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武侠《大漠狂龙传》第一百零八章误会连连

刀白说小说 2024-10-22 20:00:40
灵丘子在山道上跑得飞快,一会儿就不见了踪影,陈公岳三人纵步追赶,竟追他不着。三人走了很远,正巧碰到一个打猎经过的年轻猎户正好扛着猎物出山,陈公岳上前一问,那猎户道:“你是说那个穿红衣的道人吧?唔,我看他匆匆忙忙地往山上的山神庙去了。我还在奇怪呢,今天又不是山神老爷的诞辰,也没到什么特别的节气,那道士跑到山神庙去干什么?而且那座庙荒废多年,早已没人主持了呀!” 陈公岳抱拳道:“请问山神庙在什么地方?”那猎户十分热心,放下肩上的猎物,找了一根树枝在地上画图指点道:“你们三位往前面走五里山路,可以看见一个东西路口,中岳山神庙就在西路口不远的山坡上,到了那儿,一眼就可以看到啦。” 陈公岳向那猎户道谢,三人急忙向山神庙赶来。果然如那猎户所说,三人还没到东西路口,已可看到在绿树掩映中的山神庙破旧的一角,三人脚步刚慢下来,忽然听到庙里传来一声惨叫,陈公岳是个武学大行家,定力非常,听到这声惨叫也不禁心中一震,道:“听这叫声,这人一定受了很严重的伤!”武公朔点头道:“不错,像一个上了年纪的老者的叫声!”他们轻功都颇具火候,着地无声,电闪一般到了庙外,听见里面有人说话,也听到了一场以弟弑兄的人伦惨变! 灵丘子以前在陈公岳掌下吃过亏,再见陈公岳,不禁胆战心惊,把手一扬,一个明晃晃的圆球飞了过来。这个圆球是灵山派的独门暗器,名叫“九星连珠”,明晃晃的圆球是母珠,母珠里包着八颗淬有剧毒的子珠,一经爆裂,子珠乱飞,让人难以躲闪,十分狠毒。陈公岳本来不善暗器,他和妙慧师太交上朋友之后,有一次两人谈起江湖武功和门派,妙慧师太曾对陈公岳说:“天下暗器如同武学剑法,万变难离其宗。 单个的暗器好防亦好破,但‘以外包里’那一类的,就要小心外壳爆开,里面的东西或铁珠,或飞针,有毒的,没毒的,极难防范。以我所知,以前唐门有一种名叫‘子午追魂胆’的暗器,爆裂开来,从里面飞出的暗器用铺天盖地来形容也绝不为过,江湖上的人听见‘子午追魂胆’的名字,都会谈虎色变、退避三舍。但这种暗器杀伤太多太大,因此唐门弟子极少在外人面前显露。除了唐门之外,西域灵山派有一种‘九星连珠’的暗器,和唐门的‘子午追魂胆’有异曲同工之妙,你若遇见,千万小心。”因此陈公岳见灵丘子飞出圆球,一声呼哨,三人急闪在庙门左右,果然圆球炸开,八珠齐飞,却连陈公岳他们的衣裳也没擦到。 灵丘子心狠手辣,却无法奈何陈公岳他们,这一惊非同小可,心道:“暗器伤这家伙不着,还不逃走,慢上一步,焉有命在?”脚底抹油就要开溜。陈公岳半路截出,嘿嘿冷笑道:“灵丘子,你想逃到哪里去?给我留下来吧!”笑声中身形一晃,拦住灵丘子的去路,顺势就是一掌拍出。 山神庙是只进不出,除了大修大造,一般山里乡间的山神庙大多是没有后门的,灵丘子三人被拦在大殿中,一个也出不去。只听“啪”的一声,灵丘子肩头吃了陈公岳一掌,饶是他内功深湛,皮糙肉厚,也被打得痛彻心扉。只听陈公岳又是一声冷笑道:“我已很久没和人交手过招,咱们是老朋友了,你不会敝帚自珍吧?来来来,我看这许多年来你的绝技灵狐十七式功力如何了?”