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告诉我,头发白不白秃不秃能咋滴?

木兰良朝集 2024-10-15 05:02:32

在济南,解放塔上,暴雨后

重阳节,在颐年遇见了很长时间没见的晓平老师。

她把头发在头顶束得高高的,然后编成一个小麻花辫。发色是优雅的奶奶灰,小辫子就十分灵动俏皮,加上淡雅的装束和一双明媚的笑目,使人观之忘俗。好像夏天的一大团热,来到绿洲静湖,瞬间就失了燥。她那黑白各半的灰发这样扎真是有参差对照的美,如果全黑,这样扎那只能叫装嫩。

我摸了摸自己愈见稀疏的头发,一时生出艳羡之心。

几年前,经常梦见自己有白头发了,要不就是头发掉了一地,然后被惊醒。可见那时包袱特别重,终日放不下。更被人忽悠着说什么年轻啊,什么逆生长啊,不知道那些话也就听一听,当不得真的,因而特别缺乏有效的心理建设,犹如立于危墙之下,时时忐忑不安。

那样的梦,反反复复做了好久。处于恐惧老去的悸动中,只是表面上装得云淡风清满不在乎。但是梦境告诉我,我在乎,很在乎。

按照传统医学理论,女子以七为周期,六个周期即四十二岁时就会出现白发,这是人的正常生理现象。想要逆龄生长?纯粹是妄想。难怪活在相机美颜和照片P图里不知道自己几岁的大妈们被群嘲。

巫森以古法传道,各种养生健身小功法一套一套的,他看的书都是中医学和《神仙传》之类的,还拜有正宗的太极拳师父。可是即使这样,他也不能得道成仙,不能阻止自己过了五十岁之后,头上开始出现少量白发。那么像我这种完全不养生不健身的跛鳖,难道还能例外不成?

在天津,博物馆前,烈日下

再看强大的遗传因素。我母亲头发倒是七十岁时还奇迹般地黑着,但发量逐渐减少。我父亲五十五岁,头发全白。八十岁,成了秃老亮。小时候一直唱的嘲笑人的童谣“秃老亮,磨电棒,越磨就越亮”,没想到会发生在自己父亲身上。一直没有生出白头发,使我活在了怪圈里,因为经常面对他人是不是戴了假发的问询,所以逐渐产生了一种不正常的心理,担心变老变丑。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投射在梦里,就是经常自己被自己吓醒。那时,不敢大笑,怕出皱纹。不敢用力梳头,怕掉头发。活得累不累?超级累。学生给我留言:“老师您为什么总是板着脸不笑啊?您笑起来特别好看。”我不信,不敢信。

直到有一天在街上看到阿梅和母亲,我被她母亲在红毛衣衬托之下的高贵白发和温暖笑容所折服,第一次真实地看到了白发之美,笑容之美。从此,再也不纠结于白不白秃不秃之类的细枝末节了。

在餐厅,遇见了闻宇老师。她比我年轻十五六岁,长发中几根银丝与海藻绿的西装上衣相呼应,又沉静又雅致。她说,不染了,让自己绽放自在,也让别人绽放自在。

如此通透,定有慧根。褪去了青涩,她反而比年轻时候美了。

在餐厅,我还遇见了几年不见的志宏老师。她明年就退休了,脸上没有任何科技与狠活,也不化妆,只是保持着着装谈吐的得体与优雅,保持着平和放松的心态。就这样,她浓密的长睫毛和妈生眉,让我想起读研时我们从长春一起坐绿皮火车回家的情形。那天的司机不知为什么一直在鸣笛,好像心里装不住爱情的蜜,要泼洒出来。现在想,那天的鸣笛,一定是要为今天的回忆加上特殊的记号。我确信,她和那时一样美。

在白城颐年,陪父亲,国庆节

现在,周围有优雅自在之人鼓励着,我慢慢懂得接受岁月馈赠之美。可以开怀大笑,脸上有十万八千条皱纹也不怕。头发啊,身材啊,它好就好,它不好,我也不和它较劲,没啥可说的。海子说:“我有三次受难:流浪、爱情、生存。我有三种幸福:诗歌、王位、太阳。”说的就是那种脱离了单纯身体构建的更高意义的生存。

但是,有人还是没放下,问晓平老师怎么不染发。晓平老师反问:为什么要染呀?

她的反问我懂:我这样难道不好么?我相信这样挺好。最好。就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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