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前我与同村的好友一同去了省城的服装厂打工,初来乍到面对繁华的大城市,富贵迷人眼,我们被城市改变,两人的分歧越来越大。
我与好友走了不同的路,最后结果天差地别,一个创业当老板年入百万,一个遭人唾弃如同过街老鼠有家也不能回了。
进城相信大家身边都有那种学习不太好的同学吧,他们在校读书的时候往往很不起眼,初中没毕业就辍学打工,人生一眼看到头,似乎一辈子都在底层徘徊了。
我就是这种人,我叫余静,读书的时候是一枚学渣,没等初中毕业,家人就帮我和同村关系要好的闺蜜刘艳华找到了工作,去省城的一家服装厂打工做零活,计件赚钱。
听说我妈说那是一家中韩合资的企业,大老板是韩国人,工厂在内地做好的服装销往韩国赚差价。
厂子管理正规待遇好,管吃管住,做熟练了一个月赚的不比男人外出打工赚的少。
之所以能找到这份工作,还是托我家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阔亲戚的福,她在厂里做翻译,帮我们介绍的。
尽管我母亲把这份工作夸的天花乱坠,临行前我还是很忐忑,从小长这么大我都没离开过我们这个小县城,省城太远了。
闺蜜刘艳华跟我不一样, 她从小性格就比较开朗大方,对遥远的省城充满期待,一路上我在她的热情感染下应逐渐放松下来,心中庆幸还好有她陪我。
经过一路上的奔波,我们乘坐火车到了省城的时候天色已晚,由于服装厂的位置在市郊,我俩一致决定在火车站附近的小旅馆住一晚上,第二天早上再去服装厂报到。
办理入住以后,我们两人挤在旅馆的床上,火车站附近的旅馆环境破败,隔音效果也不好,我们还没来得及休息,就听见隔壁房间传来奇怪的声音。
听着听着我和刘艳华都觉得有些不对,虽然未经人事我们也听出来隔壁在做什么了,两人脸顿时红成一片,这边的沉默无声显得隔壁的声音更加吵了。
“我肚子有些饿了,要不我们出去吃点东西吧。”
刘艳华建议道,我马上同意了。
走在城市的大街上,我和刘艳华欣赏着城市的灯火辉煌,感觉仿佛是到了不夜城。
这一晚省城留给我的印象是深刻的,大城市除了红男绿女的放荡让人脸红,城市的繁华也让人心生向往。
如果能一直留在这里就好了,那一刻我们两人深深被省城吸引,最后我们两人确实也通过自己的努力留在了这里,只不过方法不同,结局也不一样。
我们吃完晚饭之后一直逛到深夜才回到小旅馆,隔壁房间的人估计已经睡下了,房间里安静得很,我们经过一天的疲惫,倒在床上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我们在火车站附近找到大巴车,坐车来到了服装厂。
这个服装厂确实像母亲说的规模很大,工厂里面环境好,员工宿舍是双人间,我和刘艳华住在一起。
中午在食堂吃过午饭以后,我们两人对这份工作更满意了,食堂的午饭很丰盛,菜里有肉。
服装厂的工作是熟练工种,我和刘艳华经过一个月的时间学习熟练,第三个月就拿到了不菲的工资。
分歧厂里每次发完工资以后,会有两天休息时间,我和刘艳华怀揣百元大钞一起去逛商场。
省城商场的东西可真贵呀,随便一件布料不多的小衣服就要几百块,剪个头发在我们村里才一两块钱,在省城街上的店里却要几十块。
我大部分时候都是走走看看,并不舍得花自己赚的辛苦钱。
刘艳华和我不一样,她看到好看的裙子买下来,几百块钱的高跟鞋穿上合适就买,见城里的漂亮姑娘烫大波浪,她也花钱去搞了一个。
我在一旁看得心里滴血,这得花多少钱呀?
