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最能代表中国汽车？ 是满世界收购、把沃尔沃、宝腾、路特斯、极星等豪车收入囊中的吉利，还是登上全球新能源车销量榜首的比亚迪，或者用鸿蒙智行赋能老牌车企、掀起智驾革命的华为？ 也许他们都能代表中国汽车的某个侧面，但如果上升到“国家”层面，恐怕只有一个品牌能hold住，它就是红旗。 红旗是新中国成立之初，伟人期待的那辆“我们自己造的小轿车”；是编入《世界汽车年鉴》的世界名车，是意大利汽车设计大师宾尼法利纳和乔治亚罗都称赞过的“东方艺术与汽车技术完美结合的典范”；更是各种国家级别的高规格活动标配礼宾车、检阅车。可谓要面子有面子，要里子有里子。 而当我们聚焦当下，红旗早已从政府专用车华丽转生，成为市场化品牌，从最初的全部由政府采购蜕变成私人用户占比超95%。 根据购车网的数据，2024上半年，国产中型车赛道上，红旗在销量排名榜上包揽了第一，第二。其中，红旗H5以67147辆，夺得国产中型车销量冠军；红旗E-QM5则以40243辆的销售成绩排在国产中型车销量榜中排名第二位，这是上半年销量最高的国产新能源中型车。 看上去现在的红旗意气风发，实际上它从“躺平摆烂”到“立正开卷”也不过6年时间，而在更漫长的发展历程中，它几度停产又几度复产，命运一波三折，如今已是涅槃重生。 1、发家的情怀 “红旗”的名号自诞生之初开始，在中国人心中就一直有着别样的意义。 1958年6月30日，一汽接到中央下达的任务：希望打造一辆属于我国的高级轿车，用在建国十周年的庆典上。 于是，刚刚制造出中国第一辆轿车“东风”CA71的一汽，喊出“乘东风，展红旗”的口号，仅用了33天就手工敲出了新中国第一辆高级轿车，“红旗”就此诞生，编号CA72。 1959年，这款车在新中国成立10周年国庆庆典上惊艳亮相。 从此，红旗开始了一段短暂的辉煌之旅。1960年参加莱比锡国际博览会，被评价为中国的“劳斯莱斯”；同年被编入《世界汽车年鉴》，进入“世界名车”行列；1962年起正式承担接待外宾任务；1964年被指定为国家礼宾用车…… 其中，1965年试制成功的红旗CA770更是让中国成为少数几个能够独立设计和制造豪华轿车的国家之一，这辆车在第二年就取代当时在苏联被领导人普遍使用的“吉斯”“吉姆”，以国宾车、领导专用车等形象频繁亮相，自此有了“中国国车”称号。 从中国第一辆量产高级轿车CA72到中国第一辆正向研发的CA770，在中国汽车工业一片荒芜的年代，红旗扛起了中国汽车的发展的大旗，也打出了中国汽车的排面。 但时代局限下的技术落后决定了彼时的红旗的不成熟，中途甚至经历了多次停产，其中影响最大的一次是1981年因耗油量大、成本高、产量低而全面停产。 当时的红旗生产有多难？据第二汽车公司总工程师、中国汽车工业总公司总经理陈祖涛先生回忆，当时的红旗几乎纯靠“手搓”，精密零件生产的成功率几乎是“百里挑一”，铸造的100个汽缸体中有97个是废品。生产困难注定着它的市场不会太大，截至1981年全面停产，红旗共生产了39种车型1542辆车，年均产量仅70辆。 当时生产一辆红旗平均成本8万元，而卖给国家的价格是4万元。越卖越亏，这就是高光之下红旗的真实处境。 红旗是当时中国汽车行业发展的一个缩影。在50-70年代，受限于技术落后、资源匮乏以及国际矛盾等各方面因素，当时的中国的汽车厂将有限的产能和精力都集中投入到基础建设、军事防御等重要领域；甚至在1984年国务院发布《关于农民个人或联户购置机动车船和拖拉机经营运输业的若干规定》首次明确私人购置汽车的合法性之前，中国汽车厂生产出来的车全都卖给了政府，老百姓买车是天方夜谭。 生产基础不足、消费市场受限，红旗和它的小伙伴们可谓筚路蓝缕。 2、生意的代价 一辆汽车需要2万多个零件精密配合，并涉及钢铁、橡胶、塑料、玻璃、电子等多个产业，因此，汽车工业的成熟度一直被认为是反映国家综合实力的关键性指标。红旗的处境某种程度上代表着当时中国工业综合实力的真实情况。 汽车强则国强，汽车工业是中国经济成长过程中必须攻克的难题，而“只供应政府”这样的发展思路显然不再合适。 改革开放后，中国给出的解决方案是市场换技术。 1982年，首家中外合资车企北京吉普落地后，次年德国大众和上海汽车合资成立了上海大众，并以大众二代passat为原型生产出了中国第一款合资车型“桑塔纳”。自此，中国汽车生产告别“敲敲打打”的手工模式，开启了批量生产的时代。 有上海大众领路，中国汽车工业迎来了合资品牌爆发期，长安铃木、广州标致、上海通用、广州本田等一批合资车企应运而生，同时也为中国汽车工业带来众多经典汽车的生产经验。比如以大众二代jetta为原型的捷达，以雪铁龙ZX为原型的富康，它们与桑塔纳被亲切地称为“汽车老三样”，共同构成了那个年代中国人对汽车的记忆。 