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利用手上权力,强逼顾之庭娶了我。
那时我并不知道,他已有心上人。
后来我爹下狱,他接回自己的青梅,说要以妹妹名分照顾她。
先认妹,再配对。
我不傻,这道理我懂。
只是他不知道,我还偷偷留着他之前签好字的离婚申请报告。
再过几日,我便可以成全他和他的小青梅了。
……
1
我爹下狱那日,顾之庭将他刚死了丈夫的青梅接了回来。
他进了家门,神色平淡的说道:“以后阿音跟我们一起生活。”
“不论你愿不愿意,都得忍着,毕竟是我先负阿音,才让她落得如此下场,年纪轻轻就没了丈夫。”
我爹刚进监狱。
他后脚就接了他的小青梅回来,连一日都不愿意等。
我抬眸看着他,他的眼里始终都带着寒霜。
他的眼里始终没有我。
我们结婚三年,我依旧走不进他的心里。
我闭了闭眼睛,红着眼眶说道:“好。”
反正,我自己下定决心和他离婚。
无所谓他将谁接回家里。
顾之庭身形一顿,张了张嘴想说什么。
却也没说出口,只是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他对我一向如此,在我面前从不苟言笑。
等他离开,我踮起脚从大衣柜顶上取下一个盒子。
翻出盒子低下的一张纸。
那是刚结婚的时候他打的离婚申请书。
上面签好了他的名字。
只要组织上批准,我们就正式离婚了。
三年前,在入伍大会上对新兵顾之庭一见倾心。
直到一个月后,我爹的战友媳妇当媒人上门说媒。
我以为这是我走了桃花运,喜欢的人刚巧也喜欢我。
直到,谢音的结婚申请报告打了上去。
那一日,顾之庭自己偷偷喝酒,喝的酩酊大醉。
我将他拖回家里,给他煮了蜂蜜水。
他爬在床上,眼眶红红的,叫了一声我的名字:“裴知意。”
听见他叫我的那一刻,我心里是说不出来的欣喜。
他却拿起床上我做针线活的笸箩砸像我。
笸箩筐重重的跌落在地上,里面的东西被扔的到处都是。
飞起来的剪刀直直的扎进了我的脚上。
我蹲下身,忍着疼痛把剪刀拔了出来。
疼痛瞬间席卷心脏。
一向温和的顾之庭指着我,咬牙切齿地说道:“裴知意,你真该死啊。”
“如果不是你看上我,如果不是你有个做参谋的爹。”
“我怎么会负了阿音,眼睁睁的看着她嫁给别人。”
听完他的话,我有些懵。
但他语气里带着的恨意,像是一道闪电把我硬生生把我从中劈开。
原来,我以为的彼此喜欢,都只是我一个人的自说。
脑袋还没反应过来,眼泪却先掉了下来。
顾之庭摇摇晃晃的站起身,从怀里掏出一张纸,然后拿起笔认认真真的写起来。
最后他将那张纸扔到我脚边。
然后轻声说道:“裴知音,我要和你离婚,然后娶阿音。”
2
我定睛一看才发现,那是一张离婚申请报告。
他醉的太厉害了。
我强压内心的难过:“你喝醉了,先睡觉吧。”
那一夜,我坐在客厅里,抱着受了伤的脚,流了一夜的泪。
可是这样的疼痛依旧没有将我唤醒。
第二天,顾之庭醒来以后,我们照旧生活。
他没再提起过谢音,也没再提起过离婚。
我将那张纸装起来,高高的放到柜顶,也在心里将这件事沉沉的压了下去。
继续哄骗自己,谢音已经跟别人结婚。
我和顾之庭还有一辈子。
只是这个年代,终究是不安稳。
谢音嫁的是一名知青,因为过度劳累,客死他乡。
顾之庭听说以后,可怜谢音只身一人,孤苦无依,将他接了回来安置。
如今,是怕别人戳他脊梁骨,所以才对外称谢音为妹妹。
只不过,他是怎么想的,作为妻子,我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顾之庭带着谢音来见我的时候,我正在清点我的财产。
当初嫁给顾之庭的时候,这个房子是学校用我的指标分配给我的。
还有我这些年积攒的一些钱啊,东西啊。
如今要一一清点好,买些东西,去狱中给我爹打点。
顾之庭抬脚进家门。
我将装钱的盒子收好,站起身。
他居高临下的说道:“阿音如今没了去处,现在我们腾出这间房子,给阿音住。”
他的身音里带着不容拒绝的冷漠。
他这不是和我商量,而是直接告知我。
这个家里的每一处都是我亲手布置的。
上面的阁楼是他新婚是亲手给我打的,说是作为我藏书用的。
谢音低着头站在他身后。
我沉默着没说话。
我们就这么僵持着。
谢音从顾之庭身后探出头,露出一副小鹿眼,可怜兮兮的,看的人心疼。
我蹙着眉头说道:“不行。”
这是我第一次拒绝他。
顾之庭面色阴沉:“裴知意,你别不知好歹……”
“我看不知好歹的是你吧,顾之庭,你别忘了,这个是学校给我的指标房,除非我愿意,否则没人能住进来。”
“顾之庭,要不是我,你连这个房子都没有。”
顾之庭的的脸色越来越沉,厉声叫了一声:“裴知意。”
“这个也是我的家,我也有权利让人住进来,你要是实在看不惯,可以现在就走。”
“别忘了,你爹已经进了监狱。”
呵!