韦陀门的大韦陀手乃是武林一绝,当年少林住持六如上人以此技纵横天下,平生罕逢对手。陈公岳纵然难与六如上人相提并论,功力之深湛,亦已相去不远,一番话说完,当下立即凝气运掌,向灵丘子又是当胸一掌劈出。灵丘子尽管慌张,武功仍在,当即右掌斜掠,左掌微弯,并指如戟,倏地点向陈公岳肘尖的曲池穴,这一招攻守兼备,掌势斜掠,是四两拔千斤的借力打力,左掌或擒或点,虚实难测。 可惜他自认为“还不错”的功夫,在韦陀门第一高手陈公岳面前,却又平淡无奇得很。陈公岳反手一拂就解了他的攻势,反倒他的掌心虎口被陈公岳的劲力反震,隐隐作痛。好在这时朗屠户和病西施同来帮忙,否则灵丘子走不过三十招便非身受重伤不可。 然而朗屠户夫妇插手,亦是于事无补。武公朔和武夫人皆非庸手,分头迎敌,灵丘子仍是面对强敌。陈公岳呼的一掌,直劈过来,这一掌他用上了八成内力,掌风呼呼,当真是有若排山倒海。灵丘子将真力凝聚掌心,使出了灵山派秘传绝技“灵狐混元气功”,硬接了陈公岳一掌。灵狐混元气功乃灵山派历代祖师传下的绝学,掌力之刚猛霸道,足以与少林大力金刚掌相提并论,是邪派中一等一刚猛的掌力,尤为阴毒。但灵丘子先吃了蒲元甲一掌,受伤呕血,功力只剩了八成,陈公岳的功力高出灵丘子一截,双掌相交,“呯”的一声,灵丘子半身酥麻,给震得趔趔趄趄连退了六七步,胸口如受针刺,隐隐作痛,喉头阵阵发甜。不过,他也的确有些独门绝活,吃了掌力,立即默运玄功,竟也行若无事,只是双臂还有些麻木而已。 陈公岳见灵丘子接了自己一掌居然若无其事,不禁有点惊讶,不过灵丘子强自支撑,却瞒不过陈公岳的火眼金睛,他一眼看出了灵丘子的窘境,哈哈一笑,双掌一虚一实,同时拍出,无声无息,掌力如狂涛大浪疾卷而来,汹涌绵延,滔滔不绝,劲如骇电奔雷,刚猛之极!灵丘子可算得上是内功深湛之辈,也觉陈公岳的掌力如金刚压顶,岱岳飞临,登时气喘不舒,眼前金星直冒。 说时迟,那时快,陈公岳中指一弹,指尖已是闪电般点到了灵丘子胸前,灵丘子刚来得及调匀气息,大吃一惊,慌忙一个“鹞子翻身”,倒飞丈外。陈公岳双掌一合,闪电追来,灵丘子迫得回身停步,双掌向外一推一压,这是他的灵狐混元掌法的独门杀着,力道凌厉狠辣之极,哪知陈公岳胖大的身躯滴溜溜一转,轻描淡写地又把他的“杀着”给化于无形。近身搏斗,处处透着凶险,只要哪方稍有疏忽,另一方就可以立即欺身进招,取他性命。 这一边,武公朔夫妇与朗屠户夫妇两两交手,也丝毫未落下风。四人走马灯一般在大殿中厮杀,斗了二三十招,病西施先露败相,给武夫人迫得连连后退,朗屠户有伤在身,刚才硬接了蒲元甲临死前的一击,现在体内真气六成也不到了,真个是强弩之末、日暮途穷;武公朔夫妇完好无损,情况要好得多。恶战中武夫人一招“锦绣花开”,剑尖横空划过,病西施闪躲不及,左肩给她剑尖划破了一条长长的口子。幸病西施当剑锋及肩之时,衣袖向外一甩,消了六七分劲道,这才只是给划破肩衣,没伤着皮肉。 说时迟,那时快,病西施一记劈空掌,挡在了丈夫前面,她的毒掌甚是了得,武公朔闻到她掌风中刺鼻的腥气,也不敢强逼,稍稍后退,朗屠户惊魂稍定,想起险处,吓出了一身冷汗,夫妇俩黔驴技穷,无力再战,只能勉力支撑的份儿了。 灵丘子尽管受伤,挟数十年功力,依然非同小可。他剑掌兼施,寒风激荡,一时间与陈公岳斗了个旗鼓相当。