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游记》是一代又一代人的童年回忆,百看不厌。
六小龄童所饰演的孙悟空,也成为了永远的经典。
然而,鲜为人知的是,当年的六小龄童并不是导演心中“美猴王”的第一人选。
甚至,六小龄童是被父亲六龄童强行塞进剧组的关系户!
那么,当年发生了什么?六小龄童又有着怎样的人生奇遇呢?
杨洁导演
011981年11月,杨洁导演接到拍摄电视剧《西游记》的重任。
在《西游记》里,师徒四人是主角,孙悟空又是最重要、最耀眼的中心。
关于孙悟空的选角,杨洁操碎了心,先后找过无数武术演员、话剧演员、戏曲演员。
杨洁导演看中的孙悟空人选
她去找过京剧名家李万春,但李万春坚持要用戏曲舞台上的“勾脸”,两人因艺术创作上的分歧而罢休。
她转而找李万春的儿子李小春,可李小春是内蒙古京剧团的台柱子,轻易借不出来;
她还去找过京剧团学员董志华,奈何董志华当时很火,剧团不借,只好又作罢。
六龄童
思来想去,杨洁打电话给“南猴王”六龄童求助。
六龄童原名叫章宗义,是浙江绍兴“猴王世家”第三代传人。
章宗义六岁开始学艺,所以艺名六龄童。
他演了一辈子猴戏,是浙江绍剧团团长,教过200多个学生。
接到杨洁的电话,六龄童盛情邀约道:
“请你到我这里来看看,我相信你一定能够找到合适的孙悟空人选。”
杨洁与章金莱
021981年12月28日,杨洁满怀希望来到绍兴。
六龄童老先生已经等在车站,身边还站着一个文静秀气的年轻人。
一见面,六龄童就向杨洁介绍:
“这是我的儿子章金莱。”
到了章家,六龄童手舞足蹈地表演了一段猴戏,可谓活灵活现,惟妙惟肖。
杨洁惊喜之余,遗憾地说:
“可惜呀!要是您年轻三十岁,孙悟空就是您的了。”
这时,六龄童指着一直陪伴左右的年轻人,又来了一句:
“他是我的儿子!”
可是,杨洁没明白老先生这是要举荐自己的儿子。
她顺着自己的思路继续往下说:
“我们什么时候去绍剧团看您的徒弟?”
刘建杨
其实,杨洁已经查过资料,她看中了六龄童的徒弟——刘建杨!
刘建杨彼时21岁,文戏武戏都好,他在《大闹天宫》里演的猴子,令人拍案叫绝!
谁知,六龄童一听要见刘建杨,连声说:
“不忙,不忙!”
第二天,杨洁想要直接去绍剧团,六龄童却又把她接到自己家里。
杨洁提了几次,说想去看看刘建杨。
六龄童却顾左右而言他,把话岔开,一再介绍自己23岁的儿子章金莱:
“这是我的小儿子金莱,现在在浙江昆剧团,请你看看他行不行。”
杨洁恍然大悟,原来老爷子打定主意,要让自己的儿子演孙悟空!
后来,杨洁在《杨洁自述》中回忆此事:
“我明白了,看来老爷子是要把自己的儿子推荐给我,可是我还没有看到老爷子答应过我的那些绍剧团的小猴子,总得让我有个挑选的余地呀!这真是‘举贤不避亲’!但就算他的儿子不错,也不能强塞给我呀!也许还有比他更合适的呢!”
碍于六龄童的面子,杨洁没法直接拒绝。
她只好问道:
“你刚才说那些表演技巧他都会吗?”
六龄童赶紧打包票道:
“他会,他都会!”
说着,他让儿子站起来表演一些猴子动作。
杨洁看了之后有点失望,觉得这儿子比起老子,差了些精气神。
于是,她直接问章金莱:
“你能把你父亲对孙悟空的理解和表演技巧学到手吗?”
