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赶走进入兖州的袁术)
193年春,袁术放弃南阳,北上兖州陈留郡,与曹操、袁绍联军爆发大战。
此战被称为匡亭之战,也叫封丘之战。战争的具体过程,在之前的《曹操崛起于兖州》系列已有详述,不再重复。
本文主要从宏观视角来解析此战。
战争大背景192年袁术与袁绍盟友刘表的南阳之战,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吃紧。
(孙)坚为流矢所中死,军败,(袁)术遂不能胜(刘)表。--《三国志·刘表传》
而且在豫州的影响力也逐渐丧尽,眼看与袁绍的争霸,自己靠实力已无法翻身,怎么办?
(袁术找到公孙瓒攻打袁绍)
袁术只得求助于盟友公孙瓒。
袁术与(袁)绍有隙,(袁)术求援于公孙瓒,(公孙)瓒使刘备屯高唐,单经屯平原,陶谦屯发干,以逼(袁)绍。--《三国志·武帝纪》
公孙瓒本身与袁绍在冀州的分赃问题上,就有矛盾。
于是在192年十二月,派刘备屯军青州平原高唐县;他的兖州刺史单经驻军平原国;又纠集了其盟友陶谦北上,到曹操的兖州东郡发干县;自己则带兵从幽州南下冀州。
(公孙瓒三路围攻袁绍)
从东、南、北三个方向,形成了对袁绍的围攻。
公孙瓒三面围攻袁绍是有原因的,192年李傕取长安掌控朝廷后,就派出了冀州牧壶寿、兖州刺史金尚东出就州。
只是都被袁绍、曹操堵在了张杨的河内郡,无法上任。
张杨本和袁绍一起在北路讨伐董卓,但南匈奴单于于夫罗背叛联军时,遭到了挟持,后东山再起,被董卓表为河内太守,归顺了朝廷一边。(《三国志·张杨传》)
又黄巾十万焚烧青、兖、黑山、张杨蹈藉冀(州)城。臣(袁绍)乃旋师,奉辞伐畔。--《后汉书·袁绍刘表列传上》袁绍上书
故张杨接纳了朝廷派来的壶寿、金尚,并与他们及张燕的黑山军联合,于193年三月偷袭了袁绍的大本营邺城(裴注《三国志·袁绍传》引《英雄记》)。
(西路李傕等势力准备攻打袁绍曹操)
张燕率黑山军,在汉灵帝时期就归顺了朝廷,被封为平难中郎将,可以举孝廉、自设计吏。又与公孙瓒联合对付袁绍,所以也接受了李傕派来的人马,并于193年与袁绍正面大战。(《三国志·张燕传》)
其麾下的河内黑山军,非常活跃,不但留下壶寿在大本营鹿肠山(裴注《三国志·袁绍传》引《英雄记》),其首领于毒还主导了攻陷邺城,又派人与于夫罗一起,助金尚、袁术攻兖州(《三国志·武帝纪》)。
所以,192年十二月,公孙瓒利用西边的李傕,设的是一个对袁绍四面包围的局。
二袁争霸获利的袁绍一方,也因树大招风,引来了围殴,当时日子也不好过。
但李傕在192年又派出了特使马日磾、副使赵岐安集关东。赵岐心系君王,想集结关东诸侯到洛阳,西迎献帝。于是从洛阳出发,亲赴曹操、袁绍的地盘,又写信给公孙瓒劝和。(《后汉书·吴延史卢赵列传》)
(副使赵岐劝退公孙瓒)
于是公孙瓒的三路兵马退去,到193年初,威胁袁绍、曹操的,只剩下西路李傕集团的兵马。
但依然强大。
袁术北图兖州兖州刺史金尚派使者,来求助袁术助他入主兖州。
(金)尚,献帝初为兖州刺史,东之郡,而太祖已临兖州。(金)尚南依袁术。--裴注《三国志·吕布传》引《典略》
这个“依”字上篇文章已有详细解析,是“依赖、依靠”的意思,金尚兵马仍留在河内。
(金尚请袁术帮他到兖州上任)
而袁术此时在南阳快扛不住了,而他在豫州四个大郡国的影响力,也已近乎丧失。
颍川郡已在年初被东出的李傕军团屠毁(《后汉书·董卓列传》),在恢复了几年后,曹操还以“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来形容颍川。
陈国在陈王刘宠和陈相骆俊的配合下,自保于陈地。(《后汉书·孝明八王列传》)
汝南太守徐璆与袁术关系很不好。(《后汉书·杨李翟应霍爰徐列传》)
(袁术在豫州的影响力近乎丧失)
沛相袁忠,即便是袁术的再堂兄弟,但被陈国、汝南阻隔,随着袁术在豫州的影响力丧失,也和徐璆一样加入了陶谦的反李傕联盟,抱上了陶谦的大腿。(《后汉书·皇甫嵩朱俊列传》)
南阳迟早要丢,如此局势下,金尚的求助是个好机会,可以联合李傕集团一起,打败袁绍,夺取曹操的兖州。
