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事情,想简单了

我是历史其实挺有趣 2024-06-03 10:24:29

(乱世争霸)

公元892年,大唐淮南地区两位头号军阀孙儒和杨行密的斗争,终于落下了帷幕。

杨行密奇袭孙儒,不仅将孙儒力斩于刀下,还基本上摧毁了孙儒麾下的军事集团。

当然,说彻底摧毁那是不可能的,总是会有两条漏网之鱼,这两条鱼,就是孙儒手下的将领马殷和刘剑锋。

杨行密之所以能击败孙儒,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孙儒这个人生性残暴,打仗讲究杀光烧光,有意思的是他不抢,打下来的物资他不要,打下来的粮食他也不拿,而是统统焚毁,孙儒没有积累,这就导致他后来和杨行密打仗的时候根本就没有后勤支援,他手里没粮食,士兵一个一个饿的都站不起来,孙儒没办法,只好派马殷和刘剑锋到周边去搜刮粮草。结果俩人前脚刚走,后脚杨行密就搞了个偷袭,直接把孙儒给拿下了。

对马殷和刘剑锋来说,这正应了一句喜剧电影的台词:来的时候好好的,(谁成想)回不去了。

战争是残酷的,成者王侯耀武扬威,败仗自然就成了死无葬身之地的贼寇。

当我们用理性来看待世界的时候,世界是一出喜剧,而当我们用感性来看待世界的时候,世界是一出悲剧,可如果我们用人性来看待世界,世界就变成了一出闹剧。

乱世,就是闹剧涌至顶峰之时。

听到孙儒已经阵亡的消息,马殷和刘剑锋来不及伤感,俩人收拢了仅剩的七千残余士卒,扭头就开始逃窜。

他们从淮南出发,走江西南昌,一直到了湖南的醴陵。

醴陵,是今天湖南株洲下边的一个代管县级市。

(张佶 形象)

本来他们这支军队属于是流亡逃窜,但是当时军中有个叫做张佶的谋士,很有头脑,在他的辅佐之下,马殷和刘剑锋反而一改颓势,一路高歌猛进,途中劫掠虔州,吉州,一顿操作下来,七千残兵竟让他们发展到了十万之众。

十万人,这就是一支不容忽视的力量了,马殷和刘剑锋决定,要好好利用自己手里的军队,夺取一些较为优势的战略要点。

首当其冲的,就是湖南的潭州。

潭州,就是今天的湖南长沙。

当时占据潭州的军阀,是邓处讷。

马殷等人来势汹汹兼来者不善,邓处讷反应迅速,这先下手为强是后下手遭殃,与其让马殷把拳头先打到自己的脸上来,还不如先出兵,抢占个先机再说,于是邓处讷立刻派出麾下悍将蒋勋出城迎敌,抵抗马殷的攻势。

蒋勋到了战场,提刀就要收拾马殷,反而马殷是把手一摆,说兄台且慢,听我一言。

马殷一清嗓子,说了这么一段话:

我们这支军队的领导,是刘剑锋,刘剑锋刘哥这个人呢,无论是智力值还是武力值那都点满了,很多术士相士都给刘剑锋算过,说刘剑锋以后必成大器,早晚飞黄腾达,而且现在我们有十万大军,实力强劲,邓处讷让你来防御我们,却只给你几千人,你怎么和我们打?怎么打不都是个输?

所以,你还不如投诚于我,我马殷保证你荣华富贵,你愿意接着在我这边干就干,不愿意干也可以衣锦还乡,岂不是美滋滋?

一番话说下来,蒋勋当场就投降了。

(潭州城)

这潭州城高大坚实,本来是易守难攻,您别看马殷有十万人,一时半会他还真的未必能拿下潭州,可现下有了蒋勋助阵,情况可就大不相同了,因为马殷直接乔装打扮,打着蒋勋的旗号直奔潭州,潭州城的守将们不明所以,还以为是蒋勋回来了,毫无防备就打开了城门,马殷不费吹灰之力就占据了潭州。

事实证明,堡垒修的再坚固也没大用,因为狡猾的敌人往往会从内部去攻破它。

可怜邓处讷,潭州城破的时候还在屋里喝酒,什么都没反应过来就被杀掉了。

与此同时,朝廷的册封也到了,安排刘剑锋做了武安军节度使,马殷则任内外马步都指挥使,张佶照旧做行军司马,说白了就是一把手,二把手,三把手。

大唐朝廷这个时候对于地方军阀的割据已经是无力回天了,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保证消息的灵通,在军阀彻底割据地方,在军阀彻底切断和中央的联系之前,先把福利待遇给军阀们安排上,这样至少能在意识形态上拉拢到一些军事力量,也就是所谓的“面子工程”。

潭州的割据势力,刘剑锋是当家人。

刘剑锋这个人呐,用四个字就足可概括,那就是胸无大志。

在乱世之中,对于一个没有理想的人来说,得到了潭州这么一块沃土,他基本上就满足了,觉得自己混成这样就蛮可以的了,他开始荒废州郡事务,什么事儿也不管了,白天胡吃海塞,晚上饮酒买醉,整个人就算是废了。

反观我们的马殷同志,虽然只是二把手,但却承担了主要的管理工作。

(刘剑锋 形象)

之前投降马殷的蒋勋,认为拿下潭州有自己一份功劳,蒋勋就给领导刘剑锋打报告,说论功行赏,怎么着也得给我个刺史当当吧?

