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父在颐年:七十九岁老头驱车近四百公里看望八十四岁老头

木兰良朝集 2024-10-09 03:34:47

国庆长假有意义的事是什么?当然不是东跑西颠游山玩水,而是去颐年陪伴老父亲。还有比这更有意义的事情么?容我想想。

首先我想是接老父亲回家吃饭。提前一天打了招呼,告诉父亲第二天来我家吃韭菜盒子。大海叔坐在轮椅上听见了,嘀咕道:请吃韭菜盒子是最高礼遇啦。

天明,巫森去接父亲,不巧父亲正拉肚子,不能来,我极其失望,一下子觉得啥啥都不香了。更有意义的“更”的光焰被就这样被浇灭啦。

晚上,老舅发来微信消息,问我父亲在颐年可还好,问我们有没有出游。我有些纳闷,老舅为啥忽然问这些,但也没有多想。生活的头头绪绪越来越繁琐,一个头绪还没理出来,更多的头绪就又来牵绊,所以也就放下了这个念头。

第二天中午,老舅又发来语音消息,问我颐年养老院的大门怎么关着,进不去。天嘞,老舅这是从长春来白城了吧。

我问老舅在哪里,他说在供电段对面的颐年养老院,我才知道老舅去的是颐年老院,而父亲在新院。

我让老舅发位置过来,我们过去接。就这样,用了近半个小时,我们才从城西赶到城东。平时觉得白城好小,这时候却觉得白城大得没边儿,怎么这么长时间还不到。

近了,近了,但见路边停着一辆枫叶红色的越野车,而那个正在用一把刷子掸灰尘的戴米灰色遮阳帽的帅老头,不是显眼包老舅是谁!?

我们都啧啧啧惊奇不已。因为一个七十九岁的老头,瞒着长春的家人,瞒着白城的我们,一个人独自开车,行程近四百公里,一口气儿从一个城市到另一个城市,还丝毫不感到疲乏,实在是奇迹。

老舅进颐年时,从车上拿下带给父亲的各种小食品、各种酸奶,还有水果。他说,就想看一眼他二姐夫就走,因为他们这一辈,就剩下他大嫂、他二姐夫、他和夫人了。好玩有趣的小雪饼、小仙贝、小蛋糕、小薯片小酥饼、小奶酪,包装花花绿绿,数量多到能摆摊,他真当父亲是小孩子了。

我告诉老舅,父亲已经有一点糊涂了,可能认不出他来,要有思想准备。

老舅一个人先进房间,要看看父亲的反应。没想到,正躺在床上睡觉的父亲,睁开眼睛说:占洲!父亲竟然一下子就喊出了老舅的名字。

老舅刚剥开一个带来的橘子喂给父亲,接到消息的无牙和抱抱随后就赶到了。一时间,欢乐的笑声整个房间都装不下了。

老舅三十六岁和只有他年龄一半的他的学生一起参加高考,就读于东北师大化学系,是当年的一个奇迹。他把不服输的劲头从年轻起一直保持到了老年。至今,松原还流传着他当校长搞教育改革的传奇。此刻,我亲爱的老舅,高门大嗓,精神矍铄,思维过人,行动敏捷,风采丝毫不输当年。

巫森跟老舅特别亲,他们是车友、烟友,更是忘年交,一见面就有说不完的话。二十年前我在东师读研,老舅来白城,巫森激动地给我打电话,说老舅怎样怎样让他佩服,我也特别感动。神兽小时候由姥姥姥爷带着去松原,老舅姥爷带着他去公园玩,也是特别亲。

现在,老舅来了,我们的假期一下子从黯淡无光跳跃到光辉灿烂。原来国庆假期最有意义的事,是和老舅一起看望父亲啊,我也是一万个没想到。

担心坐久了累,我和神兽陪父亲到走廊散步。父亲一边走,一边问:你老舅没走吧?我要回屋。

回到房间,父亲的眼泪就“唰”地流了下来。他哽咽良久,表情不再呆滞,耷拉的眼角被一双看不见的神秘之手牵引着,眼睛都变大了。泪水布满了父亲的脸颊,鼻涕也滴了下来。这泪水,洗净了父亲眼睛里的浑浊;这泪水,把半个多世纪的情怀记忆都翻腾出来了;这泪水,是父亲阳过以后第一次情感的宣泄,他,竟然会哭了!

看到八十四岁的父亲会哭了,我竟然笑了。老舅来得太好太及时了。对父亲而言,老舅的到来就是一剂猛药,他的眼神,他的言语,他的思维,全都变得不同了。

我把一个雪饼包装打开,放到父亲手中,看他慢慢吃起来才最后离开。而老舅看了父亲放心了,竟然说要当天返长。落月屋梁,暗室逢灯,我们好不容易把老舅捉住了,岂能轻易放他走?

这个七十九岁不服老的老头,这个还能跑步骑行上单杠玩自媒体的老头,我们要带他看白城十几年来的新变化,我们要带他喝洮儿河二十年,一醉方休,不醉不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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