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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
美国再次挥动关税大棒，欲把中国光伏的东南亚退路切断，利润被压缩后，哪些企业受影响最大？中国企业如何重新布局？
撰文 | Penn
编辑 | Tang
→这是《环球零碳》的第1316篇原创
美国对中国光伏产品的贸易壁垒越筑越高。
当地时间9月27日，美国正式对中国产地的光伏电池和组件加征50%的301关税。此外，新增的多晶硅与单晶硅片的关税，也将于2025年1月1日开始实施。
随后，美国商务部于10月2日正式公布了其对来自东南亚四国光伏产品的反补贴税(CVD)调查的初步裁定。反补贴初裁的税率从不到1%到292%不等，预计终裁关税率可能进一步提高。
现在，随着拜登即将从白宫离职，对中国光伏贸易的最后一张牌也打了出来。
当地时间11月29日，美国商务部公布其对东南亚四国柬埔寨、马来西亚、泰国和越南晶体光伏电池（无论是否组装成组件）反倾销税调查的初步肯定性裁定：四国反倾销税率范围在0—271.28%，平均值为83%。
图说：反倾销税调查初步裁定结果 来源：华泰研究
今年美国新一轮的东南亚四国双反调查，虽然是对四个东南亚国家的进口太阳能征收高关税，但枪口实际上是指向了中国，直接受到打击的也是中国的光伏企业。
此次反倾销税率初裁结果分国别来看，柬埔寨、越南、泰国、马来西亚的平均税率分别为125%、109%、103%、31%。本次反倾销初裁涉及的中国头部光伏企业主要包括晶科能源、天合光能与晶澳科技，中国头部企业受影响的相关产能反倾销税初裁平均值为53%，其中天合泰国工厂税率最高，为77.9%但受影响产能较小，仅为1.5GW。
此前东南亚四国反补贴税率初裁在 0.14%-292.61%之间，而中国头部企业受影响较小，反补贴税率落在0.14%-3.47%的区间内，其中晶科加权平均为3.1%，晶澳为2.9%，天合为1%。叠加此次反倾销税率初裁，国内企业各工厂双反税率整体落在25-78%区间内不等，马来西亚税率最低，越南居中，泰国最高。
图说：我国主要光伏企业在东南亚四国相关产能的反倾销税初裁结果 来源：华泰研究
美国对中国光伏的双反调查，已持续十多年。今年的双反调查则是起源于七家美国太阳能制造商于4月24日提交的请愿书。这些公司既包括美国本土的光伏制造商First Solar、Swift Solar和Mission Solar，也包括挪威REC Silicon、瑞士Meyer Burger和总部位于韩国的Qcells，以及拟在美国建立电池片产能的可再生能源开发商Convalt Energy。
他们在请愿书中指责在东南亚四国设有工厂的中国公司向美国市场大量供应价格低于生产成本的晶体硅光伏电池以及用这些电池制造的组件。他们表示，这导致价格暴跌超过50%，威胁到这些公司在美国制造的产品。
图说：美国太阳能制造商寻求对亚洲进口太阳能电池板征收额外关税 来源：彭博社
事实上，美国这么急于对中国光伏产品筑起“小院高墙”，为的就是保护美国本土光伏制造产业，打造美国主导的光伏供应链。
美国卫理律师事务所合伙人、上述申诉公司的首席法律顾问蒂姆·布莱特比尔在一份电子邮件声明中就明确表示：“通过这些初步设定的关税，我们距离解决多年来有害的不公平贸易问题和保护美国新太阳能制造及供应链的数十亿美元投资的目标更近了。这些初步设定的税率符合我们对市场状况的预期。”
20世纪90年代末，美国是全球最大的太阳能电池板生产国。然而，美国太阳能行业被日本取代，随后又被德国超越，最后在2008年被中国取代。如今，美国的本土光伏大厂仅存第一太阳能（First Solar)一家，其光伏组件出货量也仅仅排在全球第十。
图说：2019-2023年全球光伏组件出货量排名 来源：新财富
拜登政府押注，针对中国太阳能电池板的贸易保护主义措施和对国内太阳能产业的大量补贴将有助于美国实现气候目标，同时保护其经济安全，并能够重建美国本土光伏供应链，摆脱对中国企业的依赖。
但事实上，美国的一些行业领袖已经接受了永远不会拥有完全“美国制造”的太阳能供应链这一观点。
DSD Renewables战略运营副总裁卡尔·牛顿 (Carl Newton) 认为，太阳能组件“由大量小部件组成”。即使美国搞清楚了多晶硅、硅锭、硅片、电池和组件，还有一条完整的“隐形”供应链，包括逆变器、接线盒、夹子和螺栓等小部件，而这些部件在美国无法以可承受的价格批量生产。