可是这是我的家,我凭什么离开呢?
谢音眉眼笑意吟吟的看着我。
她的笑很温柔,好像一股春风,迎面而来。
我抬眸盯着她看。
顾之庭侧身一步,将谢音挡在身后。
语气不善的说道:“我们东面是粮食局特批一间的小房子,你今天就收拾收拾东西搬过去吧。”
“你一向懂事,别让事情变得太难堪。”
我和顾之庭对视一眼,他的眼神里带着寒霜。
我垂下眼眸,低声说道:“好。”
如今我爹进了监狱,我最大的倚靠倾倒。
顾之庭再也不用有所顾忌了。
一天之间,我搬进了仅有四平米的房间。
我将这些年我所有积攒下的存款都取了出来。
然后去了当铺,将顾之庭这些年送我的东西都当掉。
3
是他结婚的时候送我的一块上海手表。
他那时刚入伍,省吃俭用的攒了好几个月的工资托了朋友才买到的。
他升为连长的时候,送给我的时兴牛皮包。
还有为庆祝我们有房子,他特意送我的金项链。
我很喜欢戴首饰,光彩照人,然后顾之庭总会笑着夸我真好看。
当铺的老板仔细看了以后,直接说了价钱。
我没有犹豫,拿了钱转身就走。
我准备买些东西,去给我爹打点。
走到商店,我就听见了熟悉的声音,定睛一看是顾之庭。
他带着宠溺的笑:“这个项链好看,你试试。”
这种语气从来没对我说过。
谢音娇软的说道:“你的眼光一直这么好。”
顾之庭毫不犹豫的跟店员说道:“这个,我们要了。”
在他付钱的时候,看见了我,目光躲闪。
最后他的目光定格在我的脖子上。
“你的项链呢?”
我正要开口回答,他继续问道:“手表怎么没戴?”
我将手藏在身后,张口回答道:“嗯,今天出来的着急,就没戴。”
他蹙着眉头,紧紧的盯着我看。
直到他身边的谢音出声,他才从新舒展开眉头,笑笑说道:“看你经常这些都不离身,不要丢了。”
我点点头,回道:“嗯,知道了。”
然后在他们的目光中离开。
准备离婚的第三天,我被婆婆叫过去吃饭。
“既然阿音回来了,你好好照顾她,这些年这个孩子也是受了很多苦。”
我不明白。
既然觉得谢音受了很多苦,那为什么要让我照顾。
想到这里,便委婉拒绝了。
她脸上瞬间带着愠色:“当年若不是你,之庭娶的人就是阿音了,说到底还是你抢了阿音的福。”
“阿音那孩子我是从小看到大的,从小就是个好孩子。”
“难道这么个可怜人,你就不允许之庭照顾吗?”
我垂首低眉说道:“肯定是允许的,若是不允许我会搬出房子让她住吗?”
顾之庭带谢音回来,从来没和我商量过。
所以从来不存在允许不允许。
只是公婆也忘了,若不是我,以顾之庭的性子,他这一辈子都到不了现在的位置。
但我懒得和她争论,只是开口回绝了她的话。
回到家里,我在院子里看到顾之庭和谢音。
俩人在院子里种花,顾之庭将军装袖子卷的高高的,在一铲一铲的平地。
谢音则笑意盈盈的站在旁边,看着刚从土里挪栽出来不久的花。
“之庭,你从哪里弄来这么好看的芍药花?”
“知道你喜欢,特意从参谋长家淘来的。”
他们之间琴瑟和鸣,更像是一对夫妻。
他平日经常说政务繁忙,所以在部队一待就是一整天。
这样的事,从未跟我一起做过。
也从未问过我喜欢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