当然,夺下兖州后,兖州是金尚说了算,还是袁术说了算,就嘿嘿了。
于是,193年春,袁术以帮助朝廷派来的金尚入主兖州为借口(裴注《三国志·吕布传》引《英雄记》),带着全部家当,经颍川,进入兖州陈留郡。
若成功,得兖州而东山再起;若失败,还有一条退路。
沛相袁忠毕竟是自己兄弟,而且为人正直,即便抱上了陶谦的大腿,还是不会为难袁术,淮南寿春的陈瑀是袁术派去的,可作为后路。
(万一入兖州失败袁术还有后路)
所以,袁术北上兖州,也并不一定是盲目的。
兖州战败袁术出征时的具体情况史料有歧义。
四年(193年)春,(曹操)军鄄城。荆州牧刘表断(袁)术粮道,(袁)术引军入陈留。--《三国志·武帝纪》
可以理解成“因为”刘表断了袁术粮道,致使袁术丢失南阳,“所以”北上陈留。
也可以理解成,袁术北上陈留时的”状态“是,被刘表断了粮道。
但这句话的结果没歧义,袁术被刘表夺了南阳郡,因为根据地没了,袁术军就只有带着的粮草,不会再有后方的补给。
所以,此战袁术的致命缺陷,就是缺少粮草。
(袁术军缺少粮草)
陈留郡,和袁术的颍川郡一样,在191年底至192年初被李傕军团屠毁,想就地抢粮,都无粮可抢。
所谓兵马未出,粮草先行。行军打仗,粮草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袁术甘犯兵家大忌北上,就在于193年三月,于毒、张杨等兵马偷袭袁绍的邺城。
哪怕袁术出兵在三月之前,作为金尚的盟友,袁术一定是掌握了李傕军这个计划的。
”兵无常势,水无常形“,战机稍纵即逝,这是值得一搏的!
所以,粮草有限的袁术到封丘后,也不是急于进攻,而是让刘详前驻匡亭,反常规地采取守势。
以等待河内的金尚、黑山军、于夫罗南下会师,或许等来的还有些粮草。
但曹操打仗也是不走寻常路的,与袁绍联军一起,率先向袁术发起了进攻。
(袁术军在匡亭被打败)
先攻匡亭,袁术救援遭受围城打援战术,败回封丘县城。
曹操准备围城,袁术粮草有限无能长守,直接选择了南逃,曹操一路追击不放,直到豫州梁国,袁术窜逃到淮南。
(《三国志·武帝纪》)
战争的胜负是由谁得“势”决定的,别看此战袁术输得狼狈,就认为他带的人马弱,吴景、徐琨、程普、黄盖等后来的名将,甚至马日磾的幕僚华歆等谋臣,都在袁术军中。
大势已定,有能之士不居其位,如何能力挽狂澜?
并不像玩游戏,把谋士武将放在一支军队,就有数据、特技加成。
(袁术被曹军一路追击)
消失的陈留太守张邈陈留郡,是张邈的地盘,但这场战争自始至终,张邈消失不见,非常耐人寻味。
其郡治所雍丘(今河南省开封市杞县),在封丘(今河南省新乡市东南部)之南,张邈既不和曹操夹击袁术,袁术南逃时,也不见拦击袁术,或者曹操。
就是一副自保于雍丘,不管不顾的样子,作为东道主,仿佛与这场仗没半毛钱关系。
这不得不说袁绍忘恩负义,要杀张邈的事。
(张邈此战自守雍丘)
张邈是竭尽所能为袁绍办事的五位“奔走之友”之首,他率先在酸枣会盟,将诸侯联合起来,促成了袁绍成为盟主。
不过见袁绍做盟主后,行为举止逐渐骄横,就直接劝说他,结果袁绍居然让曹操杀掉他。(《三国志·武帝纪》)
得知此事后,张邈寒了心,你袁家两兄弟要打,关我啥事儿?
后来张邈投奔东山再起的袁术,还劝过他不要称帝。(裴注《三国志·张邈传》引《献帝春秋》)
此时袁术处境也尴尬,张邈不会因恨袁绍而投袁术,但让袁术无后顾之忧地兵屯雍丘之北,不得不让人怀疑战前他已与袁术达成了默契。
张邈与袁术关系的改善,也是后来兖州变天,改变中原局势的因素之一。
后续影响不只袁术借助金尚入兖州失败,在外的袁绍夺回邺城,反攻进鹿肠山,杀了于毒和朝廷派来的冀州牧壶寿,紧接着与吕布在冀州大战张燕,稳住了。
而袁术灰溜溜地带着金尚等人,逃到了淮南,将面临更大的危机。
二袁争霸的大决战就此结束,原本为最强大诸侯的袁术,败得几无立锥之地,“几近灭亡”;而原来只有一个勃海郡的袁绍,得到冀州,影响力遍布兖州、扬州等地,又顶住了各路兵马的围殴,实力和影响力大增,雄踞河北。
一个败得很彻底,一个胜后很强大。
从此历史的主旋律,开始进入诸侯争霸的大乱斗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