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手术室外面，聂峰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他焦躁不安地来回踱步。这时，聂小寒从电梯里下来，她踩着小碎步跑到聂峰面前问道：“妈怎么样了？”
聂峰锥子般的目光盯了她一会儿，强压着内心的怒火，低声狠厉地说：“妈，因为去找你，出车祸了，在里面抢救！”。
聂小寒一惊，她瞬间脸色苍白，喃喃地说：“我出门的时候，她还好好的。”
“你去哪儿了，妈要去找你！”聂峰红着眼睛质问她。“我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不用你们管！”聂小寒扬起脸，眼神里满是不屑。
聂峰心底的火山喷薄而出:“滚！你爱去哪儿就去哪儿，以后再也不要回来了！”“走就走！我本来也没打算回来！”，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医院。
聂峰被气得浑身颤抖。
这时，手术室门开了，聂峰的母亲被推了出来。医生说，由于车祸造成的盆骨粉碎性骨折，导致失血性休克，目前已经脱离了危险。聂峰总算松了口气。
2
接下来一段时间，聂峰请假照顾母亲。她身体渐渐恢复，也有了些精神，就旁敲侧击地问聂峰，聂小寒来没来？
碍于聂母这些日子病重，聂峰没问，现在正好她问起来了，聂峰就问道：“你是去哪儿找聂小寒，被车撞了？”
“我……”聂母目光躲闪，似乎在隐瞒什么。聂峰又问了一遍。
聂母虚虚地说：“一个比她大十五岁的男人给她租了房子，她要搬出去住，我想把她追回来，一着急就横穿马路，被车撞了。”
聂峰冷笑道：“行，她可真行，她害死我爸还不够，现在又来害你，这些年我们是白养她了，她就是个白眼狼！”
聂母说：“我现在病情已经稳定了，你给小寒打个电话看看她怎么样了，我不放心，别让人给骗了。”
“这些年你为她操碎了心，她走了倒好，我们也眼不见为净！”聂峰愤愤地说。
在聂母的极力劝说下，聂峰无奈地拨通了聂小寒的电话，说母亲已经没事了，让她过来看看。
聂小寒却不依不饶地说，不是她不去，是聂峰把她从医院赶走的。
为了母亲，聂峰没办法向她道歉，希望聂小寒能看在母亲抚养她二十二年，没有功劳还有苦劳的份上，来看看她。
聂小寒这才不情不愿地同意了。
3
聂小寒其实是聂母收养的弃婴。聂家本来就聂峰一个儿子。
聂母有一天傍晚，路过医院对面的草丛里发现了一个正在啼哭的女婴。
聂母把她抱回家，见她长得乖巧可爱，就跟聂父商量收养了她。
由于，那天正是小寒的节气，就给她取名聂小寒。
聂小寒聪明伶利，聂母打心里把她当成自己的亲生女儿来疼爱。不管是吃的还是用的都比聂峰好，她觉得女孩应该富养。
她十二岁的时候，在柜子底下的抽屉里发现一张收养证明，知道了自己是被聂母收养的弃婴。
此后，她的行为就发生了变化。
她经常旷课，整天跟几个小混混混在一起。聂母苦口婆心地劝她好好学习，她依然我行我素。
在聂小寒的心里，她感觉一个连亲生父母都不要的孩子，养父母怎么可能是真心疼她。强烈的不安全感，让她对聂家所有人都心生戒备。
她用放荡不羁的行为掩饰内心的空虚和不安。
聂小寒不停地交男朋友，甚至夜不归宿。每每此时，聂妈就满世界地找她，苦口婆心地劝她，可聂小寒却是铁了心的油盐不进。
4
一次夜里，聂峰父母在游戏厅里找到她，要带她回家。聂小寒死活不回去，她居然对他们出言不逊，说他们把她捡回家收养，根本没真心把她女儿，就是为了以后他们老了能有人照顾，想把她当成免费保姆。
再加上她周围的小混混一起帮腔指责老两口，聂爸一口气没上来，直接晕倒。送到医院抢救无效死亡。
此后，聂峰对聂小寒便有了恨，是她让自己失去父亲。聂母心里也曾经怨恨过她，想不管她，让她自生自灭。可是二十二年母女之情，哪能说断就断。
尽管，聂小寒并不听聂母的话，聂母也不免心生悲凉，可她作为一个母亲的本能，还是想把她拉回正路上，也不枉她们母女一场。
聂母越拉，她就越要跟聂母对着干。这不，跟一个比她大十五岁的男人好上了。