六龄童立马挡在儿子面前,拍着胸脯保证说:
“这点请你放心,包在我身上!”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不选不行了。
杨洁只好无奈表示:
“金莱条件不错,可以是个人选,但我得回去汇报,决定权在领导。”
之后,杨洁郁闷地准备回北京。
“我一直没能到绍剧团,没有见到那个报纸上介绍的年轻演员,我担心会不会因此就与一个更为优秀的人选失之交臂?这么大的戏,这么重要的人物,就这么定了?连选择余地都没有?”
没想到,临走之前,六龄童又给杨洁塞了一个人:
他想要自己哥哥的儿子“小七龄童”,演猪八戒!
六龄童父子
031982年2月2日,章金莱在父亲六龄童、堂哥小七龄童的陪伴下,来到北京面试。
杨洁安排他们住在一家招待所。
第二天,杨洁去看他们,却发现六龄童老先生跑上跑下,在给儿子打水洗澡。
杨洁拦住六龄童,问道:
“一个23岁的人了,还要60岁的老父亲打洗澡水?这要跑几次才够?”
六龄童笑嘻嘻地说:
“不多不多,两次就够了。金莱自小比较受宠,生活不会自理,连衣服都要从杭州带回家里让妈妈洗。”
杨洁听了几乎晕倒,她脱口而出:
“演孙悟空可是要吃苦的,金莱这么娇惯,他能演好吗?!”
没想到,六龄童来了一句:
“不要紧,这里有他哥哥,会照顾他的。”
杨洁这才明白,六龄童推荐侄子小七龄童进组,是为了照顾自己的儿子金莱!
她不禁愣在原地,有点后悔自己的绍兴之行。
章金莱
04未料,金莱在面试的时候,杨洁发现这小子一个多月进步很大。
他的猴戏表演,赢得了评委们的全票通过:
“我们决定借调你来中央电视台拍戏,你回去办手续吧!”
金莱与母亲
原来,金莱从小娇惯是真,但他对猴戏的热爱也是真——
1959年4月12日,章金莱出生于上海。
彼时,他8岁的三哥刚刚夭折。
因此,父母把他看作是三儿子的转世,对他倍加宠爱。
周总理抱着章金星
章金莱长到7岁,他17岁的二哥章金星又不幸病逝。
章金星艺名“小六龄童”,是章家认定的“猴王”传人。
1957年,周总理还抱过章金星,对他大加称赞!
奈何,章金星是一颗过早绽放光芒又转瞬即逝的流星。
这个天才少年死于白血病,临终之前,他对弟弟章金莱说:
“不要哭,我们还会再见面的。当你演成美猴王孙悟空的那一天,就能见到我了。”
为了纪念二哥,章金莱接过了二哥手上的金箍棒,开始学习猴戏。
然而,六龄童因为前面夭折了两个儿子,对章金莱非常溺爱,舍不得他吃苦。
每次,章金莱拿大顶,说好要顶半个小时。
可不到十分钟,六龄童看着儿子额头上的汗珠,就心疼地说:
“下来下来,好了好了。”
不过,章金莱非常自觉,他每天坚持5点起床练功,最终凭借自己的努力,考进了浙江昆剧团。
六龄童父子
杨洁了解章家的这些事情后,态度也软化了,她找六龄童谈了一次:
“孙悟空就定下你儿子了,但是小七龄童的猪八戒,我们不太满意,所以他不能进组照顾金莱了。老先生,你千万不要心疼儿子,让他生活自理,做好吃苦的准备,这样才能演好孙悟空!”
六龄童虽然有些担忧,但想到儿子能演孙悟空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便高高兴兴地答应了。
杨洁导演与师徒四人
05这次面试通过后,金莱有了艺名,叫“六小龄童”。
当他进组的时候,父亲六龄童谆谆嘱咐道:
“这是天上掉馅饼的事情,我在绍剧舞台上演了几十年,到36岁时才留下一部电影《三打白骨精》。你小子今年才23岁,中国有几亿人口,让你捡到这么大一个馅饼!你一定要演好孙悟空,这不仅关乎你个人的事,也是关乎我们整个猴王家族,更关乎中国猴戏艺术的传承与发展!”
