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老鱼 故事:徐淑敏
我很爱我的母亲,我也相信,兄妹三人里母亲最偏爱我,但是母亲临终前的一个举动,让我至今无法释怀,想不通,快要把自己逼疯了。
我叫徐淑敏,今年54岁,我上面有一个哥哥一个姐姐,我们兄妹三个年龄每人差2岁。
我出生在一个普通的农民家庭,父母都是忠厚老实的庄稼人,不过母亲是个很有想法的人,在生活困难的年代,她省吃俭用供我们读书,让我们有了改变面朝黄土背朝天命运的机会。
母亲的苦心在二十几年后有了回报,大姐机缘巧合去了加拿大,大哥在事业单位上班,唯有我不争气,进了当地的白酒厂,2012年厂子倒闭,和老伴双双下了岗。
人到中年工作不好找,我和老伴又没啥经商头脑,儿子读书、房贷都要花钱,我们也不敢瞎折腾。
老伴去了一个家具厂当送货工,我找了份文具厂的活,工资不高,好在给交社保,这是我最关心在乎的。
我下岗那年,父亲因心梗去世,大姐从加拿大回来奔丧,办完父亲后事,大姐给母亲花9万元在我们小区附近买了个80平的一楼步梯房。
我和大哥将生活在老家的母亲接了上来,那年母亲73岁,身体硬朗,一个人生活没问题。
大姐把房子买我家附近,就是为了我照顾母亲方便。我每天上下班都要先去母亲那儿转一圈,陪母亲说说话,看她缺什么,下班的时候帮她买回来。
有时候母亲也会提前做好了我喜欢的饭菜,等我下班过去的时候一起吃,走的时候再给我带一些捎回家给老伴和儿子吃。
哪天如果我没空去母亲那儿,母亲就会担心的给我打电话,问我是不是有什么事?
同样的,如果哪天没和母亲说几句贴心话,我就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像缺了什么。
小区的邻居们经常看到我们母女俩,依偎着慢慢边走边说悄悄话,羡慕地说,你们娘俩感情真好。
母亲也经常对亲戚朋友,甚至大哥大姐说,老幺最亲我,我也最亲老幺。
大哥,听这话也就笑笑,因为大哥工作忙,每个月能来看母亲一两次就不错了,每次总是匆匆地来匆匆地去,根本没有时间陪伴母亲。
大嫂更不用说,她和大哥结婚时,因为彩礼嫁妆的事和母亲闹过别扭,后来孩子都不用母亲带,婆媳关系是井水不犯河水。
母亲有时候会忍不住和我念叨大哥和大嫂的不是,表达对他们两口子的不满,我也只是听听,劝慰劝慰母亲,逗她,不是还有我这个小棉袄在跟前孝敬你吗?
这时候母亲,会感动的拉着我的手,叹着气说,幸亏有你在我身边,妈没白亲你,妈也最亲你。
那时候我怎么也没想到,口口声声说最亲我的母亲,临终时会做出那样一件事,让我至今难以释怀。
大姐远在加拿大,隔着千山万水,无法在母亲跟前尽孝,就会隔三差五给母亲汇一笔钱,母亲有时候就塞给我三五百的。
但是我不忍心要,我自己条件不好不能给母亲钱,又怎么舍得要她的钱,母亲不肯,说心疼我的日子过成这样,让我给自己买件新衣服穿。
我再推辞母亲就恼了,我只好拿着,用这些钱给母亲买菜,买点心营养品。
13年,大姐返回加拿大的第二年,给母亲捎来一件栗子皮颜色的羊绒大衣,那软绵绵的手感让我和母亲爱不释手,母亲觉得颜色老气了些,仍然很珍惜的放了起来,过年的时候拿出来穿穿。
后来大姐又陆陆续续每年给母亲寄几件看起来就很贵的衣服,有羽绒服,毛衣,甚至披肩。
母亲,不舍得穿,放在柜子里压箱底,每年翻出来看看,穿个一两回,再放起来。
有时候母亲会开玩笑的口气和我说,等我百年之后,这些好衣服都留给你穿,不给别人。
当时,我以为母亲只是说说,没往心里去,因为那时候我才40多岁,觉得这些衣服虽然好,但是不适合我这个年龄穿,给我,我也不能要啊。
