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皇太后是中国体系中地位最尊贵的一群女性,从她们的人生轨迹来看,不同的人具有不同的生活面貌,或许我们从她们成为皇后、皇太后的历程可知其特点。
明代死后得到追封的皇后、皇太后主要有孝宗生母孝穆纪太后、穆宗生母孝恪杜太后、穆宗孝懿李皇后、光宗生母孝靖王太后、光宗孝元郭皇后、熹宗生母孝和王太后、思宗生母孝纯刘太后。
正位中宫的道路明代皇后正位中宫的途径主要有嫡妻册立、大婚册立、继立为后,皇太后则基本是皇帝即位后以嫡母或生母的身份被册封的。已经成婚的太子或者成年皇子即位后,通常会将太子妃或者王妃册封为皇后,若即位时还没有成婚,则会通过选秀选拔合适的女子大婚,册立为皇后,这两种成为皇后的过程都比较简单。
皇后是六宫之主,皇后去世或者被废,后位空虚,不利于后宫的管理和国家的稳定,这时就需要继立皇后,在这个过程中往往伴随着后宫的争斗,甚至与前朝政局息息相关。明代第一位继立的皇后是宣宗皇后孙氏。
景泰三年(1452年),杭妃生下景帝长子朱见济,景帝欲废掉朱见深,改立自己的长子为太子,汪皇后极力劝阻。汪皇后的劝说反而触怒景帝,因此遭到废黜,杭氏也母凭子贵被册为皇后。此次废立与后宫争宠无关,其根源在于景帝不想将皇位还给英宗一脉。
宪宗即位后,举行大婚,册立吴氏为皇后,仅仅一月后,吴皇后就遭废弃。宪宗为太子时就专宠年长他十七岁的宫女万氏,宪宗即位后对万氏宠爱不减反增,后宫中无人能比。宪宗废后的理由是皇后失德。
这显然只是借口,吴皇后被废是因为与万氏争宠失败,之后王氏被立为继后。王皇后深知宪宗宠爱万氏,不与万氏相争,甚至主动礼让,王皇后因此躲开万氏的,安稳地活到了武宗时期,被尊为太皇太后。
世宗时期,曾先后立有三位皇后。世宗的第一位皇后陈氏,于嘉靖七年(1528年)惹怒世宗,惊惧流产,后因此病逝。张氏被废后,方氏被册立为皇后。至嘉靖二十六年,方皇后死于大火,此后世宗不再立后。世宗三位皇后的去世、废黜与后宫争宠与前朝政事没有太大关系,主要原因乃是触怒了喜怒无常的世宗。
子女养育繁衍后代是中国古代家庭的重要任务,与普通家庭相比,皇帝的子嗣与政权的稳定紧密相关,因此养育子女,特别是皇子,对后宫女性来说更加重要,她们可能因为无子而遭到废弃,也可能因为养育皇子而母凭子贵。
宣宗废黜胡皇后的理由即是其久病无子,虽然其真正缘由是宣宗更宠爱贵妃孙氏。孙氏深知生育子嗣的重要性,因此“妃亦无子,阴取宫人子为己子,即英宗也,由是眷宠益重”。孙氏很快就凭借皇子和宣宗的宠爱替代胡氏成为皇后。景帝生母吴太后,入宫后不被宣宗喜爱,但生下皇子朱祁钰后被封为贤妃,即使圣眷不如孙氏,也是母凭子贵,进封妃位。
英宗的皇后钱氏,与英宗共历磨难,虽然英宗十分感念钱皇后,去世之前叮嘱宪宗好生侍奉,但没有养育皇子的她没有依仗,宪宗即位后虽尊钱氏为慈懿皇太后,但还是屡次受到宪宗生母周太后的刁难。宪宗初即位时,周贵妃就试图让宪宗独尊自己为皇太后,被群臣阻止而作罢,最终宪宗同尊嫡母、生母两宫太后。
成化四年(1468年),钱太后去世,周太后又不欲使钱氏与英宗合葬,后在百官力争之下才得以与英宗合葬。与钱氏相反,周太后则凭借生育宪宗屡屡晋升,从贵妃到皇太后,再到太皇太后,不但子孙孝敬,享尽富贵,其家族也因恩泽获得尊贵的地位与巨额财富,“是时,外戚以恩泽封者,太后家最盛”。
神宗的生母李氏原本只是裕王的一名侍女,嘉靖四十二年(1563年)生朱翊钧,裕王即位后立即被封为贵妃,神宗即位后,尊李氏为慈圣皇太后,虽有神宗嫡母陈氏为仁圣皇太后,但李太后地位明显更高。
