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必须明确的一点是,这个世界上不存在绝对的自由,这一点非常关键。
什么意思呢?
意思就是说自由是相对的,而非绝对的,那种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自由,是不存在于文明社会的。
绝对的自由是一种极端理想化的信念,就如同绝对的正义、绝对的真理、完美事物一般,只存在于头脑中,不具有实践性。
在实践中,事物始终是在发展当中的,无法达到它的终点的,如果终点存在,那么事物的发展就停滞了,必然会走向毁灭,所以我们的古人推崇的是中庸、中道,过犹不及。
能够在现实中进行实践的自由,只有在法律所允许的范畴内的相对自由,即在不违反法律法规的前提下的受限制的自由,也就是孔子所说的,随心所欲不逾矩。
那么接下来就要问了,这样就够了吗?随心所欲就一定能够获得这种相对自由吗?
在笔者看来,答案仍然是否定的。
有个反直觉的观点是,想要获得一定的自由,人反而是不能随心所欲的。
这是什么道理呢?
人们通常觉得,放纵自己的欲望就等同于自由,然而这是一种极大的误解。
放纵恰恰不是自由,而是一种臣服于欲望的枷锁,是被欲望奴役的不自由。
实际上,真正能够活出自由感觉的,恰恰是那些非常自律的,对自我管理较为严格的人。
为什么会这样呢?
理由就在于,沉迷享乐是人的天性,如果放纵自己的欲望,大多数人恐怕都难以逃脱游戏、毒品、手机等各种令人沉迷上瘾的娱乐。
身而为人的悲哀就在于,一方面容易受到多巴胺的过度控制,多巴胺不会让人产生快乐,它只是让人产生想要、渴求,表现在人的生理层面,就是欲望。
人对某项活动上瘾,本质上就是对多巴胺的渴求愈来愈强烈,但是随着快感的满足,下一次想要获得同等快感就需要分泌更多的多巴胺。
快感的阈值会不断提升,人会越来越难以从该活动中获得快感,但那个时候已经为时已晚,因为人已经被多巴胺控制了,根本停不下来,只能一边痛苦一边沉沦其中。
这种情况下,人其实是没有自由的,因为他是被激素牢牢控制住了,即便想要逃离也无能为力,彻底沦为了欲望的奴隶。
因此,享乐并不是自由,这一点世界主流宗教都达成了共识。正因如此,人才需要学习自我管理,用佛家的话来说,就是修行。
修行,就是对自我管理的学习,人一旦失去了自我管理能力,生活就会走向混沌失序,生活一旦失去秩序,人的精神状态就会变得非常糟糕,因为人的天性就是无法忍受失去秩序的环境。
人类终其一生都在抵抗熵增,所以有人说人类是一种以熵为食的生物,所谓的文明,就是人类对抗熵增的产物,人类社会中创造的各种规章制度,都是为了对抗宇宙的熵增定律。
因此可以说,自由必须包含在秩序之内才有可能出现,这个秩序,不止是社会对个人行为的约束,也是个人对于自身的约束。
没有约束的自由,是不存在的。
人不是被自我约束,就是被他物约束。
正如某位大师所说,人生而无往不在枷锁中。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人始终是不自由的,因为人被生理限制局限着,生理上没有自由,精神上又怎么可能获得自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