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铁生之死:发病时妻不在身边,救护车上留三字遗言,死前捐器官

沐光知百年 2024-01-26 05:31:07

2010年12月30日,在北京呼啸的寒风中,一辆救护车在路上疾驰。

陈希米紧紧地拉着丈夫的手,眼看丈夫意识逐渐不再清醒,她听到丈夫用低微的声音对自己说:“我……没事。”陈希米不曾想到,这竟是丈夫此生对自己说的最后三个字。

医生对陈希米透露情况,说患者是突发脑溢血,需要开颅吸血。但是由此而来的问题是由于患者此前身体本来就非常不好,因此不能保证开颅后能够恢复正常。

也就是说,也许会变成植物人。

陈希米随后做出了艰难的决定:放弃开颅治疗。

因为她知道丈夫如果可以选择,也会像她一样做出同样的选择,他已经失去了健康的双腿,不能再失去健康的大脑。如果失去了健康的大脑,对于她的丈夫来说,无异于死亡。

她的丈夫,是著名作家史铁生。

他在离自己60岁生日仅仅五天的日子里驾鹤西去,告别了人间。

谈生是奢侈,谈死是矫情

人们熟知史铁生,大多是读过他的著名作品《我与地坛》之后。

然而,且不论人们是否在阅读这部作品时,有足够的阅历和感受去品味其中作者对于生命的热爱和思考,这部作品诞生时,史铁生双腿瘫痪只能坐在轮椅上已经快20年了。

人们应该回望史铁生的少年时光,才会真正懂得一个风华正茂的年轻人受到命运的捉弄后重新燃起对生命的渴望,是多么值得尊重。

1951年,史铁生出生在北京。少年时期他是远近闻名的好学生,不出意外地考上了清华大学附属中学。在这里,史铁生给同学们留下深刻印象不是因为文学,而是因为体育运动。

他的同学后来回忆说,当时的史铁生第一喜欢田径,第二喜欢足球,第三才是喜欢文学。史铁生那时还是学校里的跨栏健将,经常在比赛中一骑绝尘砍下第一名的好成绩。

德智体全面发展的环境中,史铁生凭借优异的表现成为老师和同学们交口称赞的风云人物。

这一切与他后来的遭遇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1969年,史铁生开始在延安插队。

这期间,他先天性脊柱裂的毛病开始加重,几度回京治疗。

然而不幸还是不期而至:1971年他旧病复发,双腿逐渐失去知觉,不得不再次回京治病。这次治疗虽然保住了性命,却让他再也不能站起身来,从那时起他就只能依靠轮椅生活了。

这样的打击对于一个21岁的年轻人来说无异于五雷轰顶。这在史铁生自己的口中也有类似的表达。他说:“我老想,不能直立行走岂不是把人的特点搞丢了?便觉天昏地暗。”

但随之而来接二连三的病痛却让他对生命的感悟提升了一个层次。他说:“等到生出褥疮,只能一连几天七扭八歪躺着的时候,才知道原来端坐的日子是多么晴朗……”

他又说:“后来患上了尿毒症,昏昏沉沉甚至不能思考,才想起以前的日子是多么令人向往。”

他终于明白,每一刻的生命都是幸运的,因为任何灾难的前面都可以加一个更字。

为了维持生命,史铁生必须每周接受三次肾透析,普通人根本无法想象这是怎样的痛苦。在这样高强度的损耗下,史铁生瘦弱的身躯更彰显了他坚强的意志。

他的医生都为之动容,后来人们得知此事后纷纷宣称:“史铁生之后,谈生是奢侈,谈死是矫情。”

追寻生命意义,理解生命价值

史铁生去世后,有很多好友都不胜感慨,追忆自己与史铁生的过往,表达对史铁生的追思。

有位朋友曾这样说:史铁生是在用他的生命去探索生命表达生命。他是在用自己残缺的身体为健全人深化了对生命的认识。

正是从这个意义上说,史铁生是一个文化英雄。

这一英雄形象不仅高高矗立在他自己那个时代,还将长久地矗立在每一个读过他的作品的人心中。

史铁生的好友、作家杨争光面对记者采访时曾说:铁生是一个作品优秀、人也优秀的人。

他给采访者分享了一个鲜为人知的故事。

他有一个朋友得了脑溢血,一时之间对生活丧失了原有的动力和激情。史铁生听说这件事后,专门跑来找杨争光,邀请这位朋友一起出来吃饭,鼓励这位朋友重燃对生活的热情。

史铁生双腿虽然瘫痪,但是他在精神生活上比健全人更加富足。史铁生虽然不能正常行走,但他在精神生活的探索上则要比健全人走的更远更稳健。

这也许就是苦难赋予人的意义,苦难对于人来说,是折磨,也是一种收获。

山西作家李锐曾说,史铁生是一个心理豁达的残疾人,可以说描述得十分精准。

他回忆道:“虽然与史铁生见面不多,但每次见面都能感觉到史铁生是一个非常乐观的人,这种乐观在健全人身上也是不多见的。”

