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漂多年，幸运地嫁入北京土著高知家庭。

却发现，原来想回娘家过一次年都那么难。

老公扭扭捏捏，模棱两可，不像个男人。

婆婆更是托辞种种，花招百出，好像我回不了娘家她就能长命百岁似的。

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啊！

信不信老娘我今天就让你们全家连后悔都来不及？

1

我躺在床上等着老公。

老公推门进来，轻轻把我抱住。

我翻过身去，面对着他。

「老公，我有话对你说。」

「说吧，宝贝！」

他的眼神温柔而又炽烈。

「今年咱俩回我娘家过年吧。」

「为什么，在北京过不是挺好的吗？」

他睁大眼睛看着我。

我大学毕业后就在北京工作，后来又遇到疫情。

「我已经五年没回过家啦，这你也知道！」

老公用力抱紧我。

「好吧，等过完年，我陪你飞回去。」

「可是我爸妈等着咱俩回去过年呢，我也是挺想他们的。」

我快口说完，抬头看着他。

「等明天咱俩跟我爸妈好好商量商量再决定吧，路要一步一步走，饭要一口一口吃，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嘛。」

说着，他低下头来吻我。

我抻手拦住他。

「我看你这个豆腐要怎么吃？」

我掰开他的手，背对着他躺下，裹紧被子。

「睡觉！」

我苏淇上辈子到底造了什么孽，找了这样一个窝囊丈夫。

2

第二天，当老公和我走出卧室的时候，婆婆已经把早饭做好了。

「爸，妈，我和陈诚想回四川过年。」

大家刚坐下来，我就开门见山地说。

「噢，这样啊……」

「不行！」

还没等公公把话说完，婆婆就打断他，下了结论。

「今年我妹妹要回来过年，她一个人在法国那么多年，回来一趟不容易！」

她喝了一口牛奶。

「今年咱家要好好陪我这个妹妹过个年，谁也不准缺席，包括小淇在内。」

「你是女王啊，在这里发号施令！」我心里暗骂。

「妈，我可是五年没见到我爸妈了！」

「那就再等一年，明年再回去。」

「话说得轻巧，那你为什么不叫你妹妹再等一年回来?」我心里暗骂。

「妈，我妈那边可是打了好几十个电话来啦！」

「你的意思是你要听你妈的话，不想听我这个婆婆的话喽？」

「不是，妈，唉……」

我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跟她把话说清楚。

公公轻轻地碰了一下婆婆的手臂。

「要不，你打个电话，叫你妹妹明年再回来？」

「你这是什么话，不帮大的帮小的？」

婆婆盛气凌人。

「不是，咱家诚儿和小淇结婚三年，还没见过丈母娘呢。」

公公两手一摊。

「你的意思是我妹妹就不重要，不回来也没关系喽？」

婆婆不依不饶。

「唉……」公公低头吃早餐，不再说话了。

「妈……」老公才说了一个妈字，就被婆婆瞪了回去。

我暗暗踩了老公一脚，放下碗筷，摔门而去。

3

第三天，婆婆照样为全家人准备了丰盛的早餐。

我刚坐下来，婆婆就把电话摔在餐桌上，恶狠狠地转向公公。

「妹妹说她谈了个大单，这段时间有得忙啦，过年回不来了……是不是你打电话跟她说了些什么话？」

婆婆像审讯犯人一样，凶巴巴地看着公公。

「什么，我还能指挥她谈成一个大单不成，你这是哪儿跟哪儿的话，还不允许人家好好做生意？」

公公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丝嘲讽。

大家都默不作声，低头吃起东西来。

大家吃得差不多了，婆婆的心情好像也好了一些。

我小声问了一句：「既然妈妈的妹妹不回来了，那我和陈诚是不是就可以回……」

「是啊是啊，咱们可不可以考虑一下全家人一起回小淇的老家过个年，毕竟您二老和小淇她爸妈也有必要见个面，两家人一起过年也热闹。」

「糟糕，老公怎么把公公婆婆也扯进来啦，」我心里暗想，「不过，只要能回家过年，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好呀，只要小淇她爸妈诚心诚意地邀请我去，我就跟你们去，看看四川农村的年是怎么过的。」

