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我爱吃西瓜 ■素材：张建国

（本人用第一人称写故事，素材有原型，但情节有所演绎，请勿对号入座！）

我叫张建国，是浙江省金华市虹桥镇泗安村人。今年我47岁了，回想起20多年前的往事，我仍然觉得恍如昨日。

1982年的夏天，我27岁，还没有娶到媳妇。在我们泗安村，像我这个年纪还打光棍的男人，屈指可数。不是我不想成家，实在是我这个人太老实，说话也不会来事，让媒婆都不愿意给我说媒。

记得那年夏天特别热，我们村的玉米地里，蝉鸣声此起彼伏。我每天除了在自家的农田里干活，就是帮着村里人干些零活。那时候，我弟弟张建军已经去城里做生意了，就剩我和母亲相依为命。

我母亲是个传统的农村妇女，整天唠叨着让我赶紧找个媳妇。可是，村里的适龄姑娘都嫌我老实，说我是个“木头人”。确实，在他们眼里，我就是个不会说话、不会来事的傻小子。

那年七月的一个早晨，我挑着担子去集市买菜。那天的太阳格外毒辣，晒得地面都冒着热气。就在我准备往回走的时候，看见前面有个女人正在艰难地扛着一袋大米。

她个子不高，身材清瘦，穿着一件略显褪色的碎花布衣裳。那袋米足有50斤重，她走走停停，豆大的汗珠从脸颊上滑落。看得出来，她已经很吃力了。

我快走几步，来到她跟前：“这位大姐，我帮你扛吧。”

她抬起头，我这才看清她的样子。她约莫二十五六岁的年纪，皮肤白净，眉眼温柔。虽然衣着朴素，但是周身透着一股子干净利落的气质。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她婉拒道，声音轻柔。

“大热天的，这么重的东西，女人家扛着多累啊。我正好顺路，帮你扛一段。”我说着，不由分说地接过了她肩上的大米。

她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容：“那就麻烦你了。”

一路上，我才知道她叫林巧珍，是隔壁青山村的人。三年前，她丈夫出车祸去世了，留下她和一个三岁的女儿。婆家见她年轻貌美，怕她改嫁，处处刁难。她实在受不了，就带着女儿搬出来自己过日子。

“你一个人带着孩子，很辛苦吧？”我问道。

她笑了笑：“还好，日子总是要过的。”虽然这样说，但我看得出她眼里的疲惫。

到了她家门口，我把大米放下。她家是一间简陋的土砖房，院子里收拾得很干净，种着几株蔷薇，开着粉红色的花。

“谢谢你啊，要不要进来喝杯水？”她客气地说。

就在这时，一个小女孩从屋里跑出来，大概三四岁的样子，圆圆的小脸蛋，扎着两个小辫子，怯生生地躲在林巧珍身后。

“小雨，叫叔叔。”林巧珍轻声说。

“叔叔好。”小女孩怯生生地叫了一声，随即又把小脸埋进了母亲的裙子里。

就这样，我认识了林巧珍和她女儿小雨。从那以后，我经常找借口去帮她干活。她家的水缸漏水了，我去修；院子里的杂草长得太高了，我去除草；房顶漏雨了，我去补漏。。。。。。

林巧珍是个心灵手巧的人，她会做针线活。每次我帮她干完活，她总会给我缝补几件衣服，或者给我织条毛巾来回报。

慢慢地，我发现自己喜欢上了这个坚强善良的女人。她不像村里其他姑娘那样爱打扮爱说笑，但她身上有种特别的气质，让人感到温暖。

可是，当我跟母亲说想娶林巧珍的时候，母亲气得差点晕过去：“你疯了吗？娶个寡妇进门，让我们张家的脸往哪搁？”

不仅是母亲反对，整个村子都炸开了锅。村长王德贵摇着蒲扇，坐在村口的大槐树下说：“建国这孩子是不是傻了？这么多好姑娘不找，偏偏看上个寡妇。”

我弟弟张建军从城里专门赶回来，劝我：“哥，你是不是饿怕了？这么着急找媳妇，连寡妇都要？你要面子不要？”

可是我认定了林巧珍，她的善良、坚强和温柔，都深深打动了我的心。在我看来，她不是别人口中的“寡妇”，而是一个值得我用一生去珍惜的女人。

1982年腊月，我们结婚了。没有热闹的婚礼，没有喜庆的氛围，只是在镇上领了证，然后请几个要好的朋友吃了顿饭。

林巧珍穿着一件普通的红色毛衣，素面朝天，但在我眼里，她是世界上最美的新娘。小雨怯生生地跟在我们身后，我蹲下身子对她说：“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女儿了。”

