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花缘故事15储子还女身

划过指尖有烟云 2024-11-11 21:13:17

唐敖听说不放林之洋,只急的抓耳挠腮。国舅差了内使,押送铺盖过来,又拨许多人役伺候。内使说奉国舅命来致意贵人,明日面商修治河道一事,又客气几句都去了。

次日,一直等国舅,等到夜深也不见来。多九公又去打听,原来众百姓已将国舅府围的水泄不通,在那里候信。唐敖这一夜更不曾合眼。

次日清晨起来仍无消息,多九公道:“唐兄,你看知不觉又是一天了,不知要再等几日,唐敖急的无计可施,惟有专候国舅之信。”

谁知国舅自从那日安顿众百姓,次日上朝,国王推有病不见面。把个国舅急的走出走进,毫无主意,并闻府中已被众百姓团团围住,专等治河回音,更觉心急,又不敢回府。

国舅恐唐敖走脱,派兵役在城门把守。又差人时刻送酒送菜到迎宾馆去,又挑了几担鱼肉鸡鸭之类送到唐敖船上,无非遮人耳目,恐怕冷落之意,当日在朝堂住了。

第二日,国王起来,大为不乐,将国舅宣来问道:“那揭榜妇人可在么?”国舅奏道:“此人现在宾馆,国主没有示下,大约今日就要回去。”

国王道:“他果能治河。我念生灵为重,施恩把王妃放了。不知他治的究竟如何。等他河路治好,再放王妃。倘治不好,将王妃留下,拿银来赎。国舅以为何如?”

国舅听了满心欢喜:“主上如此办理,既安民心;也除大患,”叩谢退下之后来至迎宾馆,见了唐敖,彼此叙了寒温。原来这位国舅姓坤,年纪不满五旬,声音面貌,宛如太监。

二人茶罢。国舅解释了昨日没来原因,说林之洋来王府卖货,忽染重病,养好送归。立王妃之说是小民讹传,断断不可轻信。又问治河一事,不知贵人有何高见。

唐敖也只有顺着客气一番,说河道就在一个‘疏’字,疏通众水,各有所归,根源既清,中无壅滞,自然无患了。国舅听了,连连点头。

国舅同唐敖讨论完治河之事,说要回去覆命,暂且失陪,明日奉陪看河道。临别之前又吩咐人役预备酒宴,小心伺候。

国舅走后,多九公同唐敖猜测林之洋的状况,百思不得其解。多九公道:“这个再打听。治河一事怎么办,我颇不放心。明日看过河道,唐兄究竟是何主见?”

唐敖却说看不看都无所谓:河水泛滥就是河路壅塞,先处处挑深,河面开宽,各处疏通。”多九公道:“治河如此之易,难道他们国中就没想到么?”

