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述人：慧芳

记录人：穗雪

来源：作者身边的故事

十年前，慧芳跟丈夫玉成，听过一个老乡的建议后，脑子一热承包了一个小型果园。由于缺乏做农业的经验，他们收获的果子，不但味道差，品相也不好，在市场上完全没有优势。

最后不但没挣钱，还赔了不少钱。

偏偏也就在这个时候，慧芳总觉得自己身体不大舒服，到医院检查，居然是宫颈癌。这发现的时候已经算是中期了，医生要做宫颈全切手术，同时还需要做放化疗。

那时，慧芳两口子家里是一贫如洗，不仅手里没什么积蓄，在外面还有10多万的债务。正当他们一筹莫展的时候，慧芳的母亲旧房子拆迁了，分到了100万的拆迁款。

听到这个消息后，慧芳和玉成如同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喜极而泣。由于慧芳需要在医院治疗，玉成连夜赶到了母亲家去借钱。

在去母亲家之前，慧芳和丈夫商量：怕母亲一时接受不了，先不要告诉母亲真实的病情，只是简单的介绍了一下。

可是，当玉成说到：慧芳子宫可能要全切的时候，母亲的一番话，像一把锋利的尖刀，直刺慧芳两口的心。

没想到的是，慧芳的母亲，老起来并没有想象中的伤心，而是很淡定的说了句：“这病我知道，隔壁村儿老张的老婆去年走的，就是这个病。”

“当时老张头儿为了给老婆治病，到处借钱，欠了一屁股债，最后老婆还是死了。留着老张头，这把岁数了还得挣钱还债。”

“依我看，得了这种病，就别治了，浪费钱。”

听到这里，玉成急忙说道：“医生都说了，慧芳的病还没到无可救药，咱们还算发现的及时。只要按照疗程治疗，存活的几率还是很高的。”

“我们的孩子才三岁，不能没有妈妈。要不您这钱算借的，行吗？”

“他们都是为了挣钱，不这样说，怎么让你掏钱？”

“你永远都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只是任凭玉成如何祈求岳母，岳母始终没有把钱借给他们。

从慧芳母亲看来，自己辛苦了一辈子，好不容易有一点儿拆拆迁款，这笔钱是要给儿子和儿媳在城里买房呢。毕竟自己年老了，还得指望着儿子和儿媳养老！

那个时候的慧芳母亲，已年近花甲，人在那个年纪，是不得不为自己的晚年生活做打算的。

当慧芳看见丈夫从母亲家回来，垂头丧气的模样，心里也大概猜出个八八九九了。她当时就告诉丈夫自己不治了，与其花那么多没用的钱，不如早点儿减轻丈夫的压力。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就在那天晚上，玉成一夜未眠，他半夜走到院子里，望着眼前茫茫的庄稼和无尽的黑夜，一个人痛哭了起来。

他痛恨自己，如果自己老老实实的在家里务农，哪怕一辈子都是一个庄稼人，不去折腾。起码也能小打小闹的攒上几万块钱。

总不至于像现在，连个老婆的手术费都凑不齐。玉成狠狠地捶着地面：“自己算什么男子汉，眼睁睁的看着老婆在病床上等死！”

也就是在这一夜，玉成想了很多，想起了和慧芳刚认识的场景；想起了和慧芳刚有孩子的喜悦；后来又想起了这次去找岳母借钱失败，两口子的绝望！

玉成暗暗下决心，不管结局怎样，都要尽全力去帮老婆治病。这样无论结局如何，最起码自己问心无愧。

玉成把手机通讯录里的电话都打遍了。开始低声下气的找每一个亲戚、朋友、邻居去借钱。一千两千，三百五百，玉成把所有的借款都通通的记在了一个小本子上。

在借钱的时候，玉成的一个发小告诉他：“他们这种情况，可以在网上发起募捐。社会上会有很多好心人看到了，会给予援助之手。”

在发小的指导下，玉成在平台上也筹集了一部分为老婆治病的钱。玉成痛哭流涕，没想到最后居然是这些不知名的陌生人，救助了慧芳。

钱凑的差不多了，玉成带着慧芳去了县城治病。为了方便做化疗，他们一家三口又在县城医院旁边租了房子。

值得欣慰的是，经过一段时间的积极治疗，慧芳病情逐渐稳定了。玉成开始想方设法挣钱了。毕竟这个病需要长期治疗，每天都在花钱，不仅不能坐吃山空，他们的身上还背着债务呢。

丈夫发现，他们居住的旁边儿，因为有医院和住宅区，每天人流量特别大。玉成早年在村里的一个小餐馆做过帮工，熟悉炒菜的流程。

于是他购买了一个餐车，每天早上起来采购，然后上午炒菜，到中午饭点在他们居住的楼下卖起了盒饭。

开始很难，玉成一个人得又带着孩子，又要做生意，孩子没看好，还被玉成炒的菜烫着脸了，疼的哇哇直哭。

直到现在，玉成看看孩子脸上的那个烫疤，心中还在隐隐作痛。后来，慧芳病情稳定出院后，俩人可以一起一边带孩子一边挣钱。

虽然旁边还有好几家卖饭的摊位，玉成的炒菜是独一份。他做的菜不仅味儿好，给的量也足，慢慢的就有很多顾客。

几个月后，还有人专门儿来买他们家的盒饭。时间长了，有的人知道了慧芳和玉成两口的情况，还会专门多给一份两份的钱。

每每到这个时候，玉成和慧芳眼眶马上湿润起来，心头也不由得热了起来。人间尚有真情在，正是有这无数的好心人，使得他们重新燃起生活的希望。

他们的这小吃摊儿越干越红火，这一干就是十年。他们不但还清了当初欠下的债务，还在县城里落了户，一家三口和和睦睦的生活在一起。

只是在这十年间，慧芳的母亲，除了在慧芳做手术期间，和小舅子来看了一眼，两人一共塞了1000块钱，此后两家再基本没有来往。

从一个远房亲戚口中得知，慧芳母亲的拆迁款给儿子在城里买了房子。儿子依旧在城里跑运输。孩子稍大后，儿媳出去工作了，母亲帮着儿子把两个孩子都带大了。

一年春节，慧芳和玉成去给小姨拜年，小姨看见慧芳就不停的在抹眼泪。告诉慧芳：“老年人最怕摔跤了，你妈白天在家也没人管，一次不小心摔了一跤，就瘫痪在床，生活不能自理了。”

“你弟媳现在在网络上做什么直播说是挣钱，每天根本不管你妈，你弟弟在外跑运输，没黑没夜的好几天才回来一次。”

慧芳从小姨口中得知，如今的母亲狼狈极了，满屋的屎尿味，常常要等弟弟回来，好几天才会给她清理！

小姨看到慧芳三口，近些年来，条件不错日子过得也不错，话里话外的意思，是想让慧芳把母亲接到自己家里享几天清福。小姨说：“怎么说，儿子，儿媳终究比不上闺女照顾的好啊！”

慧芳又谈何不懂这个道理呢？

慧芳几次话到嘴边，欲言又止。一旁的玉成看出了慧芳的心思：从前那个慧芳，十年前就已经死了。现在的慧芳只是我的妻子，孩子的母亲，谁的闺女也不是！

母亲一心向着儿子，一心以为到老了，要到儿子家去，要指望儿子给养老。种什么因，就会结什么果，如今的结局，大概就是她的宿命吧！

写在最后：

母亲当初手握着巨额的拆迁款，对女儿见死不救，却一心一意的要给儿子买房。

曾经，口口声声的今后要靠儿子，到如今换来什么结果呢？

大家说慧芳这样做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