陈公岳练的是玄门正宗,可以一面行气,一面以大周天吐纳之法,真气流转全身,保持内力与真气的充盈,所以相此灵丘子而言,陈公岳是越斗越神完气足,一轮急攻,杀得灵丘子手忙脚乱。两个斗到四五十招,灵丘子一掌拍到,陈公岳足尖一点,“呼”的一声腾空飞起,五指如钩,向灵丘子天灵盖抓下。这一抓是名叫“韦陀五手”的绝技,是韦陀门的看家本领,五指鹰扬,冷风疾射,触体寒凉。只听呯的一声,灵丘子给他一抓震了个筋斗,前额撞壁,登时皮破血流。陈公岳一声大喝,双臂箕张,从半空里猛扑过来。 情急拼命之下灵丘子身形一斜,两掌平推似箭,力猛如山。这一下硬碰,倘若陈公岳不变招,陈公岳固可扭伤灵丘子的关节,但也必被灵丘子的邪门掌力震伤。就在这如箭在弦,一触即发之际,陈公岳蓦地化抓为劈,双掌如环,一冲一绕,四掌相交,只听又是“呯”的一声,灵丘子直飞出一丈开外,哇地一声,吐出一口鲜血,委顿在地,再也无法动弹。原来二人四掌硬碰硬,灵丘子不及陈公岳内力深湛,反给陈公岳把他的掌力硬激回来,把他自己给震伤了。朗屠户见状大吼一声,从身后疾扑而至,陈公岳兀立如山,任他掌力打到身上,只听“呯呯”两声,跌倒的不是陈公岳,却是朗屠户! 朗屠户得了金蟾寺武功的真传,自他的师父明野禅师死后,他在师兄蒲元甲的严厉管束下潜心苦练了十年,功力非同小可,虽给陈公岳的护体神功震开两丈,毫发未伤。陈公岳冷笑连声,大袖一挥,身形起处,宛似苍鹰扑兔,向朗屠户扑去。朗屠户身子一缩,反手一拿,五指如钩,向陈公岳的手腕抓到,陈公岳步似灵猿,双掌起处,又已拍到他胁下,朗屠户的奇门武功虽妙,却敌不住陈公岳的大韦陀杵掌力,喀地一声,双臂一交,半身发麻,只好绕着殿柱,连连闪躲。 病西施见势不妙,忙拉着只剩了一口气的灵丘子逃出庙外。陈公岳稳占上风,觑着空隙反手一震,登时把朗屠户震翻,足尖疾点,飞箭般地穿出殿外。病西施见他来得凶猛,叫声“道兄快走!”拔剑猛扑,瞬息之间,连进四招,一个人挡住了陈公岳和武公朔夫妇,灵丘子两眼发黑,强凝真气,急忙拔腿飞逃。陈公岳运足十成内力,向外一探,左掌一招擒拿手,解了病西施的剑势,一晃身,好似一头巨鹰,闪电般到了灵丘子身后,人未到,掌先飞,灵丘子刚跑了没几步,蓦地只觉后心一紧,眼前晕黑,已吃了一掌,重重摔倒在地。陈公岳挥掌欲击,朗屠户怪叫一声:“休伤吾友!”仗着怪异的身法,连人和剑疾地扑出。陈公岳听得风声,猛然间双掌一撤,迅似奔雷,掌风人影中朗屠户大叫一声,平地飞出数丈,头顶撞树,脑浆四溅,登时毙命! 再看灵丘子,仰躺在地,口鼻之中,出气多进气少,也已命在顷刻了。陈公岳叹道:“你这样一个魔头,若是好好呆在灵山域,又何至于有今日之灾!可惜你身为一派宗师,不行正道,不会珍惜,你好好地去吧。”灵丘子嘴唇翕动,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身体阵阵抽搐,一会儿便再也不动了。 武夫人截住病西施,恶斗许久,未分胜负。战到分际,忽听一声裂帛,病西施惨叫一声,回身便逃,原来她一剑挥出,武夫人长剑一转,将她左手齐腕切断,武夫人凌空飞起,长剑寒芒电射,化成了一圈银虹,环腰疾扫,转瞬之间病西施身上连中七剑,惨叫声中直滚下坡,武夫人不去管她,倒提长剑走了回来。