成马步，向后弹跳两个高。嚎唠一嗓子：“着！”飞起一脚，踹向老梁肚子。老梁一哈腰，车轴子釜底抽薪，全身力气出拳掏向老梁胸口窝。这一拳集中击到老梁胸口，一阵疼。把老梁打精神了，老梁左腿跪姿，右腿一伸，双手拄地，一个大扫荡腿，把车轴子凌空扫起，重重摔在山坡上。车轴子一下子来了一个金蝉脱壳，身体一弯曲，一个前滚翻，滚到老梁脚下，腾起就是一双拳，给老梁来了一个双封眼。这下子把老梁打急眼了，小兔崽子，违规了，往老子眼睛上整！

老梁一手抓住车轴子后脖领子，一手抓住他后腰带，霎那间举起，一回转，把车轴子撇了出去，只听到啪嚓一声，车轴子趴水泥堆里了，老梁几步冲过去，再次抓起车轴子，举起……。

车轴子：“排排排长，我服了！”

老梁：“熊包一个！当兵的不能说服！”

车轴子：“排长，你好像把我大胯摔掉环了，走不了了。”

老梁：“我背你回去。”

这个时候三个班长从山那边都冒了出来。

老梁：“来的正好，你们三个轮班背他。”

老梁：“到村里马上把卫生员喊过来，给我眼睛也上点药，给他看看跨骨有没有问题。”

到了五班房东家，把车轴子扔炕上。卫生员跑过来了，问车轴子跨骨是咋摔的？车轴子说，黑天瞎火，被石头拌倒轱辘山下的。卫生员一看老梁双眼肿得跟灯泡似的，说，三排长你眼睛咋整的？老梁指着火坑上的车轴子说，还不是背他磕跟头，磕的。

卫生员说，三排长，小刘的伤得去市里290医院看看。小刘就是车轴子。

车轴子第二天住进了290医院，胯骨脱臼。没有不透风的墙。排长老梁对打新兵小刘，从连里一直传到师里。军务股付参谋专门去了290医院，找车轴子核实情况。让车轴子如实招来。车轴子矢口否认，就说是自己磕跟头摔的。付参谋是老梁老乡，都是牡丹江地区的，也就根据车轴子口述，整理了一下资料。回团里汇报去了。

这件事不知道是谁又添枝加叶捅到了师里，让我们李师长知道了。李师长1943年参加鲁中军区警备三旅，东北解放战争是三纵七旅一个连长，参加过四平保卫战，辽西会战，锦州攻坚战。屡建奇功。

抗美援朝李师长是118师354团三营副营长，五次战役他率领一个营，突入英军一个旅的阵地，血战一天一夜，打得全身是血，全身五处受伤。带领100多人突围成功。重创英军一个旅。荣获志司一等功。

118师在朝鲜

李师长听了下面汇报，开始表情严肃，后来一拍桌子，说：“军人就得有血性，姓梁这小子哪年兵，当排长几年？”

参谋：“报告师长，77年兵，当排长三年半。”

“给我通知他们郭团长，让姓梁这小子当连长锻炼锻炼。”

一个礼拜以后 ，老梁从排长直接当连长，连长去了后勤处。

要知道车轴子出院以后什么表现，半年以后得没得到连长老梁重用？咱下集再讲。

“愁啊愁啊愁！愁就白了头

自从我与你呀分别后

我就住进监狱的楼

眼泪呀止不住地流

止不住地往下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