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说我老了,因为是长胡子了。
听完前半句,我一阵失落。再听完后半句,又一阵好笑。
终究,还是失落占据了优势。80后的人了,能不老吗?儿子说的话,虽然推理的有点牵强,但结论却是实打实的。
人终究是会慢慢变老。我们终究会发现我们正在慢慢变老:
当我们第一次感叹,年轻真好时;
当我们打球不再争强好胜,只想得到锻炼时;
当不再想着东奔西跑,在家呆着,陪家人就好时。
尤其是,为人父母。看着孩子一天天的长大,正好衬托出自己的逐渐衰老。儿子的长大,就是感觉自己变老的最好参照。
我经常会在饭后带儿子外面散步,而他不喜欢散步,总是喜欢骑他的自行车。他在前面飞快的踩,我在后面跟着。他经常会要求我去追他。我能追的了一时,追不了一辈子。只希望,当我慢下来,走不动时,他会放慢脚步,回头看看我。我们在互相能看到对方的地方,就好。
为人父母者,都希望孩子快高长大,自己慢点变老。也许是想多陪孩子,让自己对变老产生了焦虑。因为我知道,儿子越长大,我离开他的日子就越近了。
刚开始,我排斥变老的事实。
06年第一份工作的时候,就有90后同事,叫我大叔。那时,我觉得她们在开玩笑。
电梯里,碰到一小女孩,她抬起头叫我哥哥,她妈妈马上做了纠正,叫叔叔。我苦笑。
若干年后,当几乎所有的年轻人都叫我叔叔时,我觉得他们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有一次,我问九十岁的奶奶,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变老的?她说,当我不再为自己而活的时候。
“时间都去哪儿了,还没好好感受年轻就老了,生儿养女 一辈子,满脑子都是孩子哭了笑了,时间都去哪儿了,还没好好看看你眼睛就花了,柴米油盐 ,半辈子转眼就只剩下满脸的皱纹了。”
王铮亮的一首《时间都去哪儿了》,初听不知其中意,再听已是曲中人。为人父母,都想全程陪孩子。成长、工作、结婚,生子,虽然不能亲自入场,但在场外打气加油也是美滋滋地。不是孩子离不开我们,而是我们离不开孩子。就像奶奶说的,我们已经不是再为自己而活。
时间都去哪了?
那些年,光着屁股在河里游泳,那些年,牵着女友的手在校园漫步,那些年,在KTV里扯开嗓子唱‘死了都要爱’。
这些年,我回到那条河,它不记得我。我联系之前的女友,接电话的是她儿子。再唱‘死了都要爱’,也力不从心了,况且,已经没有再爱一次的入场券了。
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
时间是无情的,它的唯一意义在于,用来标注你的人生轨迹,以及催你变老。
时间是高明的骗子,处在当下,它给你一种缓慢的感觉,然而,几年后,你再回想,它会让你体会到什么叫光阴荏苒日月如梭。
都说岁月不饶人,我劝时间“耗子尾汁”,得饶人处且饶人。
儿子明明刚学会走路,怎么那么快就到了上幼儿园的年纪了呢?我明明刚毕业,怎么一下子多了这么多皱纹?老爸又何时开始变得满头白发了?
都说时间是公平的,我希望上帝对人的时间实行分段管理,对80后的我们,渐渐老去的我们,分配在我们身上的时间走慢点。这样我才能跟上孩子的脚步。
因为,我能明显地感觉到,人生的上半场,很慢。到了下半场,却在加速。
好像满格的手机电量,总感觉还有很多电,用一天怎么用都没问题。可等到剩下半格,电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流逝,感觉就算是点亮屏幕,也会耗掉不少电。用起来小心翼翼,总想着怎么省电。
如果说,人生的上半场,是在做梦。那么,下半场,就是在回忆梦。
80后的我,已过了做梦的年纪。在人生的下半场,我把没做完的梦给了儿子,给了下一代。
上大学时,我是班里年纪最小的,为此特光荣。作为班里最早上大学的,我以为我赢得了时间。
现在我发现,人生没有谁是赢家。在无情的时间面前,我们都是输家。
电影《超体》里面,有一句话是这样说的,生命的唯一意义在于,赢得时间。
我在想,要如何才能赢得时间?如何体验我生命的意义?基于不能长生不老的事实,把我的经验和知识传递给儿子,传递给下一代,只能这样了。人类一代一代的繁衍,每一代都继承了上一代,它并没有断层,而是在上一代的基础上滚动向前。
这也许就是生命的意义吧,赢得时间,通过一代代的传递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