“你出来这一趟得花半个月工资了吧?咱们出来赚钱不容易,你可别把钱都花了。”
回厂的路上我忍不住劝刘艳华,我觉得她这样挥霍太浪费了。
“那你就打算把自己出卖青春挣来的钱全拿回家贴补你哥哥娶嫂子?”
刘艳华反问我道。
我和她之所以小小年纪出来打工,除了学习不好还有一个原因,我家有哥哥她家有弟弟,我们父母都想让我们在省城赚钱贴补家用。
“就算不全给家里也不能都挥霍了呀。”
刘艳华戳中了我心里的痛处,进厂第一个月开的工资不多,我留了一点点生活费剩下全部打给家里,我母亲收到钱以后对我连一声问候都没有,直接抱怨我赚的不够多。
这个月开了这么多工资,我不打算全部打给母亲,人也要为了自己做打算,我要攒钱,攒很多很多钱,努力靠自己留在省城生活。
“知道给自己留钱还算不傻,你放心吧,我这叫投资自己。”
说这话的时候刘艳华自信的撩开自己刚烫个大波浪,她本来长得就好看,这样打扮看起来漂亮又时髦,跟城市的姑娘没什么两样。
看着眼前变得不一样的刘艳华,我心里虽然不认同,却也说不出反驳的话来了。
尽管我和刘艳华在消费观念上有很大的分歧,但是我们在一个方面达到了共识。
刘艳华花掉了大部分工资以后,只把一小部分钱打给了家里。我将大部分收入珍重的存在一张属于我自己的存折里,也只给家里转了一少部分钱。
漂亮姑娘走到哪里都是招蜂引蝶的,负责车间安全运行的技术员宋良开始追求刘艳华。
宋良是本地人又是大学生,家里条件很不错,他长得帅气,笑起来特别阳光,身材也是高高大大的让人有安全感。
为了追求刘艳华,宋良开始接近我,他经常托我给刘艳华送些吃的喝的和各种小礼物,每次看着这个城市男孩一脸认真跟我说话的样子,我心里由衷的羡慕刘艳华,如果被他喜欢的人是我该有多好。
当然我只是心里想想,并没有表现出来,我真心希望刘艳华幸福,经常在她面前替宋良说好话,对此刘艳华不以为然。
“你要是觉得他那么好,你跟他在一起好了,他不是我的菜。”
这个时候我还不知道,刘艳华在一个偶然的机会跟韩国厂长搭上了,那会她正幻想着当老板夫人,自然是看不上普通的穷小子了。
“衣锦还乡”韩国老板是一个47岁的中年男人,每次去工厂下车间巡视的时候都乐呵呵的一团和气的样子,在一次巡视的时候,他在一众女工当中发现了相貌出众的刘艳华,自此以后上了心。
车间管事的人自是十二万分的机灵,察觉老板的心意后,经常派刘艳华单独去办公楼送样品,那时的刘艳华趾高气扬,没过多久就离开了生产线,听说是办公楼的前台不干了,刘艳华长得漂亮被调过去充当公司门面。
厂里很快就有风言风语传出来,那时我还不知道刘艳华与韩国老板的龌龊事,别人说她坏话的时候还替她辩白。
“刘艳华不是那种人。”
“办公楼上班的都是大学生,她刘艳华再漂亮会用电脑吗?懂外语吗?她要不是睡到了老板的床上怎么可能叫她去当前台?”
