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冲丨我的婚姻自述

论史近现代 2024-09-07 00:16:28
陈冲丨我的婚姻自述

陈冲:我的婚姻自述

来源《佳易博览》

第一段婚姻:浪漫中开始,无奈中结束

1979年,我在上海外语学院读二年级,因拍摄电影《小花》,成为中国最年轻的"影后"。大学毕业后,我去美国学习电影制作。为了赚学费,业余时间在好莱坞拍电影,认识了前夫柳青。他当时是好莱坞的身段教练。

我刚到美国时,初恋不顺利,读书又苦,人很悲观。柳青一直用乐观的态度感染我,鼓励我去闯荡。他在生活上格外关心我,也很讲义气,身上常分文皆无,就有一把吉他,却天天给我唱歌。我俩常到海边散步,有钱就买只螃蟹,没钱就饿着。那时,我们的爱情非常单纯、浪漫。

柳青不仅照顾我的生活,还充当我的经纪人。与他结婚后,我不仅拍了几部国际大片,还因为《末代皇帝》荣获九项奥斯卡大奖,享誉国际影坛。记得《末代皇帝》在法国首映时,前国家主席李先念出席了首映式,他那时已经是老态龙钟,被人扶着进来,当时蓬皮杜夫人还有一些皇室成员都在,介绍他们时李先念只是点点头,到我这里,他高兴地喊小花,这让我特别感动。17岁我演小花大家就记住了我,而让我能重拾这种记忆和荣光的不能不说是《末代皇帝》一片,因此我对前夫柳青充满了感激。

但结婚后,他的那种狭隘的爱,让我受不了。他把家里的电话线全部拔掉,不许我和其他男性说话,最后,连看男人一眼都不行。我很绝望,知道缘份已尽。分手时,我俩都哭了,谁都不要财产。他把衣服往车上一扔,从洛杉矶开车去了旧金山。可以说,是柳青改变了我的命运,但我们在生活背景、思维方式等方面都不对路。

和柳青分手后,我过起了寂寞的单身生活。我把房子收拾得整齐、漂亮,自己给自己买玫瑰。有空就坐在阳台上,放一盘大提琴曲,泡杯茶,写写东西看看书。那是一段值得骄傲的日子。

第二段婚姻:相遇在除夕,相伴在长久

三年后的1991年除夕,我认识了彼德,几个月后,他成为我的丈夫。彼德原籍广东,现在是美国有名的心脏科医生。他的血液中,天生就有种高贵、阳光和正直的东西,不仅稳重,也很有幽默感。我是演员,职业会给我带来一些麻烦,比如有人看我拍了激情戏,专门去“折腾”他:“喂,你老婆演那裸戏,够棒的。”彼德故意回敬他:“你还没看她在家里呢,比那可棒多了。”他知道维护我的利益,把夫妻“同甘苦、共命运”做到顶级。在生活中,他不仅是我的玩伴、兄长、父亲,更是我的儿子、情人。

在美国拍《天与地》时,世界各大媒体均认为我将获得奥斯卡最佳女配角奖,可我落选了。揭晓那天,我痛苦极了,偏巧,税务局又要查核账目,我心情压抑到极点。彼德搂着我安慰说:“他们无非是想跟你多要钱,给他们就是了。走,游泳去。”我说你不去给病人做手术了?他说:“我老婆的心病比什么都重要。”刚说完,医院就来电话让他做手术去,他临走时恋恋不舍:“宝贝,你在我心中是最棒的。”他永远把我放在生活中的第一位。

当然,和彼德的婚姻维系12年不变,还应感谢我的两个女儿,是她们教会我母爱和责任感。在做母亲之前,我不是一个特别有母性的人,不像有些人看见孩子就想去逗逗他们,而且从医学角度来看,我生孩子还有一些特别的困难,当时我还想过领养,但后来为了拥有这种经历,就生了大女儿。我的大女儿叫婷婷,今年6岁,小的刚会说话。

在“伺候”她们的6年中,我的母性和能力慢慢被激发出来。女儿们特别依赖我,每天看我离家工作,都会可怜巴巴地说:“妈妈,你还回来吗?”这让我感到存在的重要。现在,我离开女儿一段时间,就像生了场大病。回家就拼命弥补,整天陪她们玩。

我37岁才生孩子,正因为“晚年得女”,对孩子爱恋过头。一次,晚上10点拍片结束,我急着开车往家赶,同事都问:“家中被盗了吗?”我说,我要在女儿睡觉前,陪她们说会儿话,大家哄笑。过去,为了电影我会失眠。有孩子后,为她们操心,我失眠得更厉害了。

别看孩子小,但他们精灵的思想,常给我带来惊喜。一次,和婷婷一起看电影,是讲一对夫妻在感情变迁后离婚了……婷婷对我说:“妈妈,要是爸爸将来和你离婚,我就用绳子把你们绑在一起,我需要你们。”当时我特别惊讶。她那么小就懂得婚姻和爱情的珍贵,我太感动了。

没女儿前,是否接片我会遵从彼德的意见,有女儿后,“决定权”就移交给女儿了。一天,我征求婷婷的意见,她说:“妈妈,我劝你不要拍这个片子,它里面有暴力,我和妹妹会害怕。”虽然片酬很高,我还是放弃了。女儿们用幼小但正直的心灵,左右着我的品行。

在孩子的教育上,我和彼德想法一致,就是给孩子爱、尊重和以身作则。我从小生活在一个民主的家庭。3岁时不吃饭可以玩泥巴,7岁时不写作业可以跳墙,父母从不管。宽松的环境,反而让我懂得自律。而且我父母都是知识分子,一辈子除了看书,别不多求。他们告诉我,对女孩子来说,有知识比漂亮更重要……我现在正把这些传输给女儿们。

能够与彼德相伴长久,我觉得首先是相互找对人了,第二是彼此对家真诚的付出和爱的信仰。今年5月,我在上海拍完《茉莉花开》后回到美国,由于怕非典感染家人,主要要求住地下室隔离十天,彼德说:“算了吧,要死一起死。”

我每次去外地拍戏前,都给彼德和女儿包很多饺子,分装在格子里,他每次抽出几格一煮就行了。因为彼德忙,我怕在餐馆叫菜不干净。所以啊,要想收获爱,就要懂得付出。

可以说,我现在处在一生中最稳定的时期。年轻时,对爱情有梦想,但现在全变了。我不认为《廊桥遗梦》里,女主人公和情那四天的相恋是爱情,反倒是女主人公同她丈夫间沉闷而平淡的感情才是爱情。

我现在特别向往平静和简单,希望世界上所有的戏剧“妻离子散、家破人亡”,都不要发生在我家里。我只在电影上反映人间的悲观离合就行了。等日后,我岁数大导不了戏了,就当专职编剧,和女儿们朝夕相处,给她们辅导功课。

经常被采访,被问到成功的秘诀。我告诉他们,我从没有计划,更没有明星梦和野心。对我来说,你给我一个奖杯和给我一个好吃的包子是一样的。正因为没有计划,只是脚踏实地地干事,所以我得到很多,比如车和房子,还有这么好的丈夫和女儿。我日后惟一做的,就是珍惜现在的幸福,平淡而努力地过一生。

我父母都是知识分子,一辈子除了看书,别不多求。他们告诉我,对女孩子来说,有知识比漂亮更重要……我现在正把这些传输给女儿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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