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6月7日,是陆房战役75周年纪念日,也是指挥这场战斗的陈光将军逝世60周年祭日。上午10点,陈光和妻子史瑞楚合葬墓碑在陆房烈士陵园揭幕,这对革命夫妇就此一起葬在了他们共同战斗过的地方。
在墓碑揭幕仪式上,陈光将军的儿子陈耀东说:“七十五年前,父母与战友们在陆房的战场上与日寇殊死搏杀,现在他们能合葬在曾经战斗过的地方,相信他们九泉之下,也会瞑目了!”
相比其他开国将帅,很多人对陈光的名字都会感到陌生,不知道他曾是我军一名功绩赫赫的战将。抢渡乌江天险,攻克腊子口,飞夺泸定桥,夺取直罗镇,红军时期的各次重大战役,几乎都留下了他的身影。只不过是在解放后,陈光的名字便渐渐从公众的目光中消失了。这是为什么呢?
一、
陈光原名陈世椿,1907年出生于湖南宜章人一个贫农之家。少年时期便跟着父母在家乡种田,受尽了地主的剥削。
1926年北伐军进入湖南后,陈光的家乡成立了农民协会,19岁的陈光成了农民协会的积极分子。不久后,国民党军阀许克祥发动马日事变,湖南的革命形势陷入低谷,但陈光却在这个时候加入中国共产党,并组建了一支农卫赤卫队,配合红军发动了著名的“湘南暴动”。
湘南起义成功后,陈光跟随朱德、陈毅来到井冈山,与毛泽东秋收起义的部队会师,陈光也在会师后,成为红4军第29团一营营长。
1930年8月,在文家市之战中,陈光被敌人的子弹射进左腿,弹头卡在骨头内,鲜血直流。但陈光却拒绝被抬下战场,而是在担架上坚持指挥,最后取得了歼敌三个团,击毙敌旅长戴斗垣的胜利。
1930年10月,蒋介石调集10万余人,对中央革命根据地发动第一次“围剿”。红军在毛泽东的指挥下,5天内打了两个胜仗,生擒敌前线总指挥张辉瓒。战斗中,敌人发现了林彪的指挥所,是陈光率部与敌人拼死争夺,这才救出了林彪。战斗结束后,林彪主动为陈光请功。不久,陈光被提升为红4军第10师第30团团长,后又升任第12师师长。
1933年9月,蒋介石调集100万军队,对中央苏区发动第五次“围剿”。根据敌情,中央组建了一支平均年龄仅为 18岁的“少共国际师”,由陈光出任师长。而陈光也不负众望,率领“少共国际师” 在福建歼敌 500余名,打出了这支部队的威名。
长征中,陈光率领红2师担任先头突击部队的重任,参加了四渡赤水、抢渡金沙江、飞夺泸定桥、夺取腊子口等多场战斗,打通了红军北上的通道。
中央红军长征到达陕北后,中央决定林彪担任红军大学校长,由陈光接替林彪,担任红1军团代理军团长一职。
二、
抗日战争爆发后,红军改编为国民革命军第八路军,下辖115师、120师、129师等三个师。陈光也在此时担任了115师343旅旅长。不久后,他率领343旅在林彪的指挥下,于平型关歼灭日寇板垣师团1千余人,打破了日军不可战胜的神话,大大的鼓舞了全国人民抗战的士气。
1938年秋,林彪被晋绥军误伤后,被送往苏联救治。八路军总部决定由陈光代理115师师长,与罗荣桓一起挺进山东。
进入山东不久,陈光率115师在泰山以西陆续建立起各级抗日政权,有力地威慑着津浦铁路中段的日军。
1939年 5月初,日军纠合 8000余人马 , 在飞机、 坦克、 大炮掩护下 , 向泰西地区 “扫荡” , 伺机寻找 115师主力决战。
5月 11日拂晓 , 日军在猛烈炮火掩护下向115师所在的陆房村发起攻击。面对强大的敌人,陈光命令部队坚守阵地 , 打退了敌人一次次的冲击。夜幕降临后,陈光又带着115师渡过汶河与罗荣桓部汇合,创下了战史上有名的 “陆房突围”。
随后几年,陈光和罗荣桓在山东不仅粉碎了日军的一次次 “扫荡”,还将队伍发展到10余万人。
1945年 , 陈光出席了党的 “七大” 。在延安,毛泽东特地邀请陈光和夫人史瑞楚来家中做客, 对陈光在山东的工作给予了充分肯定。当毛泽东得知陈光的夫人史瑞楚原本是个医生,是在抗战中投笔从戎,加入115师当了一名军医,随陈光南征北战,也是陆房突围的亲历者时,风趣地将史瑞楚比喻成宋代的巾帼英雄梁红玉,令陈光夫妇感动不已。
当毛主席询问陆房突围的具体细节时,史瑞楚向主席回忆道:那天夜幕降临后,阵地仍在八路军的手中。日军害怕夜战,停止了进攻,燃起一堆堆篝火,等到天亮再行围剿。他们做梦也没想到,八路军正在做突围的准备工作。
史瑞楚记得,她们接到的命令是,突围时不准有光亮,不准有响声。史瑞楚还问过陈光,突围时要做到不说话可以,怎么能保证大家都不打喷嚏、不咳嗽呢?陈光告诉她,喷嚏忍不住就揉鼻子;怕马蹄子碰出响声,就撕下衣袖,做成袜子”套在马的4只蹄子上;怕马叫,在马尾巴上系块砖头子,坠着马尾巴止马啼。就这样,大家沿着呀山,循小路突破了敌人的封锁线。