原来唐敖已了解过了。此地铜少,禁用利器,多用竹刀所有挑河器具,一概不知。好在他们船上带有生铁,画出样儿制造。此事尚易成功。”多九公听了略觉放心。

次日,国舅陪唐敖出城看河。一连两日。看毕回来,唐敖讲了一大堆治河道理,归结起来就是那个‘疏’字。国舅大加赞赏。问天朝用何器具?求其指教。

唐敖又分析了淤沙原因、治理方法、水的物理形态等,说得国舅心服口服,最后建议马上命人打造器具,召集人夫;开工日期等。器具造齐,启奏国主再定。

国舅听唐敖安排的条条有序,连连点头,即命随从速传工匠,明早伺候;并多派人役,听候差遣。说罢别去。唐敖将器具样儿画了,并托多九公照应把铁发来。

次日,许多工人传到,唐敖把样儿一一指点,马上开炉打造。众工人虽系男装,究竟是些妇女,心灵性巧,略为指点全都会意。两三日时间就造齐备。择了开工日期。

是日,国舅同至河边。唐敖命人逐段筑起土坝。把第一段水放到第二段坝内,即将第一段挖深通;就把第二段土坝推倒,将水放入第一段新挑深坑之内,再挑第三段;逐段动工。

后来所挖之土难上岸,就把筐垂入坑内用辘轳搅上,每取一筐土费许多气力,众百姓被这水患闹怕,此番动工,举国之人齐来用力,一面挑河,一面起堤,不到十日,早已完工。

唐敖指点着把各处来源去路,也都挑挖疏通。百姓见他早起晚归,日夜辛勤,有几个老者出来攒凑银钱,仿照唐敖相貌,立了生祠;竖了匾额,上写“泽共水长”四个大字。

唐敖治河一事早有一位世子对林之洋说了。原来林之洋那天同国王成亲,上了牙床,忽然想起在黑齿国唐敖说被女儿国留下。当时无心说出之话竟然应了,其中定有机关。

林之洋想:“同俺成亲?莫若给他弗得知(不知道),看他怎样。”存这个主见,只想回家,又想被国王缠足、穿耳、毒打、倒吊。越想越气,索性装作木雕泥塑一般。

一连两夜,国王费尽心机,终成画饼。虽觉扫兴气恼,因河道一事,究竟牵挂,不敢把他奈何。后来同国舅议定治河一事,把林之洋当成了人质扣押。

国王思来想去,干脆将他送归楼上,缠足、抹粉一切都免了,林之洋得了这道恩赦,虽未得归故乡,脚下松动。不知可能放归,又不知前日众百姓为何喧嚷,细问宫娥,都是支吾。

这日,林之洋正在思乡垂泪,有个年轻世子走来下拜道:“儿臣闻得天朝有位唐贵人来此治河,等河治好,就送阿母回去。儿臣特地送信,望阿母放心。”

林之洋把世子搀起细问,才知揭榜一事。不觉流下眼泪:还没忘说了许多感恩的话,世子上前替林之洋揩泪道:“阿母不须悲伤。儿臣再去探听,如有佳音,即来送信。”说罢去了。

林之洋自回楼上,众官娥知他日后仍回天朝,都有不来照管,十分懈怠。亏世子前来照应,送茶送饭,林之洋深为感激。将及半月,两足如旧,穿上男鞋,竟瘦了许多。

这日世子匆匆走来道:“告禀阿母:唐贵人已将工程办完。今父王去看河很高兴,命合朝大臣,许多鼓乐,护送回船,还送谢仪万两。明日就送阿母回船。儿臣探听真实,特来送信。”

林之洋听了欢喜道:“蒙小国王百般照应,明日回去,不知何时相见,大恩只好来世再报。”世子见左右无人,忽然跪下垂泪道:儿臣今有大难,要求阿母垂救,儿臣就有命了。”

林之洋忙搀起问有甚大难?原来世子八岁立储,今已六载。前不久嫡母去世,西宫专宠,欲其子继立,屡陷世子均未得逞,近日国王听谗言要杀世子。要不逃走,恐遭毒手。

因国王近期要往轩辕国祝寿,内外臣仆都有是两宫羽翼;世子没有心腹,不能处处防备?所以求林之洋可怜,明日回船,将她携带去。倘脱虎穴,自当衔环结草以报大恩。

林之洋说到天朝也有许多难处,风俗不同、要换女装,世子作男子惯了,又是梳头、裹脚的也不容易。世子忙说她愿意更改。只要能逃命,跟阿母粗衣淡饭也情愿。

林之洋道:“俺带小国王同去,宫娥看见,这便怎处?不如等俺回船,小国王暗地逃去,岂不是好?”世子听了,连连摇头。

子听了,忙摇头说不行,林之洋问为啥不行,世子说要出宫有护卫跟随,无事不能出官,嘱咐林之洋等第二天上轿时将她藏在轿内,林之洋说只要小王子安排好,他都照办。

到了次日,国王命人备轿送林之洋回船,众宫娥替林之洋改换男装,伺候上轿。世子在旁看见众人忙进忙出,十分着急,惟有暗暗垂泪。

世子趁众人不在轿前空隙,忙到轿前附耳道:“此时耳目众多,不能同去。儿臣之命,全仗阿母相救。若出十日恐难见面,儿臣住牡丹楼,在意!”送了几步,哽咽而去。

林之洋回到船上,原来国王昨日备了鼓乐,已将唐敖、多九公护送回来。此时林之洋见了唐、多二人,惟有再三拜谢。

吕氏、婉如、兰音也都出来相见,真是悲喜交集。林之洋道:“俺在那里受罪,本要寻死,因得梦兆,必有仙人相救,俺才忍耐。今仙人还不赏光,却亏妹夫救俺出来。”

多九公忙说这是吉人天相,路过黑齿国时唐敖曾说‘以德报德’之话,今日果然应了。可见这场灾难,久有预兆,只是不能知晓。唐敖见林之洋步履很慢。问起缠足之事。

林之洋见问,又是好笑,又是愧恨,道:“她把俺硬算妇人做他的老婆也罢了,偏偏还要穿耳、缠足,偏那宫人要早见功,又薰又洗。今虽放的照旧,至今还是无力。”

