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3年我们仨一起入伍,40年后,一个书法家一个作家一个国企退休

笑南谈情感 2024-12-31 16:14:53

“喂,你还记得1983年我们仨穿军装那天吗?”电话那头,陶建国的声音有些哑,像是刚从一段深沉的回忆里爬出来。

我攥着手机怔了一下,外面正飘着小雪,窗台上搁着没盖上的墨水瓶,寒风刮过来,书桌上的纸张沙沙作响。我吸了口气,笑着回他:“记得啊,怎么会不记得?那天咱仨站在火车站台上,冻得直搓手,谁不是一脸兴奋呢。”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接着传来他低低的一声叹息:“四十年了,真快。”

我的思绪一下子被拉回到那个深秋,1983年的十月。

那天,火车站上人来人往,寒意中夹杂着些许家属送别的哭声和叮嘱声。我、陶建国和刘文生三个年轻人,肩上背着行李,站在人群里,脸上都有掩不住的兴奋和忐忑。

我家穷,穿着母亲缝的旧棉袄,脚上是一双补了好几次的布鞋,行李是父亲用破木板钉成的箱子。陶建国就不一样,他家条件好,穿着一身新棉衣,脚上的皮鞋一看就是供销社里刚买的。他拎着个崭新的旅行包,站在人群里显得格外精神。刘文生家境介于我们俩之间,背着个旧军用帆布包,脸上总挂着点吊儿郎当的笑。

“建强,咱们这次参军走了,可就是彻底离开家了。”陶建国拽着包带子,眼睛看着远处的铁轨,语气听着有点感慨。

“离开就离开呗。”刘文生插着手,嘴里叼着根草,“男人嘛,总得出去闯闯。”

我没接话,只是低头看着脚下的地面,脑子里全是父亲临走前对我说的话:“建强,我们家穷,弟兄多,这次送你去参军,以后你自己的路得自己走,别指望家里能给你安排什么。”

火车进站时,汽笛声响彻整个站台,我们仨跟着队伍登了车,开始了那段让人热血沸腾的军旅岁月。

新兵连的日子苦,可我们仨都熬下来了。每天早上五点多起床,跑操、训练、叠被子、擦枪,日复一日,枯燥得让人怀疑人生。但我心里明白,这段日子是必须要熬过去的。

陶建国是个脑子活的人,训练之余总喜欢凑到老兵身边套近乎,学写公文、搞材料,连队里的干部都挺喜欢他。刘文生就不一样,他天生闲不住,训练完总能找到各种乐子,跟大家吹牛、打扑克、下棋,成了新兵连的开心果。而我呢,训练之余喜欢窝在床边看书,有时候还偷偷写点东西。

有天晚上熄灯后,陶建国翻身坐起来,低声问我们:“哎,你们想过以后要走什么路吗?”

刘文生躺在床上,枕着胳膊笑:“还能咋走?混呗,走一步算一步呗。”

我沉默了一会儿,说:“我想试试考军校。”

“军校?”陶建国愣了一下,随即压低声音笑了,“建强,你别逗了,咱们这水平,能成吗?”

“试试呗。”我语气轻描淡写,但心里却很坚定。从小到大,我一直相信一句话:人穷不要紧,只要有志气,有希望。

从那以后,我把所有空闲时间都用来复习文化课。白天训练完,晚上熄灯后,我就趴在床上打着手电看书。刘文生有时候看着我直摇头:“建强,你是真拼啊,这么熬下去,不怕身体垮了?”

“垮不了。”我笑着回他,“就算考不上,起码我努力过。”

但显然,并不是每个人都理解我的选择。新兵连里有人背地里嘀咕,说我装模作样,想出风头。还有人当面劝我:“你学那些有什么用?咱们这些农村兵,考军校太难了。”

这些话我都听着,但从没放在心上。父亲的话一直在我耳边回响:“自己的路,靠自己走。”

时间一晃到了1985年,我终于等来了军校的考试通知。临出发前,陶建国塞给我一封信,里面还有几块钱:“建强,这是我家寄来的零花钱,你拿着,路上总得花点吧。”

“建国,这……”我愣住了,话还没说完,刘文生就从旁边拍了拍我的肩膀:“拿着吧,咱们哥几个虽然没血缘关系,但这几年,谁跟谁啊?”

那天晚上,我在日记本上写下了一句话:兄弟之情,不在于平日有多热闹,而在于关键时刻的一份托付。

考试结束后,我顺利考上了军校。离开连队那天,我们仨站在营区门口,谁也没说话,半晌后,刘文生开口了:“建强,好好干,等你当了军官,可别忘了咱们。”

“忘不了。”我笑着回他,心里却一阵酸涩。

后来,我去了军校,他们俩留在了部队。再后来,听说他们都退伍了,一个回了老家进了国企,一个在邮政局谋了个差事。

我们的联系渐渐少了,直到多年后的一个冬天,我接到了陶建国的电话。

那次见面,已经是1988年了。陶建国胖了一圈,一脸憔悴,见到我时眼圈都红了:“建强,这些年我过得不太好,家里开了个厂子,赔了不少钱。”

说完,他又叹了口气:“文生也不容易,他老婆前年生病走了,留下两个孩子,他一个人撑着。”

听着这些,我心里五味杂陈。曾经意气风发的三个年轻人,如今竟都被生活压得喘不过气来。

“建国,文生他现在怎么样?”我忍不住问。

“还能怎么样?白天上班,晚上回家带孩子,日子过得紧巴巴的。”陶建国摇了摇头,“不过他这人乐观,总说苦日子熬过去就好了。”

那天晚上,我们仨喝了好多酒,聊了很多过去的事。陶建国忽然从包里掏出一本书:“建强,这是我最近写的散文集,没啥水平,你随便看看。”

我接过书,翻开的瞬间愣住了。扉页上写着:献给我的两位战友,建强与文生。下面还画了一幅简单的素描,是我们仨当年穿军装的模样。

那一刻,我的眼眶一下子湿了。。

后来,我们仨的日子渐渐好了起来。陶建国重整旗鼓,成了一名书法家,在省里小有名气;刘文生的两个孩子也长大了,他自己则在县邮政局干到退休,日子过得平静而满足。我继续写作,成了省作协的会员,不时有文章发表。

四十年过去了,我们每个人都走上了不同的路,但每次聚会,聊起当年的事,心里依然热乎乎的。

“建强,你说咱们仨这辈子到底图个啥?”一次聚会结束后,刘文生忽然问我。

我想了想,笑着回他:“图个问心无愧吧。”

他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对,问心无愧。”

窗外的雪还在下,电话那头的陶建国忽然轻轻地说:“建强,咱们再见面的时候,带上文生,一起去看看当年新兵连的地方吧。”

我点了点头,眼眶一阵发热:“好啊,再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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