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5000多年前,遥远的黄土高坡上的先民们用脚下的泥土,创造出了灿烂的彩陶艺术,将人类史前艺术推向了高峰。这些彩陶是他们用智慧和勤劳的双手制作出来的,每一件都充满了独特的美感和生命力。
1924年,一位瑞典学者安特生在洮河西岸的马家窑村发现了一个古老的遗址,他将其命名为甘肃仰韶文化。在这里的遗址中,出土了大量的文物,包括石器、动物骸骨等,这些文物都充分展示了石器时代的特色。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出土的黑陶和彩陶。
安特生在发掘后,就提出了仰韶彩陶与特里波利遗址彩陶的相似性,并因此得出“中国彩陶文化西来”的假说。1945年,一位著名的考古学者夏鼐先生,他在甘肃临洮辛店遗址清理齐家文化遗存时,发现了一些特别的彩陶碎片。这些碎片有着黑色的花纹,与之前发现的彩陶有些相似。随后,他在阳洼湾的齐家文化墓葬中又发现了一些马家窑文化的彩陶。他重新命名了这种文化为马家窑文化。
他注意到,这些新的发现与安特生的观点有些矛盾。安特生认为中国的彩陶文化是从西方传来的。但是,夏鼐的发现似乎表明,甘肃的彩陶文化是由本土发展而来的。
接下来,另一位名叫严文明的学者,也对甘肃彩陶的源流进行了深入研究。他的梳理清晰明了,充分证明了马家窑文化的彩陶是由庙底沟类型的彩陶发展而来。这也进一步证实了中国彩陶文化的本土发展。这个发现,让人们开始对黄土高坡上的先民们有了更深入的了解和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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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相隔了数万公里的库库特尼-特里波利文化与中国彩陶之间确实存在令人惊讶的相似性。所谓的库库特尼-特里波利文化是指,考古学家科沃伊科在1893年在乌克兰的特里波利村发掘出史前聚落,并命名为特里波利文化。该文化有1300多处聚落和墓地,分布在18万平方千米的范围内。而罗马尼亚的布拉达在1884年于库库特尼村发现史前遗址,并在1885年春进行发掘,提出库库特尼文化的命名。该文化分布于普鲁特河西岸的罗马尼亚东北部和摩尔多瓦境内,有1400多处遗址。这两个文化风格相近,地域相接,通常被称为库库特尼—特里波利文化,是黑海北岸和西岸地区史前文化发展的顶峰。
数千年前,生活在黑海北岸和西岸的特里波利人和库库特尼人,与遥远的中国先民们有着某种神秘的联系。他们的彩陶技艺和风格竟然如此相似,这究竟是偶然的巧合,还是背后隐藏着某种交流与传播的秘密?其中可能蕴含着许多复杂的原因。
这些彩陶在纹饰和器型上都表现出高度的一致性,风格十分相近,它们常常运用弧线三角和平行斜线的组合,甚至还会制作陶塑人头像。惊人的相似性引发了人们的好奇心,难道这只是偶然的巧合,还是中外文化交流的结果?在那个尚未开通丝绸之路的史前时期,是否就已经存在一条什么我们不了解的渠道,引领着横跨欧亚大陆的艺术浪潮?
这些猜想和假设让人们对于史前时期的文化交流和人类文明的多样性产生了更加浓厚的兴趣。学者们开始深入研究这一时期的文化、艺术和贸易交流,试图揭示这一神秘现象背后的真相。
库库特尼(左1、2)和仰韶彩陶。中国社科院考古研究所供图 侵删
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的王仁湘研究员提出了一个问题:这些相似的彩陶文化,是因为受到了彼此的文化直接影响,还是因为不同地区的人们智力发展到了相同的水准呢?目前来看,传播路径还存在一些缺失的环节。
中国人民大学历史学院教授韩建业在其文章《“彩陶之路”与早期中西方文化交流》和《再论丝绸之路前的彩陶之路》提出来一个“彩陶之路”假说。这个假说认为,在丝绸之路出现之前,可能已经存在一条通过彩陶进行文化交流的通道。他指出,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条“彩陶之路”,它是史前时期人们用彩陶来代表早期中国文化和早期西方文化相互交流的通道。在这条道路上,人们交换和学习了许多东西,包括金属器、农作物、家畜、宗教、艺术和思想等。
彩陶是这条路上非常重要的一种文化,它从西方传到了东方,至少可以到达中国的甘青地区;而从东方传向西方,至少可以到达中亚南部和克什米尔地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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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个过程中,人们互相学习、互相影响,创造出了许多新的文化和艺术。比如,甘青地区的彩陶技艺就受到了西方的影响,而中亚南部的金属器制作技术则受到了东方的影响。
很多学者都认为,史前文化还有很多未解的谜题,我们需要共同唤起史前的记忆。而相似的彩陶文化背后,也反映了相似的农业社会。库库特尼—特里波利文化和马家窑文化,就像是欧亚大陆两端史前农耕文明的代表,它们几乎同时兴起,同时衰落,彼此之间存在着奇特的关联。看来,在那个遥远的时代,不同地区的人们在生活、文化和艺术上或许有着交融和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