值得一提的是，随着技术进入中国，一部分自主品牌开始在20世纪90年代末崭露头角，吉利、奇瑞等品牌通过技术收购等方式开启了另一条赛道，当初因为没钱没技术而被迫停产的红旗，随着一汽与大众、奥迪的合作深入，学会了技术又赚到了钱，获得重新开局的机会。这个时期，红旗主要以生产贴牌车为主，比如以奥迪100为基础研发的红旗名仕（红旗CA7220系列）、以林肯城市为基础的红旗旗舰（红旗CA7460）、以丰田皇冠为基础的红旗盛世（红旗HQ3）等等，都是这个时期诞生的。 从这些车型的售价可以看出当时红旗的摇摆不定。一方面，红旗CA7220系列在中低端价格带的出租车市场打得火热，贡献出了2万多台的销量，着实给曾经手工造车的红旗打了一针振奋剂；另一方面，作为“官车”，售价高至60万元的红旗CA7460、红旗HQ3也表明红旗对豪车市场的野心。 既要又要的结果就是啥都得不到，比起贴牌的红旗，市场已经有了更多本土化成熟的国际豪车品牌可以选择。 可以说，停产后的第一次复兴，红旗走得并不算成功。甚至在不断“借鉴”国外技术的过程中，红旗的自研特色也在慢慢淡化。比如红旗名仕，被称为“小奥迪”，这台车上汇集了奥迪的底盘、奥迪的造型、克莱斯勒的发动机，但没有红旗的味道。 3、复兴的星火 1996—2008年这段痴迷贴牌的过往，让红旗差点迷失在生意场，但这段经历却也让红旗从“神车”的高台上走了下来，从政府专用车向市场化品牌转变。 往后的十年间，红旗轿车开始全面面向大众消费市场，尽管错过高速发展的红利期，但凭借着绝无仅有的品牌力也勉强存活了下来。要知道，上海汽车就是在那个时期就被合资品牌彻底取代，最终消失在历史洪流中。 2017年，一个男人的到来彻底激活了红旗的活力，红旗复兴大计也终于走上了正轨。 2017年8月，一汽和长安的老总进行互调，原来长安汽车集团的老总徐留平接管一汽集团。刚一上任，徐留平挥起改革的大砍刀，停掉所有贴牌，并放话“红旗必须要做自己该做的事情。” 红旗自己该做的事情是什么？回到最初的原点，那个为了证明自己狂肝了33个日夜手工做出中国第一辆高级轿车的红旗，做的是造出独具中国特色的汽车。 启动新一轮复兴之后，红旗喊出了“中国式新高尚精致主义”品牌新理念，通过打造“红旗金葵花”“红旗新能源”“红旗节能车”三大子品牌、“L”“S”“H”“Q”四大产品系列，将中国传统优秀文化和世界先进文化、现代时尚设计、前沿科学技术、精细情感体验深度融合，蹚出了一条崭新的发展道路。 从形象上来看，红旗确实极具中国特色。传统扇形的进气格栅，车头车标是飘扬的红旗，车尾灯采用宫灯造型，轮胎装饰罩造型采用中国建筑的云纹，即便是2018年换了新的车标，但也依然锁定“红旗飘飘”关键词。这造型放在茫茫车海，是能让消费者眼神不迷路的存在，一眼就能锁定住。这就是车圈大佬认证的“东方艺术与汽车技术完美结合的典范”。 当然，更重要的是技术。 近年来，红旗完成了100%国产化芯片的车型试制，自主掌控超高速电驱系统、高比功率燃料电池发动机等121项关键核心技术。曾经靠着手工套模才能“百里挑一”造出来的发动机，如今红旗已经实现了100%自产自销。 而不久前在2024年中非合作论坛峰会被选为官方指定外事接待用车的新红旗H9，更是一辆“三件”（发动机、底盘和变速箱）自主研发的C+级豪华旗舰轿车，峰会上它在贵宾安全保障、智能驾驶、尊贵体验等方面的表现，正面直击奔驰E级、宝马5系、奥迪A6L、凯迪拉克CT6等一众世界豪车。 4、结尾 从年产70辆、几度停产，到销量突破30万辆、成为中国豪车标杆，红旗的复兴之路已经燃起了熊熊烈火。比起当初要啥没啥的开荒时期，如今中国已经成为全球最大的汽车市场，这是红旗复兴的后盾。 诚然，在销量上，红旗与当前的汽车巨头们相比仍然有一定的差距。但“国产排面”的血脉、根植血脉的自研基因以及在豪车市场与BBA正面肉搏的知名度，都是红旗复兴的基础。 有人说，红旗卖车靠情怀，但事实上，红旗情怀的底色是中国民族汽车工业对技术和自研的不断求索。 这波情怀，卖得不寒碜。 作者 | 姚露 出品 | 嘉宾商学 参考资料： [1] 红旗的100%，是如何炼成的.汽车人.2024. [2] 徐留平：改变红旗形象 红旗必须要做自己该做的事.人民网.2018. [3] 43年前就与保时捷谈合作，红旗跌宕起伏发展史.汽车产业观察员.2019. [4]从打破中国汽车工业空白到红旗复兴，一汽集团七十年车市风云.大众侃车.2019. [5]回望中国汽车工业发展史：合资时代开启（1981-2000）.北京日报.2023. [6]红旗：淹没在合资时代下的“没落贵族”.凤凰网.2013. [7]国家高级机密：红旗座驾.新闻周刊.2009. [8]跌宕起伏90年，中国人的车与房.观点.20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