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每个月一到排卵期,我老婆顾粥粥总会出差,结婚几年还怀不上孩子。
我专门飞过去找她,却看到她和海归博士的沈辞从医院走出来。
她是在做人工受孕,精子是沈辞的。
我质问她,
她振振有辞:
“我只是借他一颗精子,想要怀一个有优秀基因的孩子。”
“血缘关系有那么重要吗?孩子还不是叫你爸爸。”
我说离婚,这个便宜老子,这谁爱当谁当!
……
生殖中心,顾粥粥和她干哥哥沈辞离开后,我花了些钱打听了一圈,终于弄清楚他们是去做什么了?
人工受孕。
我老婆,和沈辞。
好,真的好。
我连夜飞回家,前后脚的功夫,顾粥粥也回来了,她踢掉高跟鞋,瘫在沙发上闭着眼睛叫我。
“亲爱的,我腿要断了,来帮我洗脚嘛。”
我坐在沙发上刷手机,恍若未闻。
顾粥粥等了几秒,没看到我端着洗脚水过来给她脱丝袜,诧异问:“苏林,我叫你呢,没听见?”
“嗯。”我眼睛盯着手机头也不抬。
“累了就自己去足疗店,你不是刚冲了十几万进去吗?”
顾粥粥眯着眼睛,随即笑了下,将那双包裹着黑丝的小脚放在我大腿上,轻轻撩拨,
“谁叫老公你技术好呢,人家就喜欢你对我动手动脚。”
“怎么了,你不是就喜欢这个嘛,还让我多奖励奖励你。”
我顺着她的腿看了一眼她平坦的小腹,直接推开她的腿起身。
顾粥粥脸上闪过不解:“老公,你干嘛?是不是心里有事。”
“没什么,累了,睡。”
我躺在床上,顾粥粥紧跟着进来。
她手上拿着个精致的礼盒,放在我面前。
“老公,这是我出差回来给你买的,要不要拆开看看?”
我见她故作神秘,只觉得烦躁,出差给我买的?买回来一顶绿帽子吗?
随手拆开包装,里面放着三块手表,两大一小。
我只是看了一眼,反手就连盒子扔到垃圾桶里。
顾粥粥愣在原地,
“老公,你什么意思?你不是想要个宝宝吗?我们生,这是一家三口亲子款的劳力士,我托人才买回来的。”
我见她装无辜,索性挑明,“托沈辞买的吧。”
“是,我也不懂,就问了下他的意见,他说这是最近的爆款,国内没有,怎么了,这也不行?”
“呵,行,怎么不行,你和他有什么不行的,自己留着戴吧。”
“顾粥粥,别说了,我累了,离婚。”
顾粥粥脸色阴沉,冷冷地盯着我:
“老公,你在跟我耍脾气?”
“这点破事,你就要跟我离婚?”
“我结婚之前就说过,沈辞是我的干哥哥,我拿他当亲哥哥,而且爸妈也叮嘱过我照顾他。”
“你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小肚鸡肠了?你还是个男人吗?”
我差点被气笑,却懒得回答。
“不可理喻,今天我刚出差回来,懒得跟你一般见识,分开睡,你睡客房。”
我见她直勾勾地盯着垃圾桶,嗤笑一声,没有半句废话抱着被子和枕头去客房了。
我都不用回头,就知道她会把那盒亲子款表当成宝贝一样供起来,正好留着人家一家三口戴。
我躺在客房的床上,睁着眼睛睡不着,满脑子都是很多年前的那个夏天……
那年夏天,我跟顾粥粥意外认识。
我在老家的山里捡一种叫九月黄的毛栗子凑学费,两个年轻漂亮的女孩,跑山顶的风动石上拍照。
风乍起,两个女孩惊慌中脚下一滑向着悬崖坠落,我在边上见势不妙,飞扑过去拽住其中一个,我大半边身子被拖出了山崖,整个胳膊血肉模糊,才将她救了上来。
另外一个女孩子,很多天以后才被搜救队员找到,只剩下零碎的尸体。
在医院的时候,医生凝重地说我胳膊伤得太重,不仅会留疤痕还会影响手臂功能,够得上是残疾了。
被我救了的女孩当时也在病房里,后面我才知道,她叫顾粥粥。 转眼三年,我大学毕业,同时失业。
因为胳膊上有伤,再加上我的专业冷门,一连碰壁了小两个月。
最后竟然被一家上市公司录用了。
我本以为是上天的眷顾,结果上班的那天,我看到了顾粥粥,也看到了她的总裁父亲。
原来,眷顾我的不是上天,是她。