婆婆像观音菩萨大发慈悲一样俯视着我。

我赶忙把桌上的碗筷收拾起来，抬到厨房里去……

我在厨房里还没把碗筷洗完，就听到婆婆在外面接电话的声音。

「喂，请问您是谁……苏淇她妈，噢，您好您好亲家母您好……嫌弃，不嫌弃不嫌弃，我们怎么会嫌弃小淇的家人呢……愿意愿意，我们一定去一定去，亲家母您放心，我会像疼自己的闺女一样疼小淇的。」

不久，老公摸进厨房来，从后面轻轻抱住我。

「宝贝，我妈同意啦！」

「同意什么？」

我假装不知道。

「你是不是不想回四川去啦，那我现在就跟我妈说去。」

说完老公放开我，转身向门外走去。

我赶忙拽住他，一下子把他的衬衫弄湿了。

「你这个大坏蛋！」

我在他的手臂上使劲掐了一下。

「哎哟，真是个欺夫狂魔！」

老公大叫一声，离开了厨房。

4

一吃完晚饭，婆婆就坐在沙发上看《大江大河之岁月如歌》。

我和老公一起收拾碗筷。

「老公，回家过年的事，怕是要早作准备才行。」

「是呀，咱俩好好合计合计，看看怎样才能万无一失把票抢到手。」

「你俩嘀咕什么呢？」

婆婆看电视也没忘记听我们讲话。

「一天地在那里说什么抢票抢票，就这样空手回去啦，怎么也得办点儿年货吧，嗯？」

「妈说的是！」

老公应和着，把碗筷抬到厨房里去。

我也跟了进去。

「老公，这次回去，咱们得好好给亲戚朋友们准备点儿礼物才行。」

这是我大学毕业后第一次回家过年，而且找了个北京老公，要风风光光回去。

老公低头涮碗。

「何必费那么大劲儿，到超市随便买两箱糖果，一家分一两包不就行啦。」

「你也太不重视这件事了！」

我心里堵了一下，感觉自己被老公随便仍到了哪个旮旯里。

「我为什么要重视这件事，我重视你不就行啦？」

老公停止涮碗，抬头看着我。

「你就是这样重视我的吗？」

我冷笑了一声，瞟了他一眼。

「是呀，为了满足你回娘家过年的心愿，全家人都陪你去四川，这还不够重视吗？」

老公显得理直气壮，底气十足。

「那你也得给我点儿面子才行呀！」

我真的是不知该怎么说他才好，心底的无名火直往上冒。

「要什么面子，我们要里子就行。」

老公不以为然。

「那咱也得讲点儿礼数不是？」

我差点儿被气炸了，大声吼了出来。

老公张口结舌，瞪大眼睛看着我。

「你俩吵什么呀？」

婆婆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

「妈，小淇说要给亲戚朋友准备礼物，我说随便应付一下就行，她就跟我急啦！」

老公好像受了多大的委屈。

「儿子呀，这就是你不对啦……小淇，你出来，跟妈说说你的想法，妈帮你合计合计。」

我赶忙出去，搬了一把凳子坐在婆婆旁边。

「看到了吧，不回你娘家过年，就不会有那么多麻烦事——说来听听，你们家里到底都有些什么人？」

我一五一十地把七大姑八大姨全都说了一遍。

婆婆一边认真听，一边用一个小本子记起来，不时还问一些性别、年龄、爱好等方面的问题。

最后，婆婆，把本子装到口袋里，长舒一口气。

「好啦，周末你们俩跟着我到商场里走一趟就行，这里可先说好了啊，这买东西的钱，可得你们俩自己掏。」

「是是是，妈，您已经帮了大忙啦，怎么还能让您再破费呢。」

我对婆婆置办年货的这种认真劲儿佩服得五体投地。

5

周六一大早，婆婆就率领着我和老公往西单进发。

在明珠商场，婆婆选购、讲价，我付钱，老公拎东西，大家相互协作，一切顺利。

大约十一点钟，所有该买的东西都买好了。

婆婆潇洒地向老公挥挥手。

「你先把东西送回去，我带小淇去逛逛，记得中午饭你和你爸自己解决哦。」

我挽着婆婆的手，又逛了一大圈，然后到八楼去用餐。

正吃着东西，我突然想起公公交待的事情没办，心里有些发慌。

「妈，我爸叫买箱茅台回去，我给忘啦。」

