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李国强,今年五十岁,村里人喊我“强哥”。
最近几年,我回村里的次数越来越少了。城里工作忙,孩子们也都在外面上学,没什么机会再回老家。
可今年清明节前,我还是决定带着老婆孩子回一趟老宅,毕竟,那里是我长大的地方,也埋藏着我们家族太多的故事。
村子叫李家屯,几十户人家,都姓李。我爸和他两个兄弟从小一起长大,关系一直很好,哪怕长大后各自成了家,也没断了往来。
那时候,村子还很贫穷,家家户户都住在土坯房里,夏天一场大雨下来,屋子里就得用盆子接漏水。我爸和二叔、三叔经常一起到田地里干活,农闲时就聚在一起打牌、喝酒,关系一直亲密无间。
转折点是在九十年代初,村里开始允许大家自己盖房子了。我爸和二叔、三叔商量着也要在村头那片空地上盖房。
那时候,我刚上初中,弟弟妹妹还小,家里挤在两间破旧的土坯房里,连过道都塞满了杂物。盖房子是全家人多年的心愿,我爸下定决心,把这些年攒下的积蓄都拿出来,还找亲戚朋友借了些钱,打算盖一栋三间两层的小楼。
那块空地是村里分给我们兄弟三家的,按理说,大家分分就好,没什么大问题。可真到了分地的时候,问题就来了。
二叔嫌我们家分到的地靠近村口,是个好位置,觉得我爸占了便宜。三叔也说,地应该大家重新商量分配,不然心里不平衡。我爸一开始还想和他们商量,可谁也不肯让步,几句话没说拢,就变成了争吵。
我记得那是个大热天,我爸和二叔、三叔在村头那片地上争得面红耳赤,汗水顺着脸往下淌。二叔一把推开我爸,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你李志明仗着是大哥,就想吃独食是吧?你这样欺负人,还讲不讲理了!”
我爸哪里受过这种气,脖子一梗,直接回骂道:“我吃你什么了?地是村里划的,按着规矩来,谁也没说不对!”三叔也在旁边插嘴:“就是就是,大哥你别仗着自己有几个钱就看不起人。”
几句话说下来,大家火气越来越大。二叔一拳挥过来,我爸也不甘示弱,两人就扭打在了一起。三叔见状,也冲上去帮忙。
那天村头围满了看热闹的人,我和弟弟在旁边吓得直哭,我妈拉着我爸的衣服大喊:“志明,你这是干什么啊!有话不能好好说吗?”可他们哪里听得进去,扭成一团,在地上滚来滚去。
后来村支书赶过来,拉开了他们。可事情闹得太大,村里决定暂时暂停我们三家建房的事,重新划分地基。那之后,二叔和三叔再也不和我爸说话了,见面就当没看到。我爸回到家,沉着脸把自己关在屋里,三天没怎么吃饭。我妈也是整天抹眼泪,心疼我爸,也恨二叔、三叔。
几个月后,村里重新划分了地基。我们三家终于重新开始动工,可是,那股怨气却始终没散去。盖房子的那段日子,我爸每天起早贪黑干活,肩膀磨出了血泡也不吭声。
我和弟弟也跟着他一起搬砖,感觉气氛沉闷得透不过气。二叔、三叔的孩子们在地基旁干活时,也从不跟我们说话。那段时间,家里院子里一直是冷冷清清的,再也没有了往日的欢声笑语。
终于,房子盖好了。我家住进了新房,二叔、三叔家也各自有了自己的房子,可三家人之间的隔阂却再也无法弥合。
每到过年过节,亲戚们聚在一起吃饭,我们家坐一桌,二叔和三叔家坐一桌,谁也不搭理谁。以前一起喝酒聊天的日子,成了遥远的过去。
时光飞逝,我和弟弟成家立业,搬到了县城,村子里的老房子渐渐无人居住。二叔和三叔的孩子们也都各自去了城里,留下他们孤零零守着空荡荡的房子。那时候,我常听村里人感叹:“唉,当年他们三兄弟多好啊,现在变成这样,真是可惜了。”
我爸在十几年前去世,那时我正好在外地工作,接到电话赶回家,已经是他去世的第二天。二叔和三叔没有出席葬礼,村里人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我妈在灵堂前哭得几乎晕过去,我站在父亲的灵前,心里五味杂陈。父亲临终前没有留下什么话,只是紧紧攥着我的手,眼睛里满是遗憾。
后来,我也渐渐接受了父辈们的恩怨已经成为了过去,但每次回到村里,看到那几栋渐渐荒废的老房子,心里总有种说不出的感觉。那曾经热闹的院子,如今杂草丛生,连屋檐下的瓦片也掉了好几块。
今年清明节,我带着老婆孩子回到村里,站在自家老宅前,看到那院子里的杂草长得比人还高,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我妈在屋里忙着打扫,唠叨着:“你看,连这屋子都快认不出来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热闹起来。”我勉强笑了笑,却不知道怎么安慰她。
下午,我带着孩子们去了二叔和三叔的老宅。推开二叔家那扇已经生锈的铁门,院子里一片狼藉,几只野猫在破旧的屋檐下窜来窜去。
我站在院子中,想起了当年我们一起在这儿玩耍的情景,那时大人们在一旁喝酒聊天,我们几个小孩在院子里追逐打闹。可如今,这一切都只剩下荒凉和冷清。
我转头看向三叔的房子,情况同样糟糕。听村里老人说,二叔和三叔已经搬到城里跟着孩子生活了,老房子再也没人回来。我心里有些酸楚,忍不住对老婆说:“你看,当年争得那么凶,如今这房子倒是没人住了,真不知道图个啥。”
老婆叹了口气,握住我的手:“过去的事,别想那么多了。咱们能做的,就是把老宅好好收拾收拾,别让爸在天上看着难过。”我点点头,决定好好整理一下家里的院子。
我们忙了一整天,把院子里的杂草清理干净,屋子也修葺了一番。
傍晚的时候,我站在院子中,看着被打扫干净的地面,心里多少觉得踏实了些。孩子们在一旁玩耍,我突然觉得,这个家好像又回到了从前的样子。
第二天,我们去村头给父亲上坟。我跪在父亲的墓前,烧了几张纸钱,嘴里喃喃道:“爸,我知道你当年心里不痛快。
可咱们这一辈,不想再有那么多恩怨了。以后我会经常回来看看,也希望二叔、三叔他们能放下过去的事。”
回城的路上,我想了很多。回想起那些年我们兄弟三家之间的恩怨,心里有些说不出的遗憾。或许,人生在世,争来争去的东西到头来都变得不重要了。
我不奢望能让二叔和三叔完全释怀,但我希望,至少我们的下一代,不会再重复过去的错误。
那天晚上,我在日记本上写下了一句话:“人生就是一场不断学习和放下的过程,很多东西,只有失去了,才明白它的珍贵。
“接到电话赶回家,已经是他去世的第二天……父亲临终前没有留下什么话,只是紧紧攥着我的手,眼睛里满是遗憾。”什么乱七八糟的
哪儿都一样!
我父亲几兄弟也是这样,生不和死不近。
人性经不起考验,那怕是至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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