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长大的哥哥凭一张诊断书将我送进精神病医院。
我拼命地喊着：「我没病！」
父母和女友全然不为所动，眼里只有哥哥一人。
明明我才是父母亲生的，为什么他们都只喜欢哥哥？
连女友也说：「宋扬你最好真的去死。」
我站在天台上笑着说：「别急，我马上去死了。」
死前我立下遗嘱将心脏捐赠给女友。
果不其然，我死后她后悔得快疯了。
1
我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虚弱得睁不开双眼。
耳边传来一阵吵闹声。
宋煜委屈地说：「我没想到弟弟为了不救我，不惜伤害自己的身体。」
我在心里嘀咕着：呵，你拿刀割我的手腕，却说是我自残，宋煜你的手段是真的高啊。
我的亲生父母哭着说：「小扬，你救救小煜吧。」
余甜甜摇晃着我的肩膀，大声地说：「宋扬，你别给我装死。」
我缓缓地睁开双眼，看向余甜甜，轻声地说：「我没装死。」
我只是有点疼啊。
疼得睁不开眼了。
余甜甜松开我的肩膀，满脸失望地说：「宋扬，你明明就知道只有你的肾才能救阿煜。他是你哥啊，你怎么能这么自私。」
我自私？你们知道我在精神病医院的这几年是怎么过来的吗？
我冷冷地说：「余甜甜最没资格说我自私的就是你。」
「宋扬你什么意思？」余甜甜疑惑地问。
宋煜似乎担心我会说不该说的话。
他立马拉过余甜甜，委屈地说：「甜甜你别怪小扬了，那毕竟是他的肾。他不想救我，就算了，我认命了。而且……是我先对不起他的。」
余甜甜安慰地说：「阿煜，你没有对不起他。是那个精神病检测机构的问题，你将宋扬送进精神病医院也是为了他好，况且当年的事情我们谁也没想到。你看他现在不还是好好的？」
我真的还好吗？
我苦笑着，原来他们都知道啊。
我的父母和女友都知道我没有精神病，却被宋煜强送着送进了精神病医院。
到现在也未曾对我有一句关心。
只想要我的肾。
这是多么可笑的亲情和爱情啊。
宋煜联合精神病检测机构和精神病医院干着肮脏的勾当。
他查出自己肾衰竭了，才想着将我放出来，救他的命。
宋煜的一纸诊断书将我送进去，一句「弄错了」又将我放出来。
明明做错事的是他，可是人人爱的也只有他。
其实我的心里清楚地明白，不是只有我的肾才能救他。
因为整个精神病医院的病人都是他的肾源，他想找一个配型成功的肾不难。
他只是想要我的命，他知道我的身体再也经不起这种折腾了。
我缓缓开口，「宋煜你不是想要我的肾吗？我同意了。」
2
我的亲生父母和女友余甜甜看向我的眼神里终于有了一丝喜悦。
但是那丝喜悦却不是为了我。
医院马上安排了肾移植手术。
原来他们那么迫不及待啊。
要是他们知道这场手术会要了我的命，会不会后悔？
不过我不在意了。
反正我快死了。
手术当天，宋煜搬到了我的隔壁病床。
他还故作关心地说：「要不要给小扬做个全身体检啊？我看他的脸色不太好。」
余甜甜看了我一眼，冷冷地说：「宋扬素来会装模作样，阿煜你自己都病得那么重了，还关心他？他可从来都不拿你当哥哥。」
宋煜咳了一声，轻声说：「甜甜别说了，你帮我打点热水吧！我渴了。」
余甜甜走出病房后。
宋煜下床，走向我。
嘲讽地说：「你听到了吗？哥哥刚刚还是想帮你的。是余甜甜对你视若无睹，不想救你的。」
我沉默不言，因为我实在没什么力气了。
宋煜感觉到了我的淡漠。
他讨厌别人忽视他。
他恶狠狠地抓紧我受伤的手腕。
我的手腕本来就被他割伤了，轻轻一捏便会血流不止。
更何况宋煜那么用力地捏。
我忍着疼痛，骂了一句：「宋煜你给我滚开。」
刚好余甜甜装完水回来了。
宋煜便顺势摔在地板上，可怜巴巴地说：「小扬，我只是想帮你处理伤口，你没必要推我吧。」
余甜甜看到这一幕，立马冲进来扶起宋煜。
大声地冲我嚷嚷：「宋扬你不要仗着你的肾可以救阿煜，就对他这么过分！」
原来她心里想的还是只有我的肾。
宋煜这么明显的栽赃她都看不出来？
我并不想解释，因为他们从来不会相信我说的话。
爱与不爱，也太明显了……
余甜甜看到宋煜手腕上浅浅的血痕，满脸担忧。
「阿煜，你手怎么受伤了？」
宋煜回握余甜甜的手，轻声地说：「甜甜别担心，是上次抢小扬的刀，不小心被划伤了。」