我没有拒绝她的报恩,加上她当时在她爸的公司里实习,相处久了渐生感情,两人走的开一起。
顾父不同意,认为门不当户不对,当时闹得很僵,顾粥粥最后放了狠话,说要嘛先结婚,要嘛先生娃,你们自己选。
顾父捏着鼻子,选了接受我这个他看不上的女婿。
结婚多年,虽然我一直不被顾家接纳受尽冷眼,但我从没说过半个不字,能给顾粥粥的我都给,能做的我都有求必应。
不管是小任性还是大脾气,我都能忍。
给老婆洗脚更是算不了什么,几乎天天在干。
我以为,我们可以这样过一辈子,我唯一的愿望就是再有一个孩子,于是掐着她排卵期和出差的日子飞过去,想要给她一个惊喜。
很惊,但并不喜,在她干哥哥沈辞跟她一起出现在医院后,全变成了惊吓。
沈辞刚回国,老岳父就让顾粥粥亲自接机,再安排进公司,原地成了总经理。
我在公司做了这么多年,也不过是个小职员罢了,纯纯的透明人。
这是当年顾粥粥他爸立的规矩,说不能让我影响顾家的名声,带坏公司风气。
我知道,就是他觉得我丢人而已。
没什么,我认了,没有半句怨言。
沈辞的接风宴上,顾粥粥进门就跟他抱在一起,嘴对嘴的亲吻,看的我人都傻在原地。
她解释说,这是小时候受到的西方教育影响,亲一下没什么,沈辞在她眼里就是亲哥哥。
我信了,只觉得是家里的教育背景不一样,我现在说反倒会给顾粥粥丢人。
可我没看到沈辞眼里炙热的欲望。
接下来就是出双入对形影不离,每天有说有笑,甚至下班也腻在一起,经常半夜才回来。
这些我能忍,但不愿意给我生孩子,专门挑排卵期出差,却宁愿吃人工受孕的苦,也要生一个沈辞的孩子。
我忍不了。
在医院里弄清楚他们来意的时候,我就对她断了念想。
这是她亲手掐断的。
我睁眼到半夜,再一觉睡到大中午,是顾粥粥拍门拍醒的。。
“我饿了,午饭呢?你怎么还在睡觉?家里也不收拾,在干什么?”
我扯着嘴角笑了笑,翻身不理她。
结婚后,我让她连厨房的门都不知道往哪边开,自觉是宠爱,现在我只觉得自己可笑。
“快起来啊,赶紧去厨房做饭!”
顾粥粥过来推我,就像我是一个好用的仆人。
有求必应,好用就用,不好用就丢掉。
大概就是这样。
“自己做去,你已经不是我老婆。”
我起床,瞥了一眼她画着淡妆的脸,冷声说完就走。
顾粥粥忍无可忍,怒道:
“苏林,你抽什么风?我不是你老婆谁是你老婆?没完了是吧,非要给我添堵?”
“实话实说罢了。”
“你!”
“从你想给沈辞生孩子那一刻起,你就不是我老婆了,一切到此为止。”
顾粥粥脸上闪过慌乱又很快压下。
“你是不是听别人胡说了什么?”
“我亲眼看到了。”
我摇摇头转身要走,根本不听她解释。
顾粥粥追上来拉了我几次,我都没停步,她大小姐脾气上来:
“我只是借他一颗精子,想要怀一个有优秀基因的孩子,我有错吗?”
“血缘关系有那么重要吗?孩子还不是叫你爸爸。”
“我又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
这个便宜老子,这谁爱当谁当!
我扔下一句“总之离婚吧”离开了家门,直奔医院。
不知道是天气还是情绪导致,我胳膊上的老伤复发了,连带炎症,烧得我迷迷糊糊。
一连几天,我除了上班交接手上的任务,家也没怎么回过,干脆在医院住院图个清静。
这天下班时,我要回医院复查,突然感觉胳膊要断了一样剧痛难忍,我刚要去医院,就被沈辞的秘书叫住,硬塞给我一大堆文件。
“苏林,沈总说这些项目文件必须在半小时之内做完,你是公司的老人,这点事应该没问题吧。”
沈辞是顾粥粥的干哥哥嘛,帮妹妹出气很正常。
这几天,我不是被迫加班,就是干些端茶递水的杂活,总之我的活是我的,别人的也是我的。
我已经提了离职,只是还在交接,我在这家公司毕竟工作了好几年,还是有感情的,没做太多计较,老老实实完成,可今天不行。
“有问题,我要去医院。”
“一加班就生病?你这病来的这么是时候?”
