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我爱吃西瓜 ■素材：张守山

（本人用第一人称写故事，素材有原型，但情节有所演绎，请勿对号入座！）

我叫张守山，是湘西茶园村的一个光棍汉。说起我的身世，那可真是个悲催的故事。我爹娘走得早，留下我一个人在这深山老林里讨生活。我这人啊，生得五大三粗，人高马大，可偏偏胆子小，一到晚上连自家的鸡笼都不敢去。村里的王二狗常说我：“张守山啊张守山，你这人啊，就是个‘门神’，看着凶，其实胆小如鼠！”

茶园村坐落在湘西大山深处，这里山高林密，遍地都是草药。我们村的人，大都靠种地过活，而我呢，因为怕寂寞，就喜欢往山里跑，慢慢地就学会了认识草药。别看我这人胆小，可说起认药草来，那可是一把好手。

1983年的春天，我23岁，正是该娶媳妇的年纪。可是，我这人除了会采药，啥也不会。村里的媒婆王婆子对我爱搭不理的，说我这样的人，连个像样的房子都没有，谁家姑娘会嫁给我？

那年春天，我每天都要上山采药。我这人虽然胆小，但是认准了的事情，就非要做到底。那天早上，我背着个竹篓子，哼着《山里人》，沿着山路往深山里走：

“小时候，爹常说，？

长大后，要出息，？

可如今，我还在，？

这深山老林里。？

爹呀，我这山里人，？

咋就这么命苦呢？？

娘呀，你在天上看，？

你儿子还在找媳妇呢。。。。。。”

我一边唱，一边往山上走。春天的山林里，到处都是嫩绿的新芽，偶尔还能看到几朵野花在枝头绽放。这深山老林里的春天，总是来得特别早。山风吹过，带来淡淡的药香，我闻着这熟悉的味道，心里就踏实了许多。

就在这时，我突然听到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我吓得赶紧躲在一棵大树后面，心想：该不会是山大王来了吧？这年头，山里偶尔还是会有土匪出没的。

我刚要转身逃跑，就听到一个清脆的女声：“哎呀，这棵树下，好像有一株老山参呢！”

我悄悄地探出头去，看到一个穿着褪色蓝布衣裳的姑娘正蹲在一棵大树下，手里拿着一把小铲子，正在挖什么东西。

这姑娘看起来二十出头，扎着两条粗粗的麻花辫，皮肤晒得黝黑，但是五官清秀，特别是那双大眼睛，黑白分明，像是会说话一样。

我刚想缩回头去，不料脚下一滑，“扑通”一声摔了个狗啃泥。那姑娘被我这一声响吓了一跳，赶紧站起来，拿着小铲子对着我喊道：“谁？是不是土匪？”

我赶紧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泥土，结结巴巴地说：“不。。。不是。。。我。。。我是来采药的。。。”

那姑娘见我这么狼狈，“扑哧”一声笑了：“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个胆小鬼啊！”

我被她这么一说，脸刷地一下就红了。那姑娘见我害羞，又笑着说：“我叫罗小芳，是隔壁青山村的。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我叫张守山，是茶园村的。”我低着头，不敢看她。

“哦，原来是茶园村的张守山啊。我听说过你，你是不是很会认草药啊？”罗小芳一边说，一边走过来。

我点点头：“会。。。会一点。。。”

“那太好了！我正想找人帮我看看这是不是老山参呢。你帮我看看好不好？”罗小芳指着她刚才在挖的地方说。

我走过去一看，差点没笑出声来：“这。。。这不是老山参，这是一棵野萝卜。。。”

“啊？野萝卜啊？”罗小芳有些失望地说，“我还以为发财了呢！”

看着她失望的样子，我突然来了勇气：“要。。。要不要我教你认草药啊？”

罗小芳眼睛一亮：“真的吗？那太好了！”

就这样，我和罗小芳成了采药的搭档。每天早上，我们都会在山脚下碰面，然后一起上山采药。我教她认识各种草药，她则给我讲她们青山村的趣事。

罗小芳说话的声音很好听，特别是她笑起来的时候，就像是清澈的山泉在石头上跳跃。慢慢地，我在她面前也不那么胆小了，说话也利索了许多。

有一次，我们在山上遇到了一条蛇。我正要躲开，却见罗小芳拿起一根木棍，“啪”的一下就把蛇打死了。我看得目瞪口呆，罗小芳却笑着说：“瞧你那傻样，一条小蛇有什么好怕的？”