余甜甜瞪了我一眼。
我张开干得快要流血的嘴巴，笑着说：「血都快流干了，你们还想不想要我的肾？」
余甜甜立马拨打了医护人员的电话。
果然只有那颗有用的肾才能触动你。
想到我以前为她所做的一切，所受的苦。
真是喂了狗了。
3
因为我失血过多，肾移植的手术推迟了一周。
医生说我的身体短期受不了很大的折腾，需要好好静养。
本来医生是让我休息一个月，在我的父母和余甜甜的强烈要求下变成了一周。
也刚好，反正我活不过一个月了。
宋煜的肾衰竭发现得早，并没有到推迟一个月就会病死的程度。
他们都清楚，不过还是很担心。
一家子都迫不及待地要我的命，呵。
宋煜伏身，在我耳边小声地说：「宋扬你又可以苟延残喘地多活一个星期了。」
我依然不回答他，连眼睛都没睁开过。
不过宋煜这次居然没有生气。
「我何必跟一个快死的人计较。」
这么想也对，因为我确实快死了。
身体的残破，让我特别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寿命。
其实以前的我还挺怕死的。
不过在精神病医院经历过比死更痛苦的事后，我就不怕了。
因为活着还不如死了好。
4
我静静地躺在病床上。
突然想到宋煜，我名义上的哥哥。
我还是不明白他为什么那么恨我，因为要恨也应该是我恨他才对。
毕竟，他做了这么多伤害我的事。
宋煜是我父母的养子，在生下我的前一年收养的。
我的亲生父母认为是宋煜为他们求来了我。
所以他们夫妻俩喜欢宋煜喜欢得胜过亲生的我。
不过我也不在意。
因为我五岁时被牙婆抱走，直到十二岁才被寻回。
错过了我成长的关键时期，所以我对他们并没有什么感情。
其实说是寻回，还不如说是被迫找回了我。
抱走我的牙婆将我卖给了一个贪财的阿婆。
那个阿婆不知在哪里得知宋家丢了一个儿子。
便将我带去宋家，闹着要我的父母给她抚养费。
我的父母哪有那么傻，先是做了亲子鉴定。
看到单子上99.9%，才承认我是他们的孩子。
其实我的脸和爸爸长得很像。
不过是当时宋煜闹着要自杀，便不想要我了。
爸爸妈妈不想让阿婆将家丑外扬，还多给了一笔封口费。
我顿时看懂了和我有血缘关系的父母。
面子是比我重要的。
宋煜当时有十五岁，正处于青春叛逆期。
因为我的加入，担心我分走爸妈的爱，经常要死要活的。
爸妈还因此多次没给过我好脸色。
当时的我何其无辜啊，我也没有和宋煜抢过爸爸妈妈啊。
我才是亲生的，我都没恨上他，他倒是一直记恨着我。
要说可以让宋煜讨厌我的，确实是有一件事。
5
我和宋煜相差三岁，好不容易多了一个哥哥，我自然是想和他靠近的。
我在初一时便拼命读书，连跳三级。
最后和宋煜在一个班。
大家都知道我是宋煜的弟弟，都说：「有其兄必有其弟啊。」
「以前你哥是年级第一，现在你是年级第一。」
我以为宋煜会和我一样开心。
没想到他却因此很讨厌我，在我放学路上还找人堵我。
那是校外的小混混，他们收了宋煜的钱，对我又是打又是踢。
事后，宋煜还威胁我：「你要是再敢考过我，我就和爸妈说不要你了。你且看着他们是要你这个亲生的还是要我这个收养的。」
我知道，宋煜永远是爸妈的第一选择。
此后，我每次考试就少填几个空。
宋煜就一直在年级第一的宝座上。
宋煜每得一次第一，爸妈就送一个小礼物。
以前我考第一时，他们也不曾如此对我。
我已经向宋煜妥协，可是他还是要找小混混欺负我。
他们对我拳脚相向，在我身上撒尿，还将垃圾桶往我身上扣。
回家后，爸妈会问我怎么了。
我都是回答摔倒了，他们也没有多问。
这次我不想再忍了，我告诉爸爸妈妈：「是宋煜找小混混欺负我。」
宋煜委屈地说：「我看到的明明就是你和小混混鬼混，我劝阻你多次了，你根本就不听，现在还说是我欺负你。」
爸妈当然只信宋煜说的。
他们将我关进小黑屋，我最讨厌黑漆漆的房间。
他们还失望地对我说：「当初就不应该将你寻回来，没想到你心思这么坏。」
要说心思坏，没人比得过宋煜。
要不是因为他，我也不会被牙婆抱走……
6
这件事还是宋煜在精神病医院折磨我时告诉我的。
我五岁那年，宋煜也才八岁。
他就像一个小恶魔似的。
他带着年幼的我去公园玩。
趁我玩得开心，将我抛下。
留下我一个人在那惊惶失措，不停地哭。
他本来想等我哭累了，再将我带走。
没想到刚好遇到牙婆将我抱走。