多九公笑说看脚。林之洋狠狠看了多九公一眼,说当日上去卖货,曾有一个喜蛛落在脚上,那知却是这件喜事!婉如见林之洋耳上还有一副金环,说:“俺替你取下来。”

林之洋捂着耳目朵说:“那宫娥也不顾死活,揪着耳朵就是一针,今日想起,俺还觉痛。这总怪厌火国囚徒把俺胡须烧去,嘴上光光的,国王只当俺年轻,才有这番灾难。

林之洋正说着,忽然想起什么,问唐敖:“我听说国王昨日送妹夫回船,还有谢仪一万两,可送来么?”唐敖问林之洋怎么知道的?

林之洋将世子屡次送信、诸事照应,后来求救各话,细说一扁。唐敖道:“世子既有难,我们自应去救;若非情急,岂肯弃了国王投奔他邦。”转身征求九公意见。

多九公深思片刻说:“必须商酌万全,才好行事。林兄在宫多日,路径最熟,可有妙计?”唐敖也说,这位世子如果会骑射就了。

林之洋猜想世子未必会骑射。但他有一计,非唐敖不可。唐敖问是何妙计?林之洋道:“据俺主意:到了夜晚,妹夫将俺驼上,一同窜进王宫,将他救出,不是很好。”

唐敖道:“王宫甚大,世子住处舅兄知道么?”林之洋道:“世子说住在牡丹楼。等到了那寻牡丹多处找他,自然见面了。”唐敖觉得可行,要等去了看情况再作打算。

多九公建议务必商量周全。如此大事,不是儿戏!更不能意气用事。唐敖道:“小弟同舅兄到那自然加倍小心,相机而行。九公只管放心。”

到了傍晚,用过晚饭,唐敖换了一件短衣;林之洋也把衣服换了。收拾停当,天已昏黑。吕氏恐丈夫上去又惹是非,再三苦劝,林之洋不听,同唐敖别了多九公踱进城来。

二人走了多时,到王宫墙下。四顾无人,唐敖驼了林之洋,将身一纵,撺上墙头,四处眺望。里面梆铃声不绝。又越过几层高墙,梆铃声渐少,猜测已到内院了。

林之洋看树木估计是牡丹楼。唐敖撺入院内。林之洋轻轻跳下,方才脚踹实地,不防树林内跳出两只大犬,狂叫不止,将二人衣服咬住。

那些更夫闻得犬叫,一齐提着灯笼,如飞而至。唐敖措手不及,连忙摔脱恶犬,将身一纵,撺上高墙。

众人赶到林之洋跟前,提灯一照。道:“原来是女盗。”内中有个宫人道:“你们不可胡说!这是国王新立王妃,不知为何这样打扮?”随即启奏,立刻又带到艳阳亭。

国王一见,又起了怜香惜玉之心,道:“孤家已命人送你回去,此时你又来做甚?”林之洋见问,无言可答,惟有发愣。

国王笑道:“我知你意了,你舍不得此处富贵,你既有意,我自然施恩收你入宫。你不要象从前那样任性,将来自有好处。”林之洋仍是发愣不语。

国王转身吩咐宫人将林之洋送上楼,改换女装,仍派从前的宫人服侍,等足缠好,以便择吉日入宫。众人答应将林之洋搀到楼上,香汤沐浴,换了衣履,仍旧梳头、缠足。

林之洋暗道:今日虽又被难,喜得妹夫未被捉获。他今撺在墙上,必探俺的住处,前来相救。林之洋想着,并不着急。

林之洋转念又一想:“俺得把宫人震住了,省得两足又要吃苦。”于是说道:“俺今日情愿进宫,恨不能两足缠小,不劳诸位动手。”宫娥弄不清他的意图,都没敢接话。

林之洋见自己的话奏效,又说:“你们待俺有义,俺日后也有义;不然俺有报仇日子!”众宫人听了,想起当日启奏打肉等事,都叩头求王妃高抬贵手,莫记前仇。

林之洋说他可以不记前仇,但提了三件事。一是缠足、搽粉自已动手;二是世子来说话,不准立眼前;宫人都答应。三是自己住一房。众人听了,都默默无言。

林之洋说:“也罢,怕俺逃走你们都在外间,楼窗上锁,放心不?”说着将钥匙取出。众宫娥听了,都一齐应道:“这件也依得。”于是忙忙乱乱,各去张罗床帐。

林之洋假意用力把脚裹了,众人这才放心。天有二更,众宫娥把楼窗锁好,领了钥匙,各去睡了,不多时,酣声如雷。

天将三鼓,林之洋睡在床上,忽听楼窗有人弹指声,忙到窗前,轻轻问道:“是妹夫么?”唐敖道:“撺上高墙,后来见众人送你上楼。此时众人已睡,你随我回去?”