「什么，我没听错吧，这你也能忘记？」

婆婆瞪了我一眼，猛地站起来。

我仰头看着她，心里怯怯的。

「妈，东西还没吃完呢，不吃啦？」

「气都被你气饱啦，还吃什么吃！」

说完，婆婆拎起包，扬长而去。

我赶忙站起来，紧紧地跟在她屁股后面。

我们找到附近的一家专卖店，买了一箱六瓶装的茅台。

我还没付完款，婆婆就气呼呼地抬着箱子走出去。

突然，我听到「啊」的一声惨叫，便急急忙忙跑出门去。

我看到，婆婆正坐在台阶上，胸前紧紧地抱着那箱茅台。

「妈，您怎么啦？」

我赶忙跑过去扶她。

「啊啊啊啊，先把箱子抬走！」

我赶忙把箱子抬到一边，又去扶她。

她扭曲着脸，一只手摸着屁股，显得很痛苦。

我一边扶着她，一边打了一辆滴滴。

这时，我才发现，婆婆的一只鞋跟断了。

我小心翼翼地把断了跟的那只鞋子从她的脚上脱下来。

不久，滴滴来到，我把婆婆扶上车，急急忙忙向医院赶去。

……

婆婆坐在CT室门口的长椅上，翘着那只没穿鞋的脚。

我一只手扶着她，一只手提着她断了跟的鞋子。

这时，从CT操作间里走出来一位医生。

「老主任，您没事。」

他又看了看我，看了看我手里的鞋。

「这是谁……您儿媳……长得挺漂亮呀……哈哈哈哈，您鞋跟断啦，您这么大年纪摔了那么大一跤，连鞋跟都断了，还一点儿事没有，真是奇迹，哈哈哈哈……」

婆婆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这时，老公刚好来到。

婆婆急切地招呼她儿子。

「陈诚，快扶我回家！」

老公扶着婆婆的左手，我去扶右手。

婆婆使劲把我摔开。

「别碰我！」

6

这一天吃完早饭，我突然想起来还没买票。

「老公，今天已经30号啦！」

「是啊，今天是30号，怎么啦？」

「离过年只有10天啦，再不抢就没高铁票啦！」

我打开12306的界面。

点击查询，没票！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

我换了一下发车时间，还是没有！

我的手抖动起来。

一连几天全部没有票。

我几乎要哭出声来。

「看看看看，有没有飞机票？」

老公单手轻轻抱着我。

「没有，飞机票也没有啦！」

我的眼泪夺眶而出。

婆婆抽了一张纸递给我。

「看看，折腾了这么长时间，还不是回不去，这不是天意是什么，不用再折腾啦，在这里安安心心过个年，年后再回去看你爸妈不也一样嘛。」

「这能一样吗？」

我几乎是吼了出来。

「你这是怪我吗，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婆婆站起来，脸涨得通红，手指快碰到我脑门啦。

「怎么会跟你没关系，要是你那天不说要先置办年货，我们早就把票订好啦！」

「难不成我帮你置办年货还办错啦，我辛辛苦苦为你做了那么多事情还做错啦？」

「对，你就是做错啦！」

「不管啦，从今以后你的事我什么都不管啦，好心当成驴肝肺，真是气死我啦，有你这样当儿媳的吗？」

「我就是气死你啦，我就是要这样当儿媳！」

说着，我猛地站起来。

老公伸手轻轻来拉我。

我一甩手，把他的手弹开。

「你也是，早该把票订好啦，你却什么都不管，什么都让我一个人去操心，有你这样当老公的吗？」

我开启了见谁咬谁的疯狗模式。

「你们家就是合伙起来阴我！」

咣，婆婆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

「怎么阴你啦，唉，我们家怎么阴你啦，你把话说清楚，我儿子怎么会娶了你这样一个不知对错不分好坏的媳妇，真是一点儿脑子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