他更开心了。
因为这样我就可以永远消失了。
有的人生来骨子里就透露着邪恶，宋煜就是。
后来宋煜知道我要回来了，他就割手腕假装自杀。
他讨厌别人忽视他。
他想用自残拴住爸妈的心。
没想到他也做到了。
7
「你这是缺爱的表现。」我曾经这样骂过宋煜。
宋煜生气坏了，加大力度地折磨我。
他一不高兴就让精神病医院的医生给我做电击。
他说我脑子坏了，都开始说胡话了。
被他折磨得我脑子确实快坏了。
他拿鞭子抽我的身体，理由是我不够听话。
出来后我确实听话了，爸妈和余甜甜都感谢精神病医院对我的教导。
他让我吃馊掉的饭，有时候还让我和他的狗抢饭吃。
他很享受我趴在他脚下的感觉。
出来后我也不挑食了，但是胃特别疼。
他让我一年四季都洗冷水澡。
出来后我不怕冷了，但是关节时常疼痛。
……
我问过宋煜：「你就不怕闹出人命吗？」
他笑着说：「我早就不怕了。」
「你以为我是被你爸妈一眼看中才收养的吗？」
「难道不是吗？」爸妈这么喜欢他。
宋煜勾起嘴角，「我的朋友才是你爸妈一眼看中的孩子，但是我将他推倒了。碰巧的是他命不好，刚好撞到太阳穴就死了。哈哈哈哈。」
「当时没有人发现，我便顶替了他进了你家。」
「从那时候起，我就决定我要成为让别人永远不能忽视的存在。」
「宋扬是你害死了他，要不是你不早点出生，你爸妈也不会来孤儿院领养孩子。这样的话我就不会做出伤害他的事……」
我惊恐地看着眼前笑得和恶魔一样的宋煜，「你简直是疯了。」
要说我有精神病，宋煜才更应该有。
8
这几天我躺在病床上时而昏迷，时而清醒。
医生和护士见我可怜都会多关照我。
他们总说：「这个男生真可怜啊，爹妈还在，也没人疼。」
我爸妈没来看过我，我猜他们肯定在家里陪着宋煜。
只有余甜甜来看过我几次。
她大抵是怕我死了，没法救她的白月光——宋煜。
余家在宋家隔壁，他们俩小时候就认识了，算是青梅竹马。
只不过余甜甜因为心脏不太好，大一点后就被养在外边了。
如果我要是没被拐卖，我应该也会和余甜甜是青梅竹马……
余甜甜在外边生活时一直惦念着宋煜。
直到高三那一年，余甜甜回来了。
她一直喜欢着宋煜。
她知道我是宋煜的弟弟，就开始接近我。
直到得知宋煜不太喜欢我这个弟弟后，就不搭理我了。
快高考的前一两个星期。
余甜甜突然来找我，她说她想和我上同一个大学。
我很开心但也很难过。
开心的是她说她想。
难过的是我知道他是为了宋煜。
前几天学校公布了推优出国留学的名单。
其中就有我和宋煜。
我们俩的成绩不相上下。
学校就决定以最后一次考试决出胜负。
宋煜知道以前都是我在放水，所以他很慌张。
我猜他和余甜甜说过，他特别想出国留学。
余甜甜为了他自然什么事情都愿意做。
宋煜看出了我喜欢余甜甜，他想用她牵制我。
宋煜威胁我说：「宋扬你最好是陪在余甜甜身边，别忘了她可是有心脏病的。我要是没出国成功，我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我知道宋煜真的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所以我放弃了留学名额。
宋煜不战而胜。
9
宋煜心满意足地出国留学了。
爸妈和余甜甜都很为他高兴。
我放弃了国内一流大学的邀请。
果断报考了和余甜甜一样的普通本科。
我真的是怕余甜甜出什么意外，所以才甘愿陪在她身边。
身边的朋友说我：「被还没有拥有的爱情冲昏了头脑。」
还有爸妈也对我特别失望。
我才不奢求他们对我存在希望。
只要宋煜在，他们就不会对我满意。
在大学的这几年，余甜甜也逐渐对我敞开心扉。
我对她特别好。
同学们都说我是余甜甜的舔狗。
我跟他们说：「追爱中不被喜欢的才是舔狗。」
而我不是，因为我觉得余甜甜是有点喜欢我的。
因为有一次余甜甜喝醉酒，亲了我一口。
我清楚地记得余甜甜说：「我是真的累了，宋扬我们在一起吧！」
我兴奋得一个晚上睡不着觉。
这么多年的努力是没有白费的，她终于喜欢上我了。
我向余甜甜告白，她很爽快地答应做我女朋友。
直到宋煜回国之前我们都还是保持良好的男女朋友关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