神宗即位时年纪尚幼,成长过程中,李太后的管教十分严格,李太后不仅掌控神宗的学习与生活,甚至能对国家朝政施加影响,张居正的改革得到了李太后的大力支持,在争国本中,光宗朱常洛被顺利立为太子也有李太后的助力。
坤宁宫、慈宁宫的宫廷生活皇后、皇太后是中国时代中地位最高的女性群体,明代农业、手工业发达,从物质层面上看,她们享受着常人不可能享受的荣华富贵。
与此同时,明代皇权进一步加强,皇后、皇太后在精神层面上遭受的约束也更加严格。明代农业、手工业进一步成熟,民间百姓的物质生活丰富多彩,宫廷中的物质文化更加发达。
以饮食为例,吸收历代饮食文化精华,明代宫廷食物种类更加丰富,烹饪手段日臻完善,饮食逐渐由明初崇尚节俭走向奢靡。与奢靡的物质生活相比,明代皇后、皇太后的精神世界却被统治者严格控制。明代实行严格的宫禁制度,禁止后宫与外界的交往。
明代宫禁之严格,地位尊贵如皇后、皇太后也不例外,只有极少数能够接触到外廷。宣宗事太后至孝,张太后得以在宣宗的陪同下祭拜祖陵,询问民生,接见大臣。孝宗张皇后依仗孝宗的宠爱得以经常与张氏兄弟会面。大部分皇后、皇太后只能在节日之时接受群臣命妇的朝贺,接触外界,世宗陈皇后因触怒世宗,连病重之时都不能与亲人相见。
结局皇后和皇太后是中国时代地位最高的女性群体,理应享尽荣宠,寿终正寝,但受出身、受宠程度、人生际遇等因素的影响,皇后、皇太后人生的结局也大不相同。明代寿终正寝的皇后、皇太后际遇也略有差异。仁宗皇后张氏历经成祖、仁宗、宣宗、英宗四朝,在国家中多有参与,仁宗、宣宗、英宗的顺利继位都离不开张皇后的助力。
宣宗和英宗都对张皇后十分孝顺敬重,张皇后因此得以颐养天年。宣宗孙皇后深受宣宗宠爱,原本只是一名妃子的她甚至取代胡皇后正位中宫,又因养育英宗被尊为皇太后,寿终正寝。英宗生母周太后、神宗生母李太后则是母凭子贵,因为儿子登上帝位而被尊为皇太后,得皇帝尊养终老。
景帝汪皇后虽然因触怒景帝而被废除皇后身份,但英宗复位后,汪氏没有受到刁难,宪宗更是感念汪氏当初试图阻止景帝废黜太子,汪氏因此得以安度晚年,一直活到了正德时期。宪宗的第一位皇后吴皇后因为与万贵妃争宠失败,成为皇后仅一月就被废黜,迁出坤宁宫。但吴皇后因为帮助孝宗母子而在孝宗即位后得到恩养,于正德年间去世。
宪宗的第二位皇后王皇后,深知宪宗专宠万贵妃,处处避让,后被尊为皇太后、太皇太后,虽然不曾受宠,但却安安稳稳的活到了正德时期。穆宗陈皇后与王皇后境遇相似,甚至被迁出中宫,但她与神宗和其生母李太后关系融洽,与李太后同被尊为皇太后,恩养晚年。
明代部分皇后、皇太后因为各种原因而早逝,未能长寿。太祖马皇后、成祖徐皇后虽然都深受皇帝敬重,但都因病先于皇帝去世。宣宗胡皇后体弱多病,不被宣宗喜爱,又无皇子依仗,被宣宗废黜后得宣宗生母张太后照拂,在张太后去世后很快病逝。
英宗钱皇后与英宗同甘共苦,甚至饱受病痛折磨,英宗去世时虽然叮嘱宪宗孝顺钱皇后,但钱皇后失去依靠后无力与同为皇太后的宪宗生母周太后相争,不仅因病早逝,周太后甚至阻挠钱皇后与英宗合葬,在群臣据理力争下才未能成功。景帝继后杭氏,虽然母凭子贵登上后位,但很快在太子夭折后病逝,皇后身份也在英宗复位后被革除。
武宗荒淫无道,冷落皇后夏氏,夏皇后于嘉靖时期病逝。世宗的三位皇后结局都比较凄惨。陈皇后因触怒世宗,惊惧之下流产,很快病逝,张皇后被世宗废黜,在冷宫两年之后病逝,方皇后甚至死于火灾。
神宗王皇后贤良淑德,但神宗专宠郑贵妃,王皇后病逝。崇祯十七年(1368年),李自成攻入北京,明朝灭亡,熹宗张皇后和思宗周皇后都自缢殉国。明代皇后、皇太后虽然结局各有不同,但共同点在于她们的个人命运完全依附于皇权,生死荣辱全在皇帝一念之间,即使动辄被皇帝冷落、被宠妃,甚至被废也毫无反抗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