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球虽是小国,但王宫不限于一处。
国王与王妃的住所被称作“黄金御殿”。
大美御殿(作为首里城发生火灾等意外时的替代住所使用)和识名御殿,是两处最重要的行宫。
识名御殿 共15个房间 也常作为招待册封使的场所
为了不让中国使臣小看琉球,识名御殿特地建造成看不到海的建筑。一望都是土地,仿佛琉球是个大国。
此外还有“龙潭”,琉球王室的私家园林之一:
龙潭
每当中国皇帝派遣的册封使到来琉球,琉球国王都会邀请使者一起泛舟龙潭之上举行宴会。
琉球的宫殿原本都是纯木造,一直到了尚贞王2年才开始用瓦。
二年,瓦盖国殿。自古国殿并宫室楼台皆用木板盖之。今番改盖以瓦,以致壮丽巩固。
五彩屋脊则要到尚贞王14年才制作:
始置国殿五彩雕甍。国殿改盖以瓦,未设雕甍,以为外饰。宿蓝田“平田亲云上典通”奉宪令,遍巡四境,取求五彩烧瓷药材,制成龙头雕甍等,始置国殿以备壮观。
原本的首里城已在二战时被毁,如今建筑由之前留下的照片重建。
首里城基址被列入世界文化遗产名录。
首里城正殿
淑顺门 与名字一样是用于女性出入的门
日常,
首里城正殿的一层是朝会场所;
二层是国王与亲族的祭祀场所。
这种结合的方式在中国是没有的,应当是琉球作为小国独特的创举。
首里城正殿内景
国王宝座起初并非在正中,而是偏居宫殿一角,因此君臣等级不甚分明。
直到尚敬王17年才将宝座设于正中。
国王御差床
特别值得一提的是,因为琉球同时作为中国和日本两国属国,所以宫中为了接待这两国使臣分别建造了南殿与北殿。
北殿为中国风格:
南殿为日本风格:
琉球国王夹在中日之间小心翼翼的心理可见一斑。
琉球王国没有引进中国的太监制度,因此宫中仅有女官服侍。
国王正室自然是王妃,此外还有叫做夫人与妻这些的侧妃。
国王与王妃等人的膳食,由首里城内的“御料理座”负责准备。
琉球王的饮用水,出自首里城【瑞泉门】的泉水。
瑞泉门前的泉水 水从龙的口中流出 巨龙雕像于1523年运自中国 已有500年历史
这口泉水对琉球王室意义重大,招待中国册封使节都使用这口泉水。
国王日以宫前瑞泉供客,每日清晨汲入绿木筩二石余,以锁锁之;走十里,送至馆中。红帕秀才九人,分日押送。
——清 徐葆光《中山传信录》
清朝册封使团,会自带厨师和点心师。
一来,因为琉球的食物,国人未必吃得惯;
二来,按惯例中国册封使也需要宴请琉球王室举行“册封宴”。
因此福建食物对琉球影响很大。
清朝使节会利用琉球提供的食材举办册封宴会,现在流传下的册封宴菜单亦可见食材之丰富。
值得一提的是,这些菜肴已经被苏州饮食文化研究会复原。
复原的册封宴“第三宴”菜肴
琉球王室的点心足有靠近两百种,深受福建口味的影响。
两大经典代表作(都是从福建传入的制法,经琉球本地改良):
金楚糕:
面粉、猪油、砂糖、鸡蛋、红糖 烧制而成
光饼是琉球国宴点心:
用蛋黄、砂糖、小麦粉做成皮 包芝麻陷,成扁圆形烤成
酒品的话,琉球的泡盛足够有名了。
在二战之前,甚至还有窖藏百年的泡盛酒,可惜毁于战火。
琉球时代王室还会使用叫做【嘉瓶】的酒器专门盛放泡盛。
琉球茶叶在尚敬王时代(1713年至1752年在位)取得了飞跃性发展。