虽然在《通胀削减法案》（IRA）通过后，美国本土组件产能快速起量，截至 2024 年10 月，在运营组件产能已增长至45.1GW，相比法案签署时增长了5倍以上。但美国本土硅片、电池产能极度紧缺，目前在建产能 3.3/8.8GW，仍将在一段时间内依赖进口。
因此，这两项调查引起一些外国制造商和美国国内可再生能源开发商的反对。它们认为关税给在美国运营的现有大型太阳能板制造商带来不公平的优势，同时提高了太阳能发电项目的成本。
中国机电产品进出口商会太阳能及光伏产品分会秘书长张森今年初接受《环球时报》采访时也表示，如果美国对从东南亚四国进口的晶体光伏电池征收高额 “倾销关税”，很可能会进一步推高国内光伏产品价格，从而抑制市场需求。最终，那些主张贸易保护主义的人可能会意识到，关税壁垒最终会扼杀美国光伏产业的长期增长潜力。
与此同时，高溢价的美国光伏市场，一直以来都是中国光伏企业海外业务利润的重要贡献地。
事实上，对于美国多轮贸易制裁下所构建的光伏贸易壁垒，我国企业已形成较为成熟的应对策略体系。为规避301关税影响，我国光伏企业前瞻性布局东南亚产能，打通了绕道东南亚出口美国的绿色通道，并继续通过在东南亚占主导的光伏产能，牢牢掌握着对美国光伏市场的出口优势。
图说：我国光伏企业东南亚产能情况 来源：东财富证券研究所
鉴于此，近期美国针对光伏产品关税政策组合拳中，东南亚四国双反调查对中国企业的影响比301关税要大。东方财富证券的研报预计，“双反”落地后，四国输美优势将大幅削弱利润空间压缩，甚至不具备输美能力。同时，在IRA补贴扶持下，美国本土光伏组件产能快速起量。预计未来美国光伏供给格局将以“进口材料+本地组件”形式为主。
目前，中国向美国出口关税合计超109%，而东南亚四国光伏电池组件出口至美国仅面临201关税，预计东南亚双反落地后关税优势将大幅削弱。东方财富证券以2023年美国从东南亚四国进口组件价格测算，假设龙头企业面临更低双反税，反补贴关税3%，反倾销关税20%，预计利润空间将压缩至2-3美分。
图说：龙头企业双反前后出口美国利润空间对比 来源：东财富证券研究所
华泰证券的研报也认为，未来美国光伏供给格局或将由东南亚一体化输美转变为“非四国进口材料+美国本地组件”形式为主。叠加美国光伏组件价格上涨趋势及IRA补贴，在美国及其他非双反四国产能布局领先的公司有望受益。
晶澳科技相关人士向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介绍，该公司在东南亚四国的产能集中在越南，公司在美国也有建厂，目前美国基地首片已经下线。如果后续美国对东南亚四国光伏电池反倾销税率过高，（晶澳科技）公司考虑美国组件厂发货，可以规避掉这个（税）。同时，公司也在考察美国、东南亚四国之外的其他国家的投资机会。该人士还表示，税高了之后要么涨价，要么换个地方出货。
出于对东南亚重启“双反”调查未雨绸缪考虑，中国头部光伏厂商近年来正在加速推进美国本土建厂计划。同时，一体化龙头公司们将美国的产能布局，逐渐从组件向电池环节延伸，而这样的产能布局延伸有望帮助龙头厂商们持续兑现高盈利。
图说：头部光伏厂商积极推美国外本土产能建设 来源：国海证券
根据国海证券统计，截止2024年二季度，国内光伏企业在美国已有13GW组件产能投产，分别有7GW电池、12GW组件产能规划或在建。
其中一体化龙头厂商阿特斯、隆基绿能投产进展领先，分别有5GW组件产能目前已投产并开始出货。另一龙头晶科能源也将在原有的1GW产能基础上扩建1GW。天合光能也在今年上半年表示，其5GW美国组件产能已经在建设，预计将于2024年四季度开始逐步投产。
同时，中国光伏企业也开始在美国根据IRA法案获得税收抵免。今年9月，晶科能源宣布其位于美国佛罗里达州的工厂已根据美国IRA法案获得税收抵免。近日，阿特斯也确认已收到美国IRA补贴，并将其计入其他收入。
此外，近日天合光能发布公告，同意将在美国建设完毕即将投产的5GW组件工厂出售给美上市公司FREYR Battery Inc.以置换其股份。有业内人士分析认为，天合光能实行上述交易，很可能是为了更好地获得美国《通胀削减法案》(IRA)补贴。实现资本本土化后，更加符合当地的政策导向，可有效应对政策波动带来的影响。
图说：我国光伏企业在中东产能布局 来源：川财证券
在能够带来超额盈利的东南亚绿色通道面临关闭之际，也有不少厂商把目光瞄向了中东，希望以中东作为东南亚的替代，继续出口美国高溢价市场获得超额收益。据 TrendForce 不完全统计，截至2024年8月，我国企业在中东阿联酋、阿曼、沙特阿拉伯等地均有产能布局，涉及硅料、硅片、电池片、组件及支架环节。