“你。。。你真厉害！”我由衷地赞叹道。

罗小芳得意地说：“那是！我们青山村的姑娘，可都不是好惹的！”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我和罗小芳的感情也越来越深。每天早上，我都盼着能早点见到她。有时候采到了好药材，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要告诉她。

那年夏天，山里的天气特别闷热。我和罗小芳照常上山采药，走到半山腰的时候，突然下起了大雨。我们赶紧躲进了一个山洞里。

山洞里很暗，只能听到外面哗哗的雨声。我和罗小芳并排坐着，谁也不说话。过了一会儿，我突然感觉到罗小芳的手碰到了我的手，我心里“咯噔”一下，手心都出汗了。

“守山哥。。。”罗小芳突然开口说话了，声音很轻，“你。。。你有没有想过娶媳妇啊？”

我的心跳得更快了：“想。。。想过。。。”

“那。。。那你想娶个什么样的媳妇啊？”罗小芳的声音更轻了。

我鼓起勇气，转头看着她的眼睛：“我。。。我想娶你这样的。。。”

罗小芳没有说话，但是我感觉到她的手握住了我的手。就在这时，外面的雨停了，阳光透过山洞口照进来，照在罗小芳的脸上。我看到她的脸红红的，眼睛里闪着泪光。

“小芳。。。”我正要说话，罗小芳却突然站起来：“守山哥，我们回去吧，天快黑了。”

那天之后，我总觉得罗小芳有心事。她不再像以前那样爱说爱笑了，有时候看着我的眼神里还带着一丝忧伤。我想问她怎么了，但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直到有一天，罗小芳没有来山脚下等我。我在那里站了一整天，直到太阳落山，也没有等到她。第二天，我壮着胆子去了青山村，却发现罗小芳家已经人去楼空。

邻居告诉我，罗小芳家搬走了，但是没人知道搬到哪里去了。我在罗小芳家的门口站了很久，突然看到门缝里露出一个角。我把它抽出来，是一封信。

“守山哥：

对不起，我要走了。家里有变故，我不得不离开。这段时间，真的很感谢你教我认识这么多草药。你是个好人，要好好照顾自己。

小芳”

看完信，我的眼泪掉了下来。我知道，我这辈子可能再也见不到罗小芳了。

从那以后，我变得更加沉默寡言了。每天还是照常上山采药，但是再也找不到当初和罗小芳在一起时的那种快乐。村里的媒婆还是时不时地来说媒，但是我都婉拒了。

时光飞逝，转眼就是十五年。这些年，我靠着采药的本事，在村里开了一个小诊所。虽然不大，但是方圆几十里的村民都知道，茶园村有个张守山，专治跌打损伤和一些小毛病。

1998年的一天，外面下着小雨，我正在收拾药柜，突然听到有人推门进来。我抬头一看，顿时愣住了：门口站着一个女人，牵着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那女人虽然已经不再年轻，但是那双眼睛，我一眼就认出来了——是罗小芳！

“守山哥。。。”罗小芳的声音有些哽咽。

我站在那里，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倒是那个小姑娘开口了：“妈，这就是你说的张叔叔吗？”

我这才注意到那个小姑娘。她长得很像小时候的罗小芳，但是脸色很差，走路也有些踉跄。

“小芳，这是。。。”我指着小姑娘问道。

罗小芳擦了擦眼泪：“这是我女儿，叫芳芳。她。。。她得了一种怪病，全身无力，到处看病都看不好。。。”

我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原来，这十五年，罗小芳已经结婚生女，而且她的女儿还得了重病。

“你们先坐，我给芳芳看看。”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经过诊断，我发现芳芳的病情很复杂，需要长期调理。当我说完这些的时候，罗小芳突然跪了下来：“守山哥，求求你救救芳芳！这些年，我们走遍了大江南北，花光了所有的积蓄，现在就只能来求你了。。。”

我赶紧扶起罗小芳：“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芳芳的病，我一定会尽力医治的。”