事实摆在那里,刘艳华被叫去做前台以后不但涨了工资,还搬离了宿舍,听说老板给单独找了在市里的宿舍,说是方便商务接待。
平时阳光的像个小太阳的宋良变成了霜打的茄子,下车间检修设备的时候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
我跟他因为刘艳华的关系比较熟悉,忍不住过去安慰他,那段时间宋良经常喝闷酒,每次都是我陪他,久而久之,我们两人越走越近。
宋良没有跟我表白,我不知道他是真的喜欢我了,还是拿我当女神幻灭后的安慰剂,我卑微的想只要能在他身边就满足了。
我跟刘艳华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自从她搬离宿舍以后只见过一次面,我跟她说厂里的风言风语,她听了只是沉默,并没有反驳。
“难道你真的跟老板在一起了?他大我们那么多岁,你这样是在自毁前程。”
我忍不住对刘艳华说。
“呵呵,来这里这么久,你还是那个小静一点没有变,还是那么单纯。”
听了我的话刘艳华笑了笑,她告诉我,老板在韩国有家室有妻儿,她确实跟老板在一起了,只不过是被包养的关系。
在大城市见识了高消费的刘艳华被欲望蒙蔽了双眼,她抛弃了礼义廉耻,只想赚大钱赚快钱。
那时的我们都没有读过茨威格的一句话,“她那时还年轻,不知道命运的馈赠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我无法劝诫刘艳华回头,两人这次见面不欢而散,之后一直到过年厂里放假,我们两人都没见过面。
年底厂里的订单多,车间的工人一直忙到腊月二十九,等到放假的时候我准备买车票,却发现无论火车还是汽车都无法买到回程的车票了。
宋良跟我说买不到车票,大不了跟他回家过年。
那时我们两人的关系仍然暧昧不清,我无法分辨他这话究竟是开玩笑还是认真的,心里挺不是滋味。
这个时候,刘艳华不知道从哪里得知了我的窘境,她过来找我,跟我说她也没有买到回程的车票,但是老板给她派了车,她可以直接坐专车回家。
那一年,我是跟刘艳华一起坐车回家的,一路上我们两个人都有些沉默。
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刘艳华,她是我的好朋友,是我喜欢的人曾经追求的对象,如今也是我老板包养的二奶。
听车间里的人说,老板常年在韩国和中国两个国家之间穿梭,他在韩国有一个家,在中国也有一个家,刘艳华就是老板在中国的老婆。
这一次返乡,对刘艳华来说可谓是衣锦还乡,路上她乘坐着老板为她派遣的豪华轿车,轿车后备箱里则装满了各式各样价格不菲的山珍海味。
听村里人说,刘艳华到家以后,司机光是从车里往她家里拿东西,就来回跑了四五趟。
刘艳华的赌鬼父亲更是高调的不行,逢人就炫耀他这个女儿打工回家带回来多少值钱的东西。
这一年,刘家的年夜饭吃的是鲍鱼龙虾,各式补品被刘艳华的父亲摆在家显眼的位置,初一拜年那天刘家人扬眉吐气,一家子都沉浸在刘艳华找到了金龟婿的喜悦当中。
俗话说,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刘家父母有多高调开心,我家父母就有多难过郁闷。
同样是出去打工,我只带回来不多的工资,我母亲的脸色就有些难看了,不断地跟我哭穷,说我大哥谈了女朋友,女方家里要了很多彩礼,把家里掏空了。
母亲在那边揪着耳朵说我,让我多打扮自己,学刘艳华找个有钱人谈朋友,我只能沉默应对。
种豆得豆年后我和刘艳华一起回省城,这次回去没多久她就辞了职,每天守在在韩国老板的大别墅里,过上了富贵却空虚的日子。
这次回厂以后,我和宋良两人保持着不远不近的关系,我们经常一起出去闲逛一起喝酒,但是那层窗户纸谁都没有捅破。
我虽然喜欢宋良,但是也有女孩子的矜持,我一直等着他主动跟我告白,又或者他发现了自己喜欢喜欢上其他的女孩子,从我的生活中彻底消失。