他还和儿子约法三章:
“不要想家,团结同事,不谈恋爱。”
就这样,六小龄童带着父亲的嘱托、家族的厚望,开始拍摄央视连续剧《西游记》。
后来的事实证明,六龄童老先生虽然有私心,但是看人非常准!
六小龄童在猴戏方面不仅有天赋,还吃得了苦——
为了练就一双“火眼金睛”,他每天早早起床,跑到岗坡上和屋顶上去望日出,追逐天上的飞鸟。
经过认真而执着的练习,六小龄童不仅眼里有戏,而且可以随着剧情的发展,忽儿神采飞扬,忽儿黯然神伤,忽儿含情脉脉,忽儿怒目圆睁!
当孙悟空径直地对着妖怪怒目时,那火眼金睛的光彩真是咄咄逼人!
而且,孙悟空上天入地、烟熏、火燎、捆绑、悬吊、翻滚,不管多么高难、危险的武打动作,六小龄童都是自己完成的。
一次,钢丝断裂,六小龄童从空中摔落,导致骨折。
当时,一位香港导演对六小龄童不要替身,觉得非常不可思议:
“这么重要的角色,万一摔死了可怎么办?”
六小龄童淡定地回答说:
“那没办法,摔死了也就是摔死了,死生有命。艺术高于一切!”
在拍《大战红孩儿》的时候,红孩儿向孙悟空吐三昧真火。
六小龄童在演出时,是真的被火烧,以至于差点窒息。
“人被烧死之前什么感觉,我最清楚!”
除了冒着生命危险,每天的上装过程也非常痛苦。
由于要戴着硫化乳胶的面罩,每次卸妆要用酒精把胶水化开,六小龄童脸上的皮肤,平均三天就得掉一层皮!
1988年春节,25集《西游记》正式播出。
唐僧师徒四人获得了潮水般的好评,尤其是对孙悟空的反应更加热烈!
一夜之间,六小龄童火遍大江南北。
并且,他获得了第六届金鹰奖最佳男主角、第一届中国电影电视十大明星奖。
第二年,他又以123万张选票,当选为第二届中国电视十大明星首席!
六小龄童与于虹
06拍摄《西游记》的6年,六小龄童不仅取得了“真经”,还娶到了媳妇!
虽然父亲当年约法三章,不让他恋爱,但《西游记》一拍6年,29岁的六小龄童也该成家了。
女方名叫于虹,北京人、出生于军人家庭,当年在《西游记》剧组当场记,还在第24集中客串过王后( 天竺国公主的母亲)。
因为孙悟空的戏比较多,于虹在现场记不下来,所以经常收工后找六小龄童补记。
一来二去,六小龄童爱上了于虹,得了相思病。
只要哪一天于虹没来找他补记,他就失魂落魄,患得患失。
于是,六小龄童用上了爱情三十六计——
当于虹来找他补记场记的时候,问他十个问题,他故意支支吾吾地回答三四个。
这样,于虹就可以一趟一趟地来找他了。
时间长了,两人双向奔赴,坠入爱河。
一次,剧组要去深圳,于虹攒了1000块钱,准备过去大买特买。
谁知临到头,钱丢了!
于虹又急又气,这时,六小龄童拿出自己的积蓄700元,说:
“我给你600元吧。”
要知道,当时《西游记》剧组的工资并不高,工作人员只有三四十元一集,孙悟空、猪八戒这样的主演,也只有八十元一集。
因此,于虹非常感动,她舍不得用,把这笔钱存进了银行。
多年后,两人已经结婚生女,于虹甜蜜地告诉六小龄童:
“等女儿上大学时候,把这个存折送给女儿。”
071988年6月12日,六小龄童与于虹喜结连理。
两年后,他们的独生女章同童出生,被六小龄童视作掌上明珠。
有人问六小龄童:
“章老师,您没有儿子,那你们猴王世家不就没有传人了吗?”
