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侯恬
编辑 | 杨旭然
出海中文教育，正在成为国内各大教育机构新的发力点。这个行业也因此出现了一些变化。
近些年，全球学习中文的人数与日俱增。截至2021年底，已有180多个国家和地区展开中文教育，76个国家将中文纳入国民教育体系。到2023年底，全球正在学习中文的非母语人数已经有3000万规模，累计学习和使用中文的人数接近2亿。
在这个背景下，国内教育机构也开始了“出海热”。2020年后，全球在线教育普遍性崛起，而海外中文教育则是在这个大背景下，被放大的赛道之一。
据相关专业人士推断，目前全球中文教育市场规模可能在200亿左右，整体不算很大。但当前依然存在较大的供需缺口，国内教育机构在海外发展是有空间的。
相对海外多数其他国家而言，中国教育行业运营的精细化程度和产品迭代速度都可称得上遥遥领先，出海具备降维优势。有难度的卡点在于海外目标用户的发展，以及如何研发出更适合海外用户学习中文的课程——也就是更本土化的教育方式和更加精细化的运营策略。
01 现状
中国网文海外用户过亿，中文歌曲和影视剧走出国门，海外中文考试报名火爆……中文在全世界的存在感正在大幅度上升。
据在线语言学习平台多邻国发布的《2020年语言趋势学习报告》，其自2017年上线中文教学有关课程以来，便成为平台用户总量增长最快的语言课程之一，2019-2020年期间，平台中文学习用户增长了29%，其中日韩、美国、东南亚和印度等来华留学生的主要生源地，也是学习汉语的热门地区。
国家汉办数据更是表明了当前中文的火热。截至2024年3月，除中国外，全球每31人中就有1人曾学习和使用过中文；同时，全球有超过1/4的国家和地区将汉语教学纳入国民教育体系，部分国家如美、俄、英、法、匈牙利、爱尔兰等还将汉语列为了高考科目。
另一能体现“中文热“的是海外中文考试人数的增长。今年上半年，全球约有18万余人参加YCT（少儿汉语考试）、HSK（汉语水平考试。）、HSKK（汉语水平口语考试）和BCT（商务汉语考试）等各级别中文考试，比去年同期增长了约50%。
如今，中国经济总量位居世界第二，已是140多个国家和地区的主要贸易伙伴，加之近年中国企业纷纷出海，各地与中国的文化交流和经济活动也日渐增加，对中文学习的需求也就越来越大。在部分国家，会说中文甚至能够获得不少薪资以及机会上的加成。
比如在非洲，当地人到中资企业工作，工资是普通岗位的2倍以上；在俄罗斯，会讲流利中文的人员薪资比同岗位员工高出约20%；在新西兰奥克兰、法国戴高乐、泰国素万那普等国际机场，中文成为“驻场语言“……
而面对高速增长的需求，中文教育无论是在课程还是师资上都存在明显缺口。
对海外中文学习者来说，学习中文主要有两个途径：一个是家庭教育，主要形式包括父母亲自教授、聘请中文家教教授等；第二个也是最主要的途径是通过学校进行教育，主要形式包括中小学开办的汉语课程、孔子学院、华文学校、社区学习中心以及中文培训机构等。
其中，由国家汉办开设的孔子学院主要面向成人阶段的汉语言学习，青少年以及低龄阶段的汉语学习主要靠各类汉语学校、中文培训机构以及家教提供。根据中科院大数据挖掘与重点实验室发布的一份针对全球华裔少儿中文学习情况的调研报告来看，青少年及以下人群在中文学习过程中还存在很多未被满足的需求：
其中最首要的是优质中文课程的缺乏。尽管目前多家教育机构已经推出面向海外青少年中文学习者的课程产品与培训服务，但依然有40%的受众认为海外缺乏优质的中文课程，尤其对于青少年及儿童来说，课程设置比较“枯燥无味”。
其次有38%的受众认为，当地中文教师数量少且参差不齐。中文教师在全球各地的分布并不均衡，优秀的汉语教师95%以上都在中国，不少地方十分缺乏专业的中文教师，教学水平参差不齐，影响学生们的学习热情。
整体上看，在增长中的需求面前，供给并没有相应匹配。
02 出海
“中文热”的同时，不少公司也看到了“海外学中文”这门生意的潜力，开始布局市场。尤其是在2021年之后，国内教培机构出海的速度明显加快。
新东方于2021年8月推出“比邻中文”，主要采用线上授课的方式，为全球华裔儿童、青少年提供中文、中华文化学习课程。同年，大力教育旗下“瓜瓜龙启蒙”也推出面向海外少儿人群的华文启蒙课。