回厂以后时间过得很快,我努力攒钱,生活平静。
有一天宋良兴冲冲地找到我,他跟我说有一个赚钱好机会问我愿不愿意入伙。
厂里的生产线每个月都会生产一些不符合出口标准的衣服,这种衣服质量都很好,拿到市面上也是属于高档货的。
这一次厂里清库存,打算把这些不符合标准的衣服统一卖出去,宋良得到消息以后,想接手这些衣服,他打算自己找渠道卖出去赚差价。
不过,一来因为宋良手里资金不足,二来他自己也没有那么多精力出去摆摊卖衣服,因此想到找我合作一起赚钱。
我每天在生产线上工作,厂里衣服的质量我心里有数,哪怕是残次品款式和质量都不错,拿到市面上根本不愁卖。
我跟宋良两个人一拍即合,可惜的是我们两人的钱加在一块,也不足以拿下厂里的库存。
我身边认识的唯一有钱能拿得出钱的人,只有刘艳华。
思来想去后我找到刘艳华,问她愿不愿意与我们合作赚钱。
那时的刘艳华养尊处优,她不愿意因为这点小钱出去奔波,拒绝了合作的建议,不过她是重感情的人,虽不愿意入伙却主动借我钱让我创业。
为了能够赚更多的钱,早日在这个城市拥有一席之地,我接受了,心里想着等赚到钱一定加倍还给刘艳华。
我和宋良将厂里库存的衣服全部低价收购,之后我们每天下班以后就跑出去摆摊卖衣服,厂里的衣服质量好款式新颖,在摆摊的那条街上生意不错。
那段时间,我和宋良披星戴月的奔波忙碌,两个月以后全部衣服出售一空,两人算算账,手里的钱翻了两番。
刘艳华那边不着急我还钱,于是我和宋良再接再厉,低价收购了那条街上其他出口外贸厂的次等衣服,然后摆摊出去销售,一来一回赚了很多钱。
手里有钱了,我和宋良相继辞去厂里的工作,在市里开了一家服装批发店,店里的衣服物美价廉,在那个淘宝还没兴起的时候赚了一大笔钱。
后来我们渐渐扩大规模开分店,再后来我们有了自己的工厂。
当时正好赶上国内兴起网上购物的风潮,我们开了网店,厂里生产的衣服通过网络直接卖给全国各地的消费者。
作为第一批入驻网上商城的商户,我们的网店不用打广告就积累了很多粉丝,到后来逐渐形成年入百万的规模。
在这期间,我和宋良两人水到渠成地走到一起,我终于收获了自己想要的幸福。
我这边的日子过得风生水起,刘艳华那边则正好相反了。
当年她凭借美貌吸引了韩国老板,过上了阔太太的生活。
然而年轻少女的美貌是最不值钱的东西,以色示人者,色衰而爱驰。
刘艳华日渐老去,韩国老板身边却一直有年轻漂亮的姑娘围绕。
在韩国老板身边过了4年养尊处优的生活以后,刘艳华就像用过的抹布一样被他无情抛弃了。
更加雪上加霜的是,因为后来村里还有其他人去这家服装厂打工,刘艳华在省城被老板包养的消息早就传回了老家。
我们老家是偏僻的县城,村里人特别重视女人的名声,刘艳华在省城当“二奶”的消息传回村里以后,刘家人变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唾弃,家乡也成了刘艳华回不去的故乡。
刘艳华有家不能回,却不耽误她的父母向她继续“吸血”,与韩国老板分开后不久,她手里的钱就被花光了。
听母亲说起刘艳华的事情以后,想到那个昔日明艳少女的经历,我心里有些难受,我隐约觉得自己现在的幸福生活,是因为刘艳华当初不要了,我才能拥有的。
再加上当初创业的第一笔钱刘艳华出了大半,后来断了联系我一直没机会还钱,心里始终觉得亏欠她。
后来我通过家里人的帮忙再次联系上了刘艳华,那时的她在省城租了一间破败的屋子,每天出去打工过得很辛苦。
看着昔日好友的窘境,我决定兑现自己心里的承诺,加倍偿还刘艳华,报答她当初借我的创业资金的恩情。
我在省城买了一间小两居送给刘艳华,作为曾经好友我无法改变她的命运,那么就给她一个安身立命之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