林之洋说楼窗已上锁,并告诉唐敖他明日同小国王商量对策。以红灯为号,看见挂灯即来相救。让唐敖先回去!唐敖答应。只听嗖的一声去了。

次日世子知道了,前来探望。林之洋告知详细。世子不觉感激涕零道:“明日是我诞辰,您吩咐备宴给我庆寿,将宴送到我那,我自有道理。”林之洋点头,即命宫人去预备。

天将掌灯,世子命宫人邀楼上众官人前去吃酒。众人听说世子赏宴,个个欢喜,都要去;林之洋随着众人去了。

世子见宫人全都到了,忙上楼开了楼窗,挂起红灯。忽从房上撺进一人。世子知是唐敖,倒身下拜。唐敖忙搀起:“这位就是世子么?”林之洋连连点头。

于是,唐敖把林之洋驼在背上,抱了世子,将身一纵,跳在墙上;一连越过几层高墙,才撺到官外。

唐敖落地站稳,放下世子,林之洋也从肩上跳下。有微月上升,但不太黑,三人一齐前行,越过城池,来到船上,见了多九公,示意开船。

世子换了女装,拜林之洋为父,吕氏为母;见了婉如、兰音,十分相契。多九公问起名姓,才知世子姓阴,名若花。唐敖听见“花”字,猛然心中一动。

唐敖听说世子名叫若花,不觉忖道:“梦神所说十二名花,我到海外,处处留神,却一无所见。所遇女子,莫不以花木为名。”多九公见唐敖发呆,问他怎么了。

唐敖把心中的不解说了,九公说也是啊!你看妩儿又名蕙儿,红红叫红薇,亭亭叫紫萱;其余如锦枫、红蕖、紫樱、红萸、丽蓉、兰音、蘅香、芷馨等等,并无一人缺了花木。

唐敖说他正忖度莫决。今日忽然现出‘若花’二字,不知是何征兆。九公说:“看来从此要渐入佳境,唐兄要留意了。”

次日林之洋同唐、多二人偶然说起同国王成亲,亏他一概不知道,任他花容月貌,俺只认作害命钢刀,若不捺了火性,那得有命回来。唐敖道:“舅兄竟是柳下惠坐怀不乱了。”

林之洋道:“俺本以酒为命。自从在他楼上,恐酒误事,什么美酒俺也不吃。就只进宫那日,俺要借着装醉,吃了两杯,除此并无一滴入口。若比古人,不知又叫什么?”

多九公和唐敖说笑着,又例举了大禹绝酒,王衍不爱财,娄师德能忍耐等例子夸赞林之洋的美德,还表杨他仗义救人。说得林之洋心花怒放。

林之洋道:“俺在楼上被他穿耳、毒打、倒吊,这些魔难,不过一时,都能耐得。最教俺难熬的是缠足,疼的要死。这般凌辱,俺能忍受,并逃了回来,只怕古人也很少了。”

多九公道:“林兄把这些都能看破,只怕还要成仙哩。”唐敖笑道:“九公说的虽是,有赤脚大仙,从没听过缠足的,将来舅兄只好叫‘缠足大仙’了。”

三人说说笑笑,行了几时。这日,唐敖立在柁楼,远远望去,只见对面霞光万道,从中隐隐现出一座城池。

多九公把罗盘看一看道:“唐兄:前面已到轩辕国。此是西海第一大邦,我们要畅游几日了。”

很快到了轩辕,将船泊岸。林之洋脚己养好,自去卖货。唐、多二人上岸,远远望那城郭,就如峻岭一般,巍巍荡荡,景象非凡。

唐敖道:“城郭离此还有多远?”多九公道:“前面有座玉桥,过了玉桥,穿过梧林,不过三四里。”

不多时,步过玉桥,迎面无数梧桐,一望无际,桐林之内,俱是凤凰来往飞腾。唐敖道:“怪不得古人言:‘轩辕之邱,鸾鸟自歌,凤鸟自舞,’果然不错。”