鉴于美国需求及本土供应间的缺口，即使东南亚绿色通道面临关闭，中国光伏企业仍可布局中东等其他地区通过转移出口国来登陆美国，或者直接在美国本土进行产能布局继续占领高溢价市场获得超额收益。
预计此次的双反调查将于明年4月做出最终决定，初步评估的关税仍可能会根据调查结果发生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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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资料：
[1]https://www.trade.gov/commerce-preliminary-countervailing-duty-investigation-crystalline-photovoltaic-cells-cambodia
[2]https://www.trade.gov/preliminary-determinations-antidumping-duty-duty-investigations-crystalline-photovoltaic-cells
[3]https://www.reuters.com/business/energy/us-decide-another-round-solar-panel-tariffs-2024-11-29/
[4]https://www.infolink-group.com/energy-article/solar-topic-investigations-imposition-ad-cvd-cell-module-imports-from-southeast-asia
[5]https://www.bnnbloomberg.ca/investing/commodities/2024/10/01/us-imposes-duties-on-southeast-asia-solar-panel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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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https://www.infolink-group.com/energy-article/cn/solar-topic-section-301-tariffs
[8]https://www.spglobal.com/marketintelligence/en/news-insights/latest-news-headlines/commerce-sets-initial-us-duties-for-solar-cells-from-southeast-asia-83475640
[9]https://www.businesstimes.com.sg/international/us-hits-south-east-asian-solar-imports-duties-271
[10]https://www.bloomberg.com/graphics/2024-opinion-how-us-lost-solar-power-race-to-china/
[11]https://www.renewableenergyworld.com/solar/is-a-100-made-in-the-usa-solar-supply-chain-impossible/
[12]https://www.csis.org/analysis/assessing-united-states-solar-power-play
[13]20241201-华泰证券-电力设备与新能源行业光伏：美对东南亚反倾销税初裁落地
[14]20241129-东方财富证券-东南亚双反落地在即，美国光伏格局影响几何？
[15]https://www.globaltimes.cn/page/202412/1324145.s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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