就这样，罗小芳和芳芳在我家住了下来。白天，我给芳芳熬药、推拿；晚上，罗小芳就给我讲这些年的经历。

原来，那年罗小芳突然离开，是因为她父亲重病，欠了很多债。为了还债，罗小芳被迫嫁给了一个比她大二十岁的男人。那个男人虽然有钱，但是脾气不好，经常打骂罗小芳。好在几年前那个男人死了，留下罗小芳和芳芳相依为命。

“守山哥，这些年，我常常想起和你一起采药的日子。。。”罗小芳看着窗外的月光说，“那是我这辈子最快乐的时光。。。”

我的心里一阵酸楚，但是什么也没说。

慢慢地，在我的调理下，芳芳的身体一天天好转。她开始能够下地走路了，脸色也红润了起来。看到女儿健康地成长，罗小芳的笑容也多了起来。

有时候，我看着她们母女俩说说笑笑的样子，心里就会涌起一种莫名的感觉。如果当年罗小芳没有离开，如果我们真的在一起了，现在会是什么样子呢？

一天晚上，芳芳已经睡了，罗小芳走到我的药房，看着我在配药。

“守山哥。。。”罗小芳突然说，“等芳芳的病好了，我们就走了。。。”

我的手一抖，差点把药材撒到地上：“为。。。为什么要走？”

罗小芳苦笑了一下：“守山哥，这些年，我欠你太多了。。。”

“你不欠我什么。”我打断她的话，“要说欠，是我欠你的。当年，我要是再勇敢一点，要是能早点表明心迹，你也许就不会。。。”

“别说了。。。”罗小芳的眼泪掉了下来，“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

我看着眼前这个让我牵挂了十五年的女人，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勇气：“小芳，留下来吧，和芳芳一起留下来。。。”

罗小芳愣住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守山哥。。。”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声惊雷，紧接着下起了倾盆大雨。罗小芳被这突如其来的雷声吓了一跳，本能地往我怀里一躲。我下意识地抱住了她，闻到她头发上淡淡的药草香，那是十五年前我最熟悉的味道。

“小芳，嫁给我吧。”我鼓起勇气说道，“让我照顾你和芳芳。”

罗小芳在我怀里抖了一下，突然推开我：“守山哥，不行。。。我配不上你。。。”

“为什么配不上？”我急了，“这十五年，我一直在等你啊！”

罗小芳摇摇头：“我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单纯的罗小芳了。我嫁过人，还带着个生病的女儿。。。”

“我不在乎！”我打断她的话，“我只在乎你是不是还。。。”

话没说完，药房的门突然被推开了，芳芳站在门口，眼睛红红的：“张叔叔，你真的愿意照顾我和妈妈吗？”

原来芳芳没睡，她听到了我们的对话。罗小芳慌忙擦干眼泪：“芳芳，你怎么还没睡？”

芳芳走过来，拉住罗小芳的手：“妈，我知道你心里一直有张叔叔。这些年，你晚上做梦时总是喊‘守山哥’。。。”

罗小芳的脸一下子红了。芳芳又说：“妈，我也喜欢张叔叔。他医好了我的病，还这么关心我们。你就答应他吧！”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雷声轰鸣。我看着罗小芳，等待她的回答。罗小芳低着头，眼泪一滴一滴地落下来。

“小芳，这十五年，我们都受够了苦。现在，老天爷又让我们相遇，这不就是缘分吗？”我轻声说。

罗小芳终于抬起头来，泪眼婆娑地看着我：“守山哥，你真的不会嫌弃我吗？”

“傻瓜！”我心疼地说，“这辈子，我就认准你一个人！”

芳芳在旁边开心地笑了：“太好了！我终于有爸爸了！”

就这样，罗小芳答应嫁给我了。我们在我的小诊所里办了一个简单的婚礼，请来了村里的乡亲们。王婆子看着我们，啧啧称奇：“这可真是天意啊！十五年前的姻缘，今天才修成正果！”

婚后的日子平淡而幸福。我依然在诊所给人看病，罗小芳则在后院种了一片草药园。芳芳的身体完全好了，在村里的学校读书。每天早上，我们一家三口一起吃早饭，说说笑笑，其乐融融。

有时候，我和罗小芳还会一起上山采药，就像当年一样。只是现在，我不再是那个胆小的张守山，而是可以保护她的男人了。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我常常想，人这一生，到底要经历多少坎坷，才能遇到对的人？又要错过多少次，才能珍惜最后的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