日子在我和母亲,互相亲密的陪伴当中就这样过去了。
2020年冬天下大雪,独居的母亲到楼下喂她养的流浪猫,不小心摔倒了,这次倒下母亲再也没能站起来,瘫痪在床,生活不能自理。
那年我刚50岁,大姐回不来,大哥没空,只能我来照顾母亲。
我辞去了文具厂的工作,办了提前退休,搬进母亲的房子里,全天24小时伺候她。
母亲骨架比我大,我是1.5米的小个子,每次搬弄母亲,给她换衣服,换尿不湿,擦身都要累的我喘半天气。
而且母亲爱干净,衣服得早晚换一次,身子每天擦一遍,脸,手脚,牙,要细细的一点点的洗刷,每天两次。
这些都不算什么,我爱我的母亲,我心甘情愿的为她做这些事,细心照顾她,从来没有不耐烦。
有时候,我给母亲炖好了鸡汤,母亲突然不想吃,想喝鸽子汤,我会马上重新再给她做,母亲一边喝着鸽子汤,一边流着泪说,幸亏有我,我最亲她,她也最亲我。
是啊,大姐孝顺,可是远水解不了近渴,只能用钱来表达她的孝心。
大哥也孝顺,每个月来一次,带一堆母亲不爱吃的营养品,和母亲说一大堆,多保重,多吃饭,别总是躺着,让小妹带你到楼下晒晒太阳的话,然后就潇洒地走了,从来没留下来照顾过母亲一天。
3年来,我没有休息过一天,没有睡过一个囫囵觉,只为了母亲不遭罪。
渐渐地因为常年卧床,母亲的性格变得阴晴不定,动不动对我发火,要不就是嫌弃我弄疼她了,要不就是嫌饭菜做的不可口。
有一次把热粥直接打翻了,洒在我手背上,幸亏我是提前给她凉过了,不是很烫,只是把手背烫红了,没起水泡。
如果是以前,母亲会心疼地帮我吹吹,然而这次母亲只是冷漠地看看,就扭过头装不理。
我强忍着泪,收拾了碎碗片,想起大姐上次电话里和我说的,小妹,你一个人时间长了肯定熬不住,你也50岁更年期的人了,我出钱,你找个保姆伺候咱妈,你也能喘口气。
我把大姐的意思试探着和母亲说,母亲直接表示不答应,一会儿骂我,说白疼我了,一会儿又好声好气的哄我,老幺,妈最亲你了,你也最亲妈,你不会不管妈的是吧?
看着母亲可怜的样子,我心疼不已,我抱着她哄她,我怎么放心把你交给别人呢?我们娘俩这么亲。
母亲开心地笑了,看到母亲的笑容,我觉得再多的苦再多的难也值得了。
然而母亲已是油尽灯枯之人,7月初开始,吃不进任何东西,时而清醒时而昏迷。
7.8号晚上,85岁母亲清醒了过来,看到我和老伴在床边,目光越过我们找了一圈,然后口齿不清的让我打电话叫大哥过来。
大哥在外边应酬,40分钟后一身酒气的来了。
母亲指着枕头底下,我知道那里放着大姐买给母亲这个房子的房本,和一个存折,存折里是这些年大姐汇给母亲的钱,月初我刚取了3000元,给母亲做生活费,里面还有156380元。
我帮母亲拿出来,母亲指指大哥,让大哥拿着,然后一字一句地对大哥说,儿子,这房子和存折上的钱是你的。
说完后,母亲又看着我,眼里含着泪慢慢地对我说,老幺,我那些好衣服都留给你。
然后母亲口里叫着大姐的名字永远地闭上了眼睛,我放声大哭。
远在加拿大的大姐因手续繁琐回来时间太长,所以在电话里说,就不回来了,我和大哥两个办好了母亲的后事。
到如今母亲去世快一个月了,我心里总有种说不出的委屈,时常一个人默默流泪。
我难过母亲的去世,世上那个最爱我的人不在了。
我也难过母亲最后的举动,我想不通,那个说最亲我的人,明明知道兄妹三个里,我过得最苦最不好,为什么到最后,把房子钱都给了从来没有伺候过她一天的大哥,而只是给了我一堆根本不能穿的旧衣服?
我朝思夜想,想不通,母亲为什么会这么做?我也不是非要和大哥争房子和钱,我只是心里伤心委屈,母亲最亲的那个人真的是我吗?
我真想当面问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