正是这种豁达与从容,成就了大家眼中不可磨灭的史铁生。

史铁生在对一些盲人儿童表示鼓励时说,我们和健全人并没有什么不同。我们的遭遇仅仅是一种生命的限制,也许我们想看而不能看,想走而不能走,但是健全人也想飞而不能飞。

他鼓励孩子们,要用行动去争取平等。在他看来,要从内心深处消除“特殊”这个念头,真正把自己与健全人等同,这样平等由自己来争取,也就不用别人来施舍了。

史铁生用身体残缺的痛苦为代价,对生命存在的意义做了常人难以想象的思考和求索。

今天的人们之所以始终能从史铁生的文学作品中汲取力量感悟生命,就是因为史铁生用文学这柄利刃,在人类永恒生命上刻下了无法磨灭的深度。

生命的意义,也许正在于接纳一切的不如意,在人生十有八九的苦难中不放弃希望,不陷入虚无,而是一往无前地前进,无畏地展开一场与生命的战斗。

当之无愧的文化英雄

史铁生生前曾经表达过自己对于生死的看法。

对于已经双腿瘫痪多年、又遭受尿毒症长期困扰的他,生与死不再是一个非常困扰他的问题。

他在用文学解剖自己生命、启迪生命智慧、追寻生命意义的同时,也是在用文学探索自己对生死的认知。

他生前曾立有遗愿,想要把自己的器官捐给有需要的人。他的妻子陈希米遵从这个遗愿,在他去世后将他的器官捐献了出去。

因为这个原因,史铁生去世后没有遗体告别,也没有设置灵堂,然而成千上万的读者朋友以各种各样的方式寄托着自己对史铁生的哀思。

一位作家认为,史铁生代表了一个时代的理想。这不仅体现在史铁生豁达从容的人生态度上,更体现在他平淡而深刻的文字力量和对于惨淡生命的挣扎和热爱上。

在《我与地坛》中,史铁生曾写道:“死是一件无须乎着急去做的事,是一件无论怎样耽搁也不会错过了的事,一个必然会降临的节日。”

他在巨大的苦难面前,没有一蹶不振,而是开启了自己对于生命的意识,不断地审视自己的存在,审视人类的存在。

因此,在他的作品中,人们能够获得许多现实世界的秘密,在这些秘密中,我们或许能够洞窥作者高昂的灵魂。

史铁生不同于一般作家,这是因为他完完全全是一个纯粹的文学创作者,是一个真正有信仰的人,他始终从高远的精神境界出发去感受生命的意义给读者不一样的阅读体验。

初看这些文字,也许会觉得如涓涓细流一样平常,但生命又何尝不是在涓涓细流般流淌呢?大音无声,大象无形,于无声处听惊雷,也许这才是文学真正的磅礴力量。

史铁生的一生大概可以用四个字来形容,即扶轮问路。弱冠即扶轮,花甲仍问路。这大概就是这位人生战士、文化英雄一生的生动写照。

韩少功曾经不吝称赞地说道:“史铁生是一座文学的高峰,他的想象力和思辨力一再刷新了当代精神的高度……”

诚然,这位不屈不挠、乐观向上、永不言弃的文学工作者,用他的残缺人生为素材,用真善美的眼睛和视野,用纯粹的文学为笔,书写下了文学的丰碑,给人们留下了丰富而宝贵的精神财富。

转眼间又是十几年光阴离去,史铁生已经离开人们十多年了,人们仍然需要并且一定会在人生陷入困顿和迷茫时想起史铁生,想起《我与地坛》,想起他对生命的对抗与挣扎,进而拥有继续前行的力量和勇气。

史铁生这个名字,已经成为面对残酷生命不懈斗争的象征。

今天我们怀念这座文学高峰,就是要学习他豁达从容的人生态度,就是从他的作品中要汲取文学的力量,重拾对于生活的热血和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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