2022年6月，科大讯飞入股AI陪伴式中文学习平台跳跳龙。跳跳龙利用AI技术赋能语言学习，主打链接国内的中文老师和远在大洋彼岸的学生。
而在此之前，许多国内教育企业也早已入场了这个此前并不起眼的赛道，比如VIPKID、学而思、TutorMing等均已通过在线教育的形式推出了中文学习的课程。
目前多数出海教育机构的海外用户人数在2-10万人的范围内，规模还不是很大。
相比国内出海的教育机构，海外尤其是发达国家更受欢迎的其实是悟空中文、Think Academy和LingoAce这种完全在海外落地的公司。这些公司的核心团队成员一般都是华人，与国内出海教育机构不同的是，海外本土机构更加注重个性化的学习体验，且这种教育方式也得到了多家知名投资机构的认可。
比如成立于2017年的 LingoAce专注于为3-15岁海外青少儿提供沉浸式、趣味化的中文学习体验，目前已经拿到包括老虎环球基金、Owl Ventures和红杉资本等在内机构的1.6亿美元的投资；T-LAB在中文教学中追求人性化的交互设计和极简操作，已获得East Ventures、蓝象资本、Plug and Play中国、创业工场等千万级天使轮投资。
有华裔家长表示悟空中文、Think Academy等本土中文培训机构的讨论度相当高，而新东方比邻中文等国内教培机构的消息则并不多。
目前，海外本土的中文教育机构已经能够熟练的通过算法，在社交媒体上精准找到自己的潜在客户，而对于出海的国内教培机构来讲，获客却并不容易。
一来近年中文教育的竞争者逐渐增多，可供用户选择的产品变多，这就直接导致海外中文教育的获客成本上升。有业内人士透露，双减以来由于国内教培出海加速，海外获客成本已经较之前增加了约200%。
二来，目前有中文学习需求的海外群体规模整体不大，且较为分散，比如东南亚国家学习中文的人数更多，但购买力又偏弱；欧美国家对中文教育的需求较少，但消费能力较高，这和国内教育市场大、需求集中的情况有很大不同。如果直接照搬国内砸钱大量做广告的获客方式，效果可能并不理想。
因此，不少出海企业也会采用线下获客的方式，比如校园渠道、华人组织、各种协会等，但线下的方式往往面临更高的支出。
不过影响国内教育企业在海外长期发展的最大因素，还是对不同文化和市场中教育的理解。国内教育企业做教育的价值观和产品的理念仍相当“中式”，做课程重服务的思路虽然可以快速落地，但是很难突破华人的圈子。
目前，中国的企业已经花了很多精力在研发具有娱乐性和互动性的课件上，但离真正的本土化仍有差距。
03 前景
在教育企业前赴后继之时，有个难以忽略又必须回答的问题，就是海外中文市场究竟有多大？真的容得下这么多机构吗？
LingoAce创始人姚辉曾预计，未来3-5年，国际中文教育可能会达到1000亿元以上的市场规模，目前赛道正处于高速成长期。
但事实可能并没有想象得那么乐观。相比于国内1.56亿名义务教育阶段在校生规模，海外中文教育并非刚需。中科院发布的海外在线少儿中文学习白皮书显示，海外华人子女是中文学习的主力军，尤其在12个月的长期课程学习中占据了绝大部分比例，欧美学生多是出于兴趣购买的短期课程。
因此，虽然目前汉语学习需求大量增长，但因为不是刚需，是不是有大量的用户愿意长期学下去还比较难说，所以对于教培机构而言，能否激发用户对汉语、传统文化和中国的兴趣，激发其对汉语学习的兴趣以及在语言上持续进步则至关重要。
根据教育投资人Noah的预计，目前海外华人大概约6000多万，中文教育渗透率不到10%，综合下来计算市场规模可能在100-200亿，目前来看还不是特别大的市场。
因此，与其说海外中文教育是新的掘金地，不如说这是国内教育机构较为切实可行的发力方向。“双减”政策落地后，生存和转型成为国内学科类教育机构的首要任务，而这些机构在技术、运营方式、人才等方面都足够优秀，这为出海奠定了基础。
海外中文教育虽然规模不大，但依然是尚可挖掘的市场。截至2023年，主流机构用户规模合计不足百万，持证国际中文教师人数不足6万，比起数千万的需求依然大有可为。
整体而言，目前海外中文教育还处于较为早期的阶段，市场标准尚未统一规范，教学、教研等内容也缺少相关标准，同时地区差异、文化差异、消费能力的高低、师资储备等问题，也在考验着这一赛道的后来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