陈公岳赞道:“弟妹真好剑法,这最后一招‘韦陀七星’真是使得妙极了!” 武夫人和武公朔闹夫妻矛盾,在岭南妙慧师太那里住了几年,回到湖北后去拜访大师兄陈公岳。陈公岳对弟媳的深明大义向来十分嘉许欣赏,武公朔和他赌气不来看他,武夫人却常前去拜望。陈公岳闲时曾试演自己闭关多年,从大韦陀杵中化出来的一套剑法给她看,并对她说:“这招剑法是我闭关十几年,根据本派历代前贤留下的武功所创,根本要旨是一剑刺出,分出七个剑点,每一剑点虚实相间,让敌人摸不到真正落点何在,与武当派的‘偏锋七星’有异曲同工之妙。当年我以本门绝技大韦陀杵中的三招杀着向少林寺一位禅师互换武功,得了一招绝技,苦练多年,只觉这招和本派剑法颇有共通之处,因此下了苦功,创出一套剑法。 我们情同手足,你也不是外人,本门的大韦陀杵刚猛霸道,不太适合女子修练,但这套剑法,你却可以好好研习,对你增进武功,只有好处,没有坏处。”遂将自悟的剑法倾囊相授。武夫人得了这招绝技,精心练了好几年,成了自己剑术中的杀手绝招,连武公朔也不知她有这么厉害的一手。刚才在山神庙中地方狭窄,这招剑法无法尽展其威,否则朗屠户夫妇早已丧命在她青锋之下了。 三魔尽戮,陈公岳道:“快去看看地上倒着的是什么人,还有救没有?”武夫人把宝剑插回插鞘中,走进神庙,蹲身查看蒲元甲。她用手一探蒲元甲的鼻息,有些惋惜地说道:“已没气儿啦。”陈公岳道:“不对,从我们听见他的惨叫声到进庙,前后只有片刻功夫,他既然可以发出叫声,就不会死得这么快!让我看看他伤在哪里?”伸手一摸蒲元甲的心口,道:“这是尸厥,武功越高的人受伤若重,因体内真气与入侵的邪气相战,就会尸厥,好像死了一样。”说着让武公朔把蒲元甲扶着坐起,掌心按在蒲元甲的背心,将一股雄浑的内力缓缓度了过去。果然没多久,就只听蒲元甲低低地喘了一口气,吐出两口黑血,睁开了浑浊的双眼。 蒲元甲上气不接下气,睁开双眼看了看陈公岳,用十分微弱的声音说道:“多谢陈先生拔刀相助,我没什么,只可惜让那贼子跑了。”陈公岳道:“你伤得太重了,不要说话,我再给你用真气疗伤。”三人都不认得蒲元甲,陈公岳想道:“我们不知他的来历,他却认得我,应该是个熟人。可我怎的想不起来?”他练的是纯正的少林内功,强行用力,只怕伤着蒲元甲,便放慢了内力推度的速度。 蒲元甲连喘了几口粗气,吐出淤血,脸上神色看上去好了很多,但说话的声音还是很微弱。只听他断断续续地说道:“我姓蒲,名叫元甲,我,我还有一个弟弟,名叫蒲元修,陈先生想起我来了么?愚弟就是得了陈先生的点拨,后来走上正道,也幸亏得你指点,要不然,要不然恐怕他早就死了呢。” “蒲元修”,这可是个陌生又熟悉的名字,陈公岳听了大感诧异。蒲元甲似是看透了他的心思,微微苦笑道:“陈先生真的记不起了么?咱们以前可是在云梦会过一面呢!”陈公岳还是没想起蒲元甲和蒲元修到底是谁,只好尴尬笑道:“请恕陈某记性太差,真的想不起来了。不知陈某曾在何处与先生会过?”蒲元甲又咳嗽几声,说道:“就在云梦山中,十年前,我邀你在落凤坡比武,我刺了你一剑,你打了我一掌。”他所说的落凤坡,正是陈公岳在云梦的老家。那时陈公岳对二师弟王公驰的胡作非为十分气愤,一怒之下辞了掌门之位,携妻回到云梦老家隐居。他回家不到两个月,蒲元甲就找上门来,要和他比武论剑。