对此,六小龄童笑着回应道:
“我专门创立了一个美猴王艺术学校,目的就是培养猴戏传人。在我看来,每个人身上都有孙悟空的影子,西游文化更多的是一种精神,可以传播给每一个人。”
六小龄童扮演的周总理
1991年,六小龄童开始积极参演电影电视剧,努力拓宽戏路。
他在《1939·恩来回故里》中,扮演过周总理;
六小龄童扮演的鲁迅
他在歌舞剧《诗意中国》中,扮演过鲁迅;
他在电视剧《啼笑因缘》扮演关寿峰;在《天仙配》扮演太上老君;在《连城诀》扮演花铁干,在《吴承恩与西游记》中扮演吴承恩,在电影《荀慧生》扮演王瑶卿……
经过不断努力,六小龄童已经从戏曲演员,成功转型为电视演员。
1998年,《西游记》续集补拍,40岁的六小龄童再次扮演孙悟空。
导演还是杨洁,然而,八戒和沙僧的角色都换人了。
在《西游记》,唐僧有3个扮演者——汪粤、徐少华、迟重瑞;
猪八戒有两个扮演者——马德华、崔景富;
沙僧有两个扮演者——闫怀礼、刘大刚。
只有六小龄童,从头演到了尾。
因此,《西游记》剧组流传着一句话:
“铁打的孙悟空,流水的师兄弟。”
杨洁导演与六小龄童夫妇
对于六小龄童踏踏实实、有始有终地完成自己的角色,杨洁感慨万千。
她不禁佩服六龄童老先生的远见:
“回想起来,当初六龄童老先生执着地向我推荐他的儿子,不能不佩服他老人家有远见,远见在于对他儿子的理解以及对电视剧《西游记》成功和将获得巨大影响的信心!”
六小龄童与成龙合影
08多年来,六小龄童深受观众喜爱。
很多女粉丝写信向他求爱,还有人说要等他一辈子。
六小龄童总是劝告她们:
“我已经结婚了。我非常感谢你们的支持,我现在生活得很幸福,你们也应该有自己的爱情,有自己的生活。”
六小龄童
一次,一个日本女孩千里迢迢地过来,请求跟六小龄童见一面。
六小龄童答应了:
“一会儿我和太太一起去看你。”
对方却说:
“你一个人来看我好吗?”
六小龄童便征求妻子意见,于虹笑着说:
“人家专程从日本过来看你,你去吧。”
到了酒店,六小龄童立马打电话给妻子报备:
“我到了她的住处,那门是应该开着还是关着?”
于虹一听乐不可支:
“随便,你即使关上门,还能怎么样呀?不过快到饭店了,你请她吃顿饭吧。”
于是,六小龄童从容地请这位日本粉丝吃了一顿饭。
六小龄童夫妇
对于婚姻和家庭,六小龄童认为,忠诚、爱妻子、爱女儿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每年的结婚纪念日,他都会和妻子拍一张合影发到微博上。
2015年,两人结婚27周年纪念日,六小龄童照例发了微博,没想到上了热搜!
对此,六小龄童有些意外:
“夫妻恩爱到白头是件很难的事情吗?夫妻恩爱始终如一,白头偕老,这不是千百年来人类生生不息所传下来的很正常的事吗?为什么很多人觉得特别难得呢?这就值得我们每个人反思了。”
六小龄童
这就是孙悟空选角、以及六小龄童的一些趣事。
平心而论,六龄童老先生举贤不避亲,成就了《西遊记》空前绝后、难以逾越的孙悟空!
六小龄童演得好,为他点赞!
对了,当年被杨洁错过的刘建杨,后来也发展得很好。
1993年,刘建杨接过六龄童的衣钵,正式担任浙江绍剧团的团长;
1999年,他被评为国家一级演员;
如今的刘建杨,早已是浙江绍剧团的猴戏代表人物,被誉为“江南美猴王”,其事迹已被编入《中国二十世纪人物大典》和《越中名人录》。
可见,各人有各人的缘法,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参考书籍:
【1】《杨洁自述》——杨洁
【2】《行者:一念一生》——六小龄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