那天，她回家收拾了东西，说男人给她租了房子，她要搬出去住。
聂母急得怎么也拦不住，就追着她跑出去，横穿马路被一辆疾驰而来的摩托车撞了。
当时她神志还清醒，路人帮忙拨打了120，又给聂峰打了电话。
聂母总算命大，被抢救过来。
5
第二天下午，聂小寒来到医院。“妈，你没事吧？”她风轻云淡的问道。”
聂母见了聂小寒，想稍微侧一下身子，靠近她说话，猛然袭来的伤痛，她痛苦地咧了一下嘴，无奈又恢复了原来的姿势。
聂母强忍着疼痛说：“我没事，小寒你快回家吧，别跟那个男人在一起了，当心被骗。”
聂小寒义正言辞地说，她已经是成年人，能对自己的行为负责，不用聂母操心。
聂峰看着面前这个混不吝的妹妹，简直就是他们家的祸害。这么多年了，聂峰因为她失去父亲，现在又害的母亲差点送命。
他早就想把她赶出去了，只是碍于母亲，他才没把事情做绝。
现在，她对着病床的母亲，还毫无悔改之意。聂峰实在忍不了，他直接拽着聂小寒的胳膊，把她拉出了病房。让她自己以后好自为之，不要再回来惹聂母生气。
聂母躺在病床上责备聂峰不应该那么对她。她被亲生父母遗弃，心里难过，既然聂家收养了她，就应该对她负责。并嘱咐聂峰有时间去看看她。
在聂母的要求下，聂峰经过打听，知道了聂小寒租房的地址，可他并没去过。
6
几个月后，聂母身体恢复的差不多了。她包了聂小寒最爱吃的茴香馅饺子，让聂峰跟她一起给聂小寒送过去，顺便看看她过得好不好。
刚走到她楼下，就见围了一堆看热闹的人。聂峰透过人群的缝隙，似乎看见了聂小寒的身影。
他跟聂母扒开人群，近前，果然看见几个女人一起在殴打聂小寒，有的揪头发，有的用脚踹，其中一个女人还用力撕扯聂小寒的衣服。
聂小寒倒在地上，弯曲着身子捂着肚子。她头发被扯得乱蓬蓬，满脸是血，衣服也被撕破了几处，地上流了一滩血。只听几个女人嘴里不停地怒骂：“让你再做小三，贱货！”
聂峰顾不得多想，直接冲上去，驱赶几个女人，她们看到地上的血，心里可能也有些害怕，见聂峰来了，就全部跑了。
他想把聂小寒扶起来。却发现她躺在地上，双手紧紧捂着肚子，痛苦地扭动身躯，面部扭曲，裤子上全是血，不停地喊肚子疼。
聂峰和母亲赶紧把她送进了医院，经医生检查聂小寒流产了，由于大出血止不住，只能做了子宫切除手术。
手术后，聂小寒静静地躺在病床上，脸色惨白，目光空洞，如死人一般。
7
那个比聂小寒大十五岁的男人，欺骗她说自己单身，其实他是有家室的。老婆跟踪他找到了聂小寒。
那天，她带了几个姐妹去找聂小寒教训她，就出现了聂峰和母亲给她送饺子时，看到的情景。
第二天，男人来到医院。聂峰揪住他的衣领正要动手，聂小寒使出来浑身的力气，制止了聂峰。
男人请求她原谅，说他现在是真的离婚了，净身出户。如果聂小寒愿意嫁给他，他们可以结婚。
聂小寒的眼泪像泄了堤的洪水，暴滚下来，发丝纠缠着眼泪黏在脸上。是屈辱，委屈，还是悔恨的眼泪，只有聂小寒自己知道。
此时的聂小寒才知道自己是多么愚蠢，她的心里起了一圈血疙瘩。自以为是的美好，换来一块流脓的疮疤。
她狠厉地拒绝了这个无耻的男人，仔细想想自己的所作所为又能比他好多少呢？
之后的一段时间，聂母每天都是换着花样给聂小寒做可口的饭菜，有时间就陪她聊天，开解她，对她体贴关怀。聂峰也会经常去看她，态度缓和了不少。
临出院的前一天，聂峰亲自动手做了鸽子汤，给聂小寒送过去，聂母盛一勺汤递到聂小寒嘴边，轻声说：“喝点汤，补好身子，我们明天就能出院了。”
她只觉得眼睛一热，似有一种惊涛骇浪般翻涌的情感，从她的胸腔直冲上她的眼睛，泪水瞬间滚下来。
她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愧疚，哭喊道：“妈，哥，我对不起你们，我更对不起爸，是我害了他，我就是个祸害。你们好心收养我，我却害死爸，害妈差点没命，对不起！对不起！我对不起你们对我的好”
聂小寒的忏悔，久久回荡在惨白的病房里，等她慢慢明白现实的时候，末日般的绝望让她肝胆俱裂，心碎不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