如蒲元甲所说,两人不胜不败,各有千秋,有所不同的是蒲元甲用了兵器,陈公岳是空着双手,从场面上看,陈公岳的功力要比蒲元甲略胜半筹。 陈公岳听到这里不禁恍然大悟道:“哦,我想起来了,原来是你呀!”当日在那座山头,两人斗了半日,蒲元甲吃了一掌立刻逃走,从此不知去向。这件事过后,陈公岳也查不出来“蒲元甲”到底是谁,这疑团至今始解,原来是陈公岳曾经救过的蒲元修的兄长。 蒲元甲小时候父母双亡,兄弟俩相依为命,蒲元甲比弟弟大十五岁。父母死后,蒲元甲一把屎一把尿,吃尽苦头、历尽艰辛,好不容易才把弟弟抚养长大。蒲元甲后来随明野禅师在金蟾寺学艺,蒲元修则给另外一位武林游侠顾千机收作门徒,年岁悬殊的兄弟俩方始分别。顾千机去世后,蒲元修在江湖上有些任性胡来,陈公岳看在他是顾千机的徒弟,数次出手管教,后来蒲元修迷途知返,成为河北白石寨寨主米昆仑的左膀右臂,也是白石寨义军中举足轻重的人物。蒲元修和师姐顾雪云的婚事,也是陈公岳一手撮合。蒲元甲知道弟弟的好消息,心中十分欣慰,陈公岳的名字他牢牢记在心里。他邀陈公岳比武,纯是切磋武学,没有一点私心杂念的。 陈公岳一面助蒲元甲运功疗伤,一面说道:“要不是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想不起呢。你武功不坏呀,怎么会弄成这般模样的?”蒲元甲喘着粗气说道:“我、我快不成了,没时间向你细说啦。我迷迷糊糊听你们在门外说什么天山,你们可是为了什么人来的?”陈公岳心头一震,忙问道:“我们的确是为了一个天山派的少年而来,请问你见过他吗?” 蒲元甲喘着粗气说道:“他,他和血滴子的人在一起。很惭愧我斗不过另外一个年轻人,又急于管教我那不争气的师弟,就只好自己跑了。”陈公岳觉得有点奇怪,心道:“妙慧师太的来信说高无忌是高七娘子的儿子,怎么会跟血滴子的人在一起?那个连蒲元甲都打不过的年轻人又是谁?”但蒲元甲的伤势极重,再问下去,只怕蒲元甲思虑过甚,一口气回不上来,非得立刻毙命不可,于是陈公岳说道:“我把你带回去再说吧。你现在养伤要紧,不能久拖。” 蒲元甲摇摇头说道:“不用麻烦你们了。我死后,请陈先生把我的死讯传给舍弟,蒲某就十分感激了。你们要找的人,照我看到的情形,他和官府的人在一起,多半应该是到登封衙门里去了。”他说完这句话,脑袋忽然向下一垂,武公朔伸手摸他的鼻息,已经没有动静,黯然说道:“他去了。” 陈公岳站起身来叹了口气道:“可惜。他武功与我不相伯仲,练邪派武功的江湖中人里,他是难得一见没有迷失心智,没有一点劣迹的人,三弟,你去挖个坑把他好好葬了吧。”武夫人道:“大师哥,我们怎么办?”陈公岳想了想说道:“我们都出了门,就这么回去未免过意不去。不如根据蒲元甲的指点,我们晚上去登封的衙门里探个究竟吧。”登封城离嵩山还有些路程,三人在路边就着山泉水吃了些干粮,就准备进城。 但他们刚刚出山,就忽然给人“拦”住了,“拦”他们的人不是别人,而是公羊无伤和司空不二以及司空不二的两个徒弟成星野和南宫云岫。 苏州一行,公羊无伤受了内伤,在人手方面,他们四个当然敌不过势力庞大的宇文家,只好恨恨地往回走。公羊无伤武功高是高了,却因性情怪僻而心胸并不宽广,把无忌恨到了骨子里,又气又累,走到南阳就大病一场,在南阳一住就是三个多月。