说着见不远有对凤凰,一上一下,盘旋飞舞,就如锦绣一般。越看越爱,不觉赞好。多九公说要看此国风景,城中到处皆是,若看凤舞,终日都看不完。

唐敖听罢,即出梧林,走了多时,田野中已有人烟,都是人面蛇身,一条蛇尾,盘交头上;衣冠言谈,与天朝无异;举止面貌,也甚秀雅。

走进城来,街市虽有十数丈之宽,那些作买作卖,来来往往,仍是挨挤不动,市中所卖凤卵,如别处鸡蛋一样,摆列无数。

忽听吆吆喝喝,街上人都向两旁闪开。只见一人手执一柄黄伞,写“君子国”三个大字,伞下罩一位国王:方面大耳,品貌端严,红袍金冠,腰中佩剑,骑一匹文虎。后有许多随从。

随后又有一伞,写着“女儿国”,伞下罩着一位国王:生得眉清目秀,面白唇红,头戴雉尾冠,身穿五彩袍,骑一匹犀牛。也是许多跟随簇拥过去。

唐敖道:“此时君子、女儿两位国王忽然到此,不知何故?莫非都属轩辕所辖,前来朝贺么?”多九公道:“他们各霸一方,向来并无统属。大约来拜望吧。”

唐敖摇头道:“我们来到这,所过之国,第一是君子,其次大人、淑士···以至女儿共计三十国。走了九个月才到。若君子国王来此,往返要年半?如此遥远特来拜望?未必。”

多九公道:“我们因要卖货,不问道路遥远,只检商贩通处绕去,所行并非直路,所以耽搁。他们直来直往,何须多日。”

多九公想起在君子国同吴氏弟兄闲谈,他家仆人曾说‘国王要到轩辕’;在女儿国,若花也向林之洋说过国王要来轩辕。他们后走先到也没什么,说完即去打听两国王为何到此。

不多时回来:来的凑巧。此地国王乃黄帝之后,为人圣德。邻邦莫不和好。最肯替人排难解纷,每遇两国争斗,他即代为解和,海外因此省了许多刀兵,活了若干民命。

今年恰是国王千岁整寿,明日是寿期。今日各国都在千秋殿预祝,臣民俱献梨园排宴,殿外共有数十处梨园演戏。无论军民,只管进去瞻仰。

唐敖听罢不胜欢喜,随即举步便走,边走边问九公:何以有千秋之寿?”多九公说‘轩辕之人,不寿者八百岁。’千岁都不算高寿。

唐敖道:“以此看来:轩辕之人,虽非大罗神仙,也可算得地仙了。”说笑间,迎面有座冲霄牌楼,霞光四射,金碧辉煌,上有四个金字,写的是“礼维义范”。

穿过牌楼,又是一座金门。走过金门,才望见千秋殿。那殿约有十余丈高,极其宽大;四面都是亭台楼阁,将千秋殿环抱居中。各处音乐不断,接接连连,都是梨园演戏。

唐敖一心要看国王,无心看戏,直向千秋殿走来。殿外立着一对青鸾,身高六尺,尾长一丈,其形如凤,浑身青翠,鸣的悠扬宛转,就如五音齐奏一般。

原来殿上也是演戏。看的人多,好在国王下令不许驱逐闲人,悉听庶民瞻仰。二人挤在人丛中,也步入殿内。只见主位坐轩辕国王。殿上其它国王,都是奇形怪状。

唐敖略略看了一遍,除君子、大人、智佳、女儿各国略晓得,其余都素昧平生。暗问道多九公:那‘尾交首上’的可是首席国王?九公点头。

唐敖看这些国王除到过的,内中许多奇形怪状,看来看去觉眼花撩乱,辨不明白。忽见那边有位国王,头上披长发,两腿伸在殿上约有两丈长,很抢眼,就问九公其国何名?

多九公轻轻答是长股国,天朝的高跷就是仿他作的。又指点长股旁边那个大头、三个身驱的是三身国王。三身对面身有双翼、人面鸟嘴的是欢兜国王。

欢兜上首有位头大如斗、身长三尺的是周饶国。能做飞车的就是他,脚胫相交的是交胫国王。面中三目、一只长臂的是奇肱国王。奇肱下首坐一位三首一身的是三首国王。

唐敖听到这儿乐了,向九公道:“有趣,那边一位三身一首,这边一位三首一身,两位要是对看,该是什么样?只怕彼此都很羡慕吧。”九公也笑了。

林之洋听见此处演戏,也来殿上,恰好三人遇在一处。唐敖问他认不认识那些国王。林之洋看看有认得的,有认不得的,他也向多九公请教一番。后事如何,下集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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