婚后的日子并不容易。我们住在村子边上的一间破旧的土房里，房子是我东拼西凑借钱买的。虽然简陋，但林巧珍收拾得很干净。

每天早上，林巧珍天不亮就起来，给我和小雨做好早饭，然后去村里帮人干活。晚上回来，她还要做一些手工活贴补家用。我从来没听她喊过一声苦，更没见她掉过一滴泪。

可是我知道，她受了多少委屈。村里人背地里指指点点，说她“不要脸”，说她“勾引”我，说她是来“吃现成的”。每次集市，她都是低着头快步走过，生怕碰到熟人。

我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可是林巧珍从来不跟我抱怨，她总是说：“人言可畏，但咱们问心无愧就好。”

慢慢地，林巧珍教会了我很多东西。原来我只会埋头干农活，她却懂得精打细算。她教我在集市上买卖，教我如何跟人讨价还价，教我怎么积攒钱财。

记得有一次，我在集市上买了一筐坏了的水果，便宜是便宜，但都卖不出去。林巧珍二话不说，把那些水果处理了一遍，把好的切块腌制，把坏的熬成果酱。这一番操作下来，反而赚了不少钱。

“建国，你要学会动脑子。”她总是这样教我，“钱不是天上掉下来的，得想办法去赚。”

就这样，在林巧珍的带领下，我们的日子渐渐好起来了。我们开始在集市上摆摊，卖些自制的农产品。林巧珍的手艺特别好，她腌制的咸菜、晒制的笋干都很受欢迎。

小雨也慢慢长大了，成了个懂事的姑娘。她从来不会因为我是继父就对我不敬，反而特别黏我。每次我干活回来，她都会帮我打水洗脚，那软软的小手给我按摩，让我这个粗人心里暖暖的。

可是村里人的闲话还是不断。有时候我去地里干活，总能听到背后的议论声：“你们看那个张建国，娶个寡妇，现在还要养人家的女儿，真是傻到家了。”

“可不是嘛，人家寡妇精明着呢，找个老实人当现成老公，还能帮着带孩子，这日子过得多舒坦。”

这些话，我从来不跟林巧珍说。但有时候晚上，我能听到她在被窝里偷偷抹眼泪。我就装作没听见，只是把她搂得更紧一些。

日子就这样一年年过去。林巧珍的头发慢慢有了白丝，我的脸上也添了皱纹。小雨考上了师范学校，成了一名小学老师，还在县城找了个好对象。

2002年的一天，我和往常一样在地里干完活回家。林巧珍把我叫到屋里，神神秘秘地从柜子深处拿出一个布包。

“建国，这是我这些年给你攒的钱。”她打开布包，里面是一本厚厚的存折。

我打开存折一看，顿时愣住了：268，537元。

“这是。。。。。。”我说不出话来。

林巧珍红着眼圈说：“这20年，我每天省下10块钱，想着总要给你一个交代。我知道当年你娶我，受了多少委屈。我不想让人说我是来吃你的，用你的。。。。。。”

我一把将她搂在怀里，眼泪夺眶而出。原来这些年，她省吃俭用，不舍得买件像样的衣服，不舍得吃顿好的，竟然是在偷偷给我攒钱。

“傻女人。。。。。。”我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林巧珍在我怀里抽泣：“对不起，建国，我一直没有告诉你。我怕你心疼我，怕你说我傻。。。。。。”

我紧紧抱着她，想起这些年的点点滴滴：她起早贪黑做工，省下的钱总是偷偷藏起来；她总说自己不爱吃肉，把肉都夹给我和小雨；她一件衣服能穿好几年，直到破得不能再补。。。。。。

“巧珍，我们不是外人，这些年你受苦了。。。。。。”我的声音哽咽。

她擦了擦眼泪，露出那种我熟悉的温柔笑容：“不苦，跟你在一起，我很幸福。”

当天晚上，我久久不能入睡。看着身边熟睡的妻子，我突然明白，爱情最珍贵的不是山盟海誓，而是柴米油盐里的坚持，是漫长岁月里的不离不弃。

如今，村里人看我们的眼光早就变了。他们说我张建国有福气，娶了个好媳妇。可我知道，不是我有福气，是我遇到了一个值得我用一生去爱的人。

看着窗外的月光，我不禁想：这世间的真情到底是什么？是不是就藏在这平凡的日子里，藏在一个女人20年如一日的坚持里，藏在她不动声色的付出里？

我想，这个答案，或许只有经历过的人才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