刘建锋喝的五迷三道,早就把笼络人心的那一套给忘到了脑后,反而认为蒋勋不过一介降将,难当刺史大任,直接就给驳回了。

升职被拒,蒋勋很生气,索性起兵叛乱,不过很快就被马殷给平定了——富贵归乡我看你是不可能了,埋在老家倒是可以满足你。

您看,刘剑锋闯的祸,都是马殷给他擦屁股。

人生在世,有些过错可以之后弥补,有些祸端别人可以承担,但有些行为,必须当事者本人付出代价。

俗话说,饥寒起盗心是饭饱思淫欲,刘剑锋这一天到晚过得太安逸了,他总想要找点乐子,一来二去,他就盯上了部下陈赡的妻子。

陈赡之妻,花容月貌,妩媚动人,刘剑锋很快犯了孟德综合症,和陈赡的妻子搞到了一起。

杀子之仇,今生必报,夺妻之恨,不共戴天,陈赡虽然是部下,可一点也不惯着刘剑锋,没几天提着大宝剑就把刘剑锋给捅死了。

陈赡杀掉了刘剑锋,对他来说这是报仇雪恨,可对潭州将士们来说,这是以下犯上,接着士卒们一拥而上,又把陈赡给杀掉了。

今天你杀我,明天我杀你,杀人是常态,不杀人就不叫五代十国了。

本来能够成就一番事业的刘剑锋死了,那么潭州城的局势就发生了变化,群龙无首,总要有个话事人。

(权力宝座)

在潭州将士们中,行军司马张佶的威望最高,大家伙都主张让张佶来做这个话事人,张佶呢,对这个位置也很有想法。

遥想多年前,张佶还是大唐咸通年间明经及弟的官员,做官甚至还做到了宣州从事。

本来,他想着在宣州好好干,干出成效,干出业绩,早晚大唐朝廷会看到自己,到时候混个门下省同平章事还不是轻轻松松?

是啊,张佶谈不上有大志向大抱负,但是总有小目标小理想,可黄巢之乱搞得朝廷分崩离析,自己更是身家离乱,他先后辅佐过秦宗权,孙儒,刘剑锋,但最终都以失败告终。

张佶不善弓马,从某种角度来说,他只是一个文人,文人在乱世中就如风中烛,如雨前灯,他是脆弱的,是迷茫的,而现在,机会出现了,是好机会坏机会那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必须考虑这是不是他此生唯一仅有的机会。

张佶很想要做这个话事人,然而一个小小的插曲,意外打消了他的想法。

就在张佶众望所归,众星捧月般的骑着高头大马走进代表着潭州最高权力的节度使府的时候,他那匹一向性情温顺的坐骑忽然失控,猛的尥了个蹶子,张佶一个没抓稳,直接就被摔了下来。

这一下子,摔的挺惨,伤到了髀部,也就是大腿部位,张佶趴在地上,好半天才站起来。

趴在地上的这段时间,张佶开始痛定思痛,他冥冥之中感觉这不是什么好事儿,自己第一天上任,马就把自己给摔趴下来了,往小了说这不是好兆头,往大了说这就是上天在示警,告诉自己不应该这么干。

古人嘛,总是生活在封建迷信的范畴中,人们相信天人感应,相信万物合一,相信天上地下同为一体,相信有主宰人命运的神灵,人做得好,人间就会有祥瑞诞生,神会让枯木逢春,让铁树开花,人做的不好,就会有各种不吉利的事情出现,洪水,瘟疫,灾荒,雷击,而自己好端端的摔下马来,也当在此列。

也正是因为如此,张佶认为是老天爷在告诉他,这个话事人,他不能做。

这套理论,听起来很合理,但是只能安慰张佶自己。

(马殷 形象)

临门一脚了,骑马跨过节度使府门,他就当领导了,他为什么要退却?不是因为他得到了上天的警示,而是他突然想到,领导的位子坐上去容易,可能不能坐得住,还要看另外一个人意见。

这个人,就是掌握了潭州绝大部分兵权的马殷。

自己有智慧,可智慧是无形的,挡不住刀来剑砍,自己有威望,可威望是一种形态,调动不一兵一卒。

说来说去,自己还是那个文人,他文人的笔,顶不住马殷的拳头。

马殷拥戴他,他做这个话事人也要战战兢兢,马殷要是不拥戴他,今天不过是老马失蹄,明日可就保不齐人头落地。

送君千里,到最后终须一别,成功失败,到最后终临一死,可是,人生不都是要靠漫长的隐忍来撑过去的吗?

在闪耀的权力面前,张佶终于按下了暂停键。

到这里吧,虽然每个人都有属于他的剧本,可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想要做主人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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