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今年过年，与弟弟近在咫尺，却又不能相聚。

去年年除夕下午，我准备回老家上坟。还没出发，接到侄子的电话，电话里侄子问我：“大伯，你几点回来？”

我说：“两点半左右吧”

“好的，那我在家等着你哈，大伯再见。”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我一共兄弟姊妹四人，我是老大，弟弟下边还有两个妹妹，两个妹妹和我都住在城里，只有弟弟住在乡下。我父亲早逝，只有母亲一个老人。当时父亲去世的时候，母亲就立下了“规矩”，在我和弟弟家“临”着住，一个月“临”一次。

我是老大，觉得自己的条件比弟弟好些，就要求母亲直接住我这里就行了，弟弟妹妹们没事可以随时过来看望母亲。可母亲不答应，说是老家这里都是这么临的，这样公平。我拗不过母亲，只能同意了。至于我大妹小妹，平时无论母亲在我家还是在弟弟家，她们也会隔三差五接母亲去小住几日。我觉得这样也挺好，反正也不是“硬性摊派”，全是处于自愿，母亲住着也新鲜，老太太整天乐呵呵的，心情还挺好。

今年“临着”母亲在弟弟家过年，因为瞒着小年，腊月十九我侄子就把老人接到他们家了，所以年除夕我回去上坟顺便看看母亲。

我家虽然住在城里，离老家也就是四十分钟的路程。因为儿也放假了，所以儿子自然就是司机了。到了弟弟家，发现只有母亲弟妹还有侄子三个人在家，我就问侄子：“你爸呢？”

侄子说：“我爸下午捞不着回来”

“怎么了？”

“我爸来电话说，港上活多，老板商议他，说是活多人少，让他加个班”侄子说。

“好吧，那咱爷仨去，让他忙吧”我说。

弟弟是个大车司机，这些年一直