“老毛病,胳膊疼,我体检单上有。”
“嗨,胳膊疼有什么,怎么这么娇气,这点事用不了多久就能搞定的,弄完你再走。”
我疼的眼前发黑,不愿意跟她废话。
“要干你来干,要不你就扣我工资,反正今天就是干不了。”
“你给我站住,无视公司上级委派的合理任务,沈总小心开除你。”
“随你。”
女秘书拦住我还要说什么,沈辞和顾粥粥从旁边走过正巧看到这一幕。
女秘书高状:“沈总,苏林拒绝公司的合理工作任务,想要擅自离岗。”
沈辞推了下金丝边眼镜,
“确实是我安排的任务,比较急,关系到公司的大单子,其他组的同事也在加班,苏林要是你实在太着急,没必要闹事直接跟我反应就好。”
我神色平静,像没听出他言语间裹挟的意思,
“到点下班也算闹事吗?我病了去医院而已。”
女秘书抱着膀子微笑,
“真会挑时候,这理由我小学就不用了。”
顾粥粥感觉丢了面子,横了我一眼,冷漠道:
“赶紧去加班,有什么病不能晚点去?公司请你来,就是让你混吃等死的吗?”
她脸色冰冷,没有半点人味儿,甚至比对待其他员工更加苛刻。
我疼的额头冒汗,直接把文件扔在地上,掉头就走,
“这班谁爱加谁加,老子不伺候。”
“你们被我开除了。”
顾粥粥拧着眉头呵斥:
“苏林,你是不是有病,说你两句你就耍你的臭脾气?”
女秘书也在旁边夹枪带棒,
“顾总,没必要跟他一般见识,有些人学历低素质也低,喂不熟的。”
沈辞跑出来假惺惺地做和事佬,
“行了,这是你该议论的事?苏林的身份摆在这,不管他做成什么样,就算再差,也给我管好你们的嘴。”
孙子!
我丢下东西,忍着怒意掉头就走,不愿意看他们一唱一和恶心我。
路过时,沈辞忽然叫住我。
“哦对,苏林,你要是自愿辞职,那就顺便收拾一下东西,要是你不方便我也可以找人帮你收拾,毕竟你的胳膊大家都懂。”
低声的嘲笑蔓延开来,将我包裹在中间。
我就像一个被人围在中间看的猴子。
我没说话,咬牙把自己的东西全都收在纸箱里,任由嘲笑声涌来。
我捧着纸箱,手抖个不停,强撑着走了两步,箱子直接脱手,东西洒落在地上,滚到沈辞脚下。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似笑非笑地说:
“苏先生,你要是撑不住我可以帮你的,这点善心我有。”
女秘书捂嘴嘲弄着看我,
“就是想博人眼球的小把戏罢了,我看他怕是又后悔自己辞职了,想骗顾总心软挽留他。”
顾粥粥看我一点点在地上收拾东西,突然叫住我,
“苏林,你是不是胳膊疼?”
我一言不发,豆大的汗珠滴在地上,手上的动作一刻不停。
顾粥粥一把抓着我的胳膊,怒道:
“给我看看!”
“马上!”
我没理她,用另一只手把她推开,
“用不着。”
沈辞接住顾粥粥,反手就给我脸上一拳,
“你还想动手?养不熟的狗东西。”
我被打的一个趔趄,受伤的手钻心疼,袖口也被刮破,露出了胳膊上蜈蚣一样的伤疤。
红肿、化脓!
所有人都怔住了。
顾粥粥见到这伤疤,眼睛立马就红了。
“我送你去医院,跟我走。”
我扯扯嘴角,找了根绳子拖着纸箱掉头就走。
顾粥粥还要追上来,却因为一声痛呼回头。
“沈辞,你怎么了?”
沈辞捂着脑袋,面露痛苦,
“没事,头疼……忘吃药了。”
女秘书扶着沈辞,心疼道:
“顾总,都怪我,忘了提醒沈总吃药,沈总工作太辛苦,在国外留学时候得的偏头疼又犯了。”
“送他去医院,立刻,算了,我亲自开车。”
我转身走到拐角的时候,还能听到里面急吼吼的声音,心里只想笑,强忍剧痛拖着纸箱,孤身一人离开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