这三个月公羊无伤日日将无忌咒骂,却又无计可施。他病好之后自思无法,只好先回蓬莱再说,没想到他们走到嵩山脚下,正在路边歇脚,就碰到了刚刚从中岳山神庙出来的陈公岳他们三人。 陈公岳不认得公羊无伤,但对他的五短身材和形似猢狲的外貌却似曾相识。陈公岳听人说起一个江湖怪杰,就跟公羊无伤有些相似,心道:“如果眼前这人是江湖传说的那位怪杰,可不好招惹。”向武公朔夫妇使了个眼色,三人一言不发,从公羊无伤他们四人面前走过。 走出老远,武公朔正想说话,忽听背后有人阴侧侧地说道:“好家伙,你们三个家伙是什么来路,这么目中无人,见了武林前辈,连个招呼也不打?”陈公岳听了心中有气,心道:“看你的年纪比我也大不了几岁,凭什么在我面前充前辈?”他可不知公羊无伤是天山派上代掌门神龙先生的“隔代再传”的弟子,从武林辈分而言,公羊无伤确是比陈公岳他们要高半辈,当下回身拱手说道:“在下韦陀门陈公岳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之处,就让陈某向你陪罪好啦!” 公羊无伤听得“韦陀门”这三个字,陡然双目一张,精光四射,冷笑几声道:“我说哪家哪派的人这么大的声气,原来是少林门下!老夫公羊无伤领教了!”不由分说,叱咤声中双臂一抖,疾如飞鸟,扑了过来。武公朔抢在头里亮出长剑,喝声:“猢狲慢来!”剑招骤展,顿时银光遍体,紫电飞空,公羊无伤大喝一声,双掌一圈,武公朔剑光直荡开去,只觉手腕一阵酸麻,剑身一沉,解开来势,一连三剑,剑风直逼公羊无伤面门! 公羊无伤闷声不响,掌法霍霍展开,横劈竖打,隐隐带着风雷之声,出招虽慢,但双掌传来的声音沉闷之极,足见他内力深厚,非比寻常!看他功力,决不在在山神庙给他们杀掉的灵丘子之下,堪称一等一的好手。但见他掌力使开,呼呼轰轰,前后左右都是一片掌影,威力甚是惊人,武公朔手持长剑,还真不敢和公羊无伤的掌力硬碰。这一战打得沙飞石走,转眼恶斗了二十多招,公羊无伤厉声叫道:“把你全副本领都使出来吧,我可不要你手下留情!”他这话一激,武公朔也勃然大怒,叫道:“得罪!”剑招一紧,一剑快似一剑,一口长剑如神龙戏水,飞鹰盘空,公羊无伤连走险招,都攻不进去,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想不到这韦陀门的剑法竟也如此强项,比自己以前遇的高手能人,不知精妙多少! 恶斗不解,公羊无伤眉头一皱,一招“笛中折柳”,双掌一扫,武公朔腾身一跃,一剑斜挑,径扑空门,公羊无伤身形疾转,一招“倒卷冰河”,右掌从武公朔头顶挥过,武公朔身躯一矮,趁势反手一剑,剑锋直取公羊无伤前心要害。这两招尽管迅如电火,却未能碰着公羊无伤的身子。武公朔长剑疾收疾发,长剑劈剁撩挡,寒芒四射,公羊无伤斗到生死攸关之处,一个“金翅摩云”腾空飞起数丈,从武公朔头顶疾掠而过,武公朔见机极早,长剑盘旋头顶,在半空使了一记辣招,剑尖猛地上刺到公羊无伤胸腹,公羊无伤既要解招,亦要防守,竟无暇伤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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