第二天天亮后,敌人不知道陈光他们已突出了包围圈,还集中火力向陆房周围的山岭炮击,随后向山头发起冲锋。可当日军冲上山头后,连个人影也没找到。而此时 的陈光,率领——五师师部来到了无盐村,与早就等在这里的罗荣桓会合了。
三、
抗战胜利后,中央决定让陈光和林彪一道赶赴东北。出于战略需要,罗荣桓把从山东带来的一部电台和机要人员交与陈光使用。
两个月后,林彪得知陈光处有一部大功率电台,于是连拍了几封电报给陈光,要陈光将电台送到阜新的东北抗日联军司令部。但陈光认为林彪手头已有两部大功率日制电台,而自己这边也需要用电台指挥,于是回电林彪,想将电台留下。
陈光的态度惹怒了林彪。林彪认为陈光这是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竟然公开抗命。陈光得知后,为了团结,准备将电台送往林彪处。可没想到此时刚好遇到锦州之敌大举来犯,陈光根本没办法将电台送到阜新,导致林彪更加认为陈光是想霸占这部电台。只不过当时大敌当前,林彪一直忍着没有发作,而这件事也成为陈光命运的一个转折点。
1949年初,四野进驻北平后,林彪在一次会议上突然发作,点名批评了陈光。从这时起,人的矛盾开始公开化。
1950年1月,陈光被中央任命为广东军区副司令员兼广州警备司令。他的任务是在叶剑英的领导下,负责剿匪肃特、维护社会治安、稳定市场物价等方面的工作。
陈光是战场上的猛将,但却缺少对城市管理建设的经验,工作上出现了不少错误。组织上发现他的这些错误后,叶剑英亲自出面找他谈话,本想帮陈光认识和改正错误,但陈光却认为是有人想整自己,因此表现得很不冷静,和叶帅大吵了一架,甚至还拍了桌子。
在之后的广东军区党委组织生活会上,当大家对陈光的错误开展批评时,陈光又一次在会上发脾气,并赌气地对叶帅说:“你们这种无原则的批评,我就是不能接受!”
鉴于陈光的抵触的态度,广东军区报请中央批准后,决定撤销陈光的职务,将陈光软禁起来学习。叶剑英知道陈光性情刚烈,出于对陈光的爱护,经军区党委会商量,决定由军区参谋长李作鹏出面,将陈光诱到软禁的地方。
会后,李作鹏上门看望陈光,并约他到荔湾湖泛舟。李作鹏曾任115师作战科长,是陈光的老部下,因此陈光随着李作鹏来到广州西郊的荔湾湖,一边划船一边聊天,心情十分愉快。
令陈光没想到的是,等他回到住处时,发现院子周围布满了哨兵,自己的房间也被搜查过,终于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四、
陈光被软禁后,常常大发脾气,连饭也不肯吃,也不愿交待自己犯过的错误。组织上经过研究,决定将陈光转移到武汉,软禁在中南军区的一座二层小楼里。并先后派与陈光私交很好的苏静、 刘兴元、 梁必业等同志找他谈话 , 劝他认识错误 , 但陈光却顽固地认为自己犯的错误不大,完全是林彪出于个人恩怨在整自己,拒绝接受组织对他的处理。
在以后长达三年半的时间里,陈光一直没有离开过这栋二层小楼,直到1954年 6月 7日 在小楼里病逝,终年49岁。
陈光去世后,组织上将他的夫人史瑞楚和两个儿子安排在北京,一家人过起了普通人的生活。
1985年,罗荣桓夫人林月琴等10几位老同志联名上书中央 , 希望重新公正处理陈光的问题。 两年后 , 中纪委、 中组部、 军纪委和总政组成联合调查组 , 对陈光的问题进行了认真细致的审查 , 得出的结论是:陈光在1950年所犯的错误纯属人民内部矛盾 , 陈光是被林彪诬陷才被长期非法监禁的。
1988年 4月 , 经中共中央批准 , 撤销了强加于陈光头上的 “反党” 结论 , 恢复了他的党籍和名誉。 此时 , 距陈光去世已是整整 34年。
陈光平反后,史瑞楚最大的心愿,是找到陈方的骨灰。遗憾的是,由于时间太久,虽经多方打听,始终没有找到陈光的骨灰。
1994年6月,史瑞楚身患重病,在去世前留下遗言:“我死后,把我的骨灰葬于当年和陈光共同战斗过的陆房凤凰山下,以示我一生投身革命,与陈光生死相随之意。”
史瑞楚去世后,经中央批准,肥城市民政局按照当地的风俗习惯,于2014年6月将陈光的遗物和史瑞楚的骨灰合葬在陆房烈士陵园。陈光的遗物包括他穿过的一件军装,去世时住所前的一棵老树的树枝,以及陈光故乡的一捧土等。
在陈光和史瑞楚合葬墓碑的揭幕仪式上,肥城市副市长名树伟说:“75年前,陈光和史瑞楚曾在这里并肩作战;75年后,陈光将军和史瑞楚又合葬于陆房,这是肥城人的期盼,更是革命老区新的骄傲和光荣!”
参考资料:
《齐鲁晚报》:《75年后“回到”战斗过的地方》
齐鲁网:《史瑞楚缘何葬在凤凰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