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拥有百万粉丝的主播表哥手底下当实习生。
直播的时候他公然讽刺：“00后不是要整顿职场么，怎么连职场也进不去。”
我想起来他背地里不让我转正，“她不可能转正的，我不拍板，谁敢要她。”
下一秒，我收到提醒，公司即将全楼层断电。
我反手锁了表哥的直播间。
老娘就算进不了职场，照样能整顿你。
直播间传来杀猪般的叫声，我的表哥，他有幽闭恐惧症。
01
“江暮辞你把门给我打开！我命令你给我把门打开！”
大老板开始命令人，可惜我是故意的。
表哥江一岸双目充血，不停拍打着透明玻璃门。
我无害地笑：“表哥，我是整顿不了职场，但我可以整顿你啊。”
江一岸指着我大骂：“江暮辞你个贱人，信不信我把你开除了！”
“你先出来再说吧，谁开除谁还不一定呢。”
我刚走进黑暗里，身后就传来杀猪般的叫声，江一岸拍打玻璃门的声音一点点变小，隐约还伴有极促的喘息声。
他肯定想求救，但不巧，他手机在我这儿。
我的老板，好好享受一下打工人的报复吧。
02
表哥江一岸下午有一场直播，我准备了很久，这是我当实习生以来第一场正式直播。
刚开播，直播间涌进一大批人，多数都是年轻的大学生们，叽叽喳喳地在弹幕上叫着江哥。
江一岸很受用，播到中途的时候他突然说：“你们00后不是要整顿职场么，怎么职场都进不去了。”
说完他笑起来，好像自己说了一个很好笑的事。
弹幕一片安静。
他似乎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又说了一遍。
我却在他身后，握紧了拳头，我也是他口中的找不到工作的00后应届生，难道我们就该死么。
我想起他之前故意卡我转正的事。
再想到一分钟刚发的停电短信。
好极了，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今天就要替广大网友重拳出击。
我一个月薪1500的实习生，他能拿我怎么样。
03
打着手电筒走到地下车库，江一岸的女朋友宋朝朝给他发了一个微信。
【亲爱的，直播完去吃东西哦，新开的那家烤肉我们去试试】
我回了过去：【江一岸在公司】
小惩大戒，我也不想闹出人命。
回到家，我点开江一岸的账号。
底下骂声一片。
【你忘了你是怎么火起来的了江一岸，忘恩负义的东西。】
【我破防了，本211硕士不仅找不到工作，还被喜欢2年的博主背刺。】
【江一岸，你忘了来时路么，你要不要点开粉丝画像看看你的00后粉丝赞比多少。】
【有没有一种可能，他说的是对的。】
【有没有一种可能，这话谁都可以说，就他不能说，因为他是靠着着我们这些找不到工作的应届生才火起来的。】
【楼上说得对。】
我划着评论，江一岸彻底翻车了。
听到我爸给我找的工作是他的实习助理时，我开心了一天，再听到他居然是我远房表哥时，我又开心了一整晚。
昔日喜欢的博主居然是自己的表哥，我觉得没有人会不惊喜。
在公司，我干得比驴还卖力，就是想好好表现，转正留在这里。
可这段时间下来，我发现他人前人后完全两个样。
04
第二天晨会，江一岸低气压地在台上看着我。
“江暮辞，报表做的什么玩意！”
众人低头扣手，大气不敢出。
“老板今天吃炮仗了。”
“你没听说嘛，昨天停电了，他被困在直播间大半夜。”
“听说还是有人故意锁住门的。”
“哪位勇士这么英勇，吾辈楷模。”
江一岸猛地拍桌子，“底下嘀嘀咕咕说什么呢，自己的工作做好了么？！”
“你！”他指我。
我疑惑：“怎么了老板？”
“你明天不用来了。”
“好的老板，那我后天再来。”
“后天也不用来了。”
“双休啊，谢谢老板！”
“我的意思是你以后都不用来了！”江一岸胸口气得上下起伏。
我语气惊喜：“带薪休假啊，谢谢老板。”
我朝他深深地鞠了一个躬。
江一岸便秘一样的表情：“你非要我说清楚么，你被开除了！”
我语气一转，“好嘞，赔偿请到位，不然我就起诉你，反正我是找不到工作的00后，有的是时间。”
“还有，老娘早就不想干了，每天看着你，上班如上坟，真是令人恶心！”
同事们小声讨论起来，而我在想江一岸要是被我气心梗了算不算工伤，毕竟他脸色不是很好。
我去工位悠哉悠哉地收拾东西，拿了赔偿去旅游，美滋滋。
同事林姐凑过来：“暮辞，听说昨天是你把他锁在里面。”
我莞尔一笑：“消息挺灵通嘛。”
她皱起眉，“我弟弟今年211毕业，理工科硕士，你猜怎么着，到现在还在找工作，但我弟弟真的已经挺优秀了，我就不明白了，现在的环境到底怎么了。”
我瞥了一眼江一岸办公室的方向：“被他这种人搞臭的呗，你知道为什么我们公司没有00后么，因为江王八卡转正，你看我就知道了。”
林姐看着我一脸的惋惜，她拍拍我的肩膀，似是安慰我，“怪不得前几个年轻人能力挺好的，就是没转正。”
江一岸把我叫去办公室。
“江暮辞，我可是你哥！”
我掏掏耳朵，强调：“远房，表的。”
“记住，在外面别乱说话。”
我觉得好笑。
“我都离职了，怎么，还想让我为你保守秘密啊，要不要我告诉你女朋友。”