其中不少品种足以和中国茶的质量抗衡。
素有茶树制法,未精,只有出粗茶耳。
首里向秀实,知名筑登之亲云上朝宜。
雍正辛亥,跟随贡使,已入福州,传授制造茶叶之法及自带制茶器物。而归至本国,试制茶叶,则清明、武夷、松罗等馥气扑鼻,味亦甘美,与中华茶不稍相异焉。至于是年,恭具呈文,题请栽植茶树于棚原地,以供国用之事。幸蒙俞允,兹辟于棚原山地内,共计二万八百五十馀步遍植茶种并杉㭴等。当茶树芽萌明,制成和汉茶叶,以供国用。
“以供国用”的意思,就是琉球国王从此能喝到自己国家的好茶了。
颇具传奇色彩的是有许多琉球御医前往中国求教。
代表就是琉球御医吕凤仪,他向吴门医派大家曹存心 ( 1767-1834年) 问诊求方,。
曹存心根据吕凤仪的描述,将自己的回答整理留下《琉球百问》、《 琉球问答奇病论》等著作。
琉球百问
因为吕凤仪身为琉球御医,病人必定均为王亲贵胄,因此《琉球百问》必定多数都是关于王室常见病。
由此也可见琉球王室日常的饮食习惯与身体状况等信息。
敝国僻居东南海隅, 方位在下, 故人多有脾湿之病。此病多在富贵高梁之家, 而不在贫贱藜藿之家。其症初起, 心下留饮, 漉漉有声, 心腹稍冷; 或作疼痛, 有时痞满, 饮食少思; 或吐浊水, 不爱茶羹;或嫌谷实, 好饮汤水; 或嗳气吞酸; 或面肿气喘, 身重如负百钧; 或脚胫浮肿, 筋缓难步; 或小便短涩, 或大便秘结; 或怔忡惊悸, 或睡不熟, 或日里贪眠。其后竟成积聚之症, 从肝经部份上连头脊。或为涨满, 或为痨瘵。如此形状, 固不一律。或谓因多飧猪肉 (敝土猪肉与中国不同, 味甚肥胖 ); 或谓多饮烧酒 (敝土烧酒与中国不同, 味辛厚 ); 或谓因多佚房劳。议论纷纷, 均不可定治方。......敝国土人, 或患中风、或生恶疮、或染杂病, 纷纭不一, 因恐食品一切日食, 多是以肉配食。因查豚性能生湿疮, 风热, 且敝国土俗, 围栏畜豚于其中, 大半食粪。若夫病者, 及生恶疮者之粪, 亦一并食之, 故人食其肉, 必中其毒, 而有中锋、恶疮、杂病等患乎?又有 《十传》云: 岭外多毒草, 彘食之, 人食其肉, 则中其毒, 所以北人度岭者, 多戒食彘。而《 本草》亦云: 凡禽兽有好食毒物者, 人亦食之。则有毒害。夫敝国畜豚之俗如此, 而食豚之害如彼, 不可无预防之法。其法非先生不可。
——曹存心《琉球百问》
可见,吕凤仪眼里琉球的高粱富贵之家多数病从口入,或是食物过度油腻,或是饮酒无节制,或是家畜饲养不洁。
足以证明琉球贵族平常生活大鱼大肉,酒色无节。
说完吃住,说说穿着。
冲绳岛自从三山时代(1322-1429年)开始向明朝请赐服,因此琉球国王日常穿着颇具中国特点。
加上朝贡之时往往中国会赏赐国王和王妃衣料为大宗,琉球王有穿不完的中国高级布料。
琉球国古籍《历代宝案》里有相关详细记载,不列举了,感兴趣的小伙伴自己去看。
琉球在历史上也发展出了自己的织物。
例如,“首里织”和“宫古上布”等等。
(尚质王)十二年,国吉始织浮织縀。国吉尝随贡使入闽,始学织縀足之法。而回来始善浮织縀。王深褒美之,后任伊平屋比嘉地头职。本国浮织自此而始焉。(尚敬王)二十四年,命向得礼入闽学丝机织法。首里向得礼【天久里之子亲云上朝嘉】伎俩出众。兹命入闽学绸縀纱绫等织法而归至本国。褒赐米五石,亦擢小细工奉行,即授真壁间切名城地头职。自此本国始织焉。
琉球国王模仿天朝礼制,在某些固定的日子出席祭祀朝拜赐宴等礼仪性活动,现摘录如下:
王即位以后,穿中华衣,拜谒圆觉、天王、天界三庙,行香先王,未尝拜谒崇元庙。乃以为缺礼,于是幸于崇元庙,以为拜谒。耳目官、正议大夫公务全竣当归国时,王出御南殿,则贡使入观,以奉土产物件。每逢佳节,下库理当官掌管茶并酒之事,奉献于国王也。每年七月初七日,王行幸圆觉庙、天王庙、天界庙,以拜先王神主;后亦幸大美殿,时赐面于扈从群臣。每年八月十五日夜,自古于内院及殿庭恭备祭品,待月拜礼。每年十二月之末、正月之初、圣主御岁日,奉献御嘉例盆一通及上中御馔并烧酒。鬼饼日,奉献御嘉例盆一通、御酢菜并上中白糯糕。除夜,奉献御嘉例盆二通并烧酒。十二月之末、正月之初、王后御岁日,奉献上中御馔。正月初三日、幸行三个寺日,奉献上中御馔并烧酒。三月初三日,奉献御嘉例盆一通、御酢菜并上中艾糕。五月初五日,奉献御嘉例盆一通、御酢菜并粽。六月年浴日,奉献御嘉例盆二通并蒸糯饭。共计十次每年正月之初,诸僧朝贺。真言宗僧正月初四日,禅家宗僧初五日登城见朝,恭贺圣主新禧。冬至、元旦,国王率百官向其年所值岁德方位以行拜礼。既而王登殿,百官行九叩头,以为朝贺。正月十五日,王登宝座,亦行九叩头。正月初一日至十五日每值番日在禁城中庭以奏乐。正月初二日,国王拜谒圆觉寺、天王寺、天界寺先王及妃神主,次百官亦拜谒圆觉寺、天王寺。初三日,王妃并翁主及王亲族妇女等拜谒其三庙。正月初三日幸行三庙......先拜首里森园比屋武岳,而幸行于圆觉寺、天王寺、天界寺,而烧香拜礼。正月初七日、腊月念七日,王出御下库理时无有音乐。至于今年,始定于庭奏乐。自此之后,每逢佳节,王出登宝座,亦有笙赤头之乐。正月初七日隐居大臣自入朝贺。自往昔时,正月初七日,告老致仕【俗称隐居】按司、亲方、座敷等奉承王命入于御前,以致见朝。至于是年,改定每年人日令隐居士臣不候王命,自入御前恭贺圣主洪禧,永著为例。每年正、五、九月间择得吉旦,圣主幸行识名社观音堂。时亦幸于辨财天亭,以祈国土泰平焉。
琉球在明万历时期遭受萨摩藩入侵,此后琉球王府内政多受萨摩干预,甚至琉球王在一段时间被降级为国司。
但根据琉球史书来看,以前国王出巡观风省民的风俗并未被萨摩禁止。
琉球王出行前,先到御岳(琉球第二尚氏王朝指定的琉球神道圣域的总称)祭拜,是定例。
园比屋武岳石门 如今被评为世界文化遗产
据称御岳曾使琉球王摆脱奸臣的鸿门宴。
因此后来代代国王出巡前必定于此祈求平安。
《遗老传说》:
前代之世,有一权臣请待王上。时凤辇已驾,已过园比屋武岳。忽有一老翁出迎圣驾,曰:“某心抱谋叛,欲巧害王躬,以为请待。伏乞睿虑,防备慎密,以幸他家,钦哉戒哉。”语毕,忽化清风而去焉。王大惊怪之,且深称谢之。既防备兵器,大戒士臣,以幸于他家。他家有招集勇士,藏之于内,要以掳王篡位。然某看王之防戒已密,不能动手为乱。而王因此神托言,免其大难。自此之后,王每幸于城外,必拜园比屋武岳,而行于各处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