05
“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我可是没有工作的00后应届生，发起疯来可怕得很。”
出了公司，我给我爸打了一个电话：“爸，你得养我一段时间了。”
“干得不开心就不干，咱家又不是养不起你，本来就是去体验一下生活的，再说你那个表哥，我昨天刷到直播，感觉也不咋地。”
挂了电话，回到家里，我打开视频软件，提示我有好友更新了。
我点进去，江一岸在直播道歉。
他泪眼婆娑，眼泪像不要钱似的往下流。
“对不起，我的言行给你们带来了伤害……”
弹幕里众人可不买账。
【屎到屁股知道脱裤子了，早干嘛去了】
【家人们，他不是想道歉了，他是又想出来捞钱了】
【高情商：对不起我错了，低情商：别不识好歹，我还得在互联网上捞金呢】
【江一岸，你惹谁不好惹大学生，不知道这群人能给你扒得底裤都不剩】
【人人都笑你，偏偏你最不争气，把我之前给你花的钱还给我！】
其中有一条评论刺痛了我的心。
【我是农村出来的女生，家里只有我一个大学生，我拼命学习考到了985，毕业后却只能干着月薪3000的工作，而博主你，一条视频的广告费就几十万，你站在时代的风口成为了巨人，却反过来指责我们这些被时代裹挟和牺牲的人，你真的意识到了么】
这条评论的赞同数超过了20万，我可以想象到屏幕前的她是怀着怎样的心情打下这段话。
江一岸的道歉直播并没有抚平众人的怒气。
反而愈演愈烈，他的粉丝越掉越多，从之前的一百多万掉到现在的八十万，并且还在继续往下掉。
06
各大营销号闻着味疯狂转载。
一场针对江一岸的围剿全面展开。
说围剿不太合适，但他值得。
公司里，江一岸砸了桌子上的东西，大发雷霆。
“不是已经都道歉了么，还想怎样，难道要我给他们下跪啊，疯了吧。”
林朝朝安慰他：“消消气亲爱的，这群人就像疯狗一样，过一段时间，他们就会忘记了，哪次不是这样。
你忘了，上次爆出来我俩谈恋爱，他们不也是过段时间就忘了嘛。”
“但我的粉丝已经掉了20万了，我怕……”
“没事，那些都是僵尸粉，我们先去吃点东西，你上午就没吃饭，我都心疼坏了。”
林朝朝有点心虚，不敢告诉他，其实掉的全是活粉。
到了火锅店，锅底刚端上来，店员就认出了他。
“这不是大网红老板么，抱歉啊，我是找不到工作的00后应届生，只能来端盘子，但我这盘子，也不是谁都给端的。”
店员又把锅底拿走。
“您退款吧，好走不送。”
江一岸在气头上，突然站起身来，林朝朝拉着他的衣服让他坐下来。
这才注意到周围人都在朝他们看过来，有几个男生还站起身来。
“怎么，还想动手啊。”
男生呛他，“早就忍你很久了，高高在上地说那些屁话！”
江一岸双手抱住头，他感觉自己的脑袋都快炸了。
他越想越咽不下这口气，凭什么所有人都针对他，他又不是做了什么杀人放火的事。
他起身，冲着服务员说：“把你们店负责人叫出来。”
07
年轻的经理走到他面前，“顾客您好，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呢。”
江一岸恶狠狠地盯着之前那个店员，指着她：“我要投诉，她无缘无故让我退款，不给我上餐。”
周围有个男生劝他：“算了，你换一家吃就行了。”
“凭什么，我只是维护我消费者的权利，不吃可以，扣她工资。”
经理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双手交叠在腹部，微微朝他鞠了个躬。
“不好意思这位先生，本店刚出的新规定，江贼与狗不得入内。”
“你！”江一岸觉得自己快要控制不住了。
有人打抱不平：“小狗做错了什么，小狗这么可爱。”
江一岸两手扣在桌上，想掀桌，他真是受够了，为什么谁都可以来踩他一脚。
“这位先生，友情提示，店里全范围覆盖监控哦。”
林朝朝怕局面难以控制，急忙拉住他住外走。
这是一家00后老板创业开的火锅店，江一岸的事迹，早就传遍了大街小巷。
有人小声说：“惹谁不好你惹00后，这帮孩子已经够可怜了，以前我们那会儿，只要毕业了就包分配，现在的小孩毕业即失业，这个博主感觉也是自作自受。”
晚上，林朝朝也开了个直播。
直播间里，她以一种自诩公正的态度讲诉了下午在火锅店里的事。
仿佛自己只是一个路见不平的局外人。
话里话外都是江一岸有错，但罪不至此，希望公众再给他一个机会。
她的弹幕也被冲了。
【你不会真是他女朋友吧，之前闹过的事原来是真的】
【果然，一个被窝睡不出两种人，你跟他真是烂人成双，天生一对】
【这姐的意思是我们冤枉了她亲亲老公，我请问呢，我们是你们play的一环么】
【要不把她一起冲了吧】
【顺手的事】
林朝朝怎么也没想到，事情非旦没有缓和，自己还惹了一身骚。
她靠在江一岸怀里，嗔怪道：“我就说这样行不通嘛，现在连我都有影响了。”
“没事的，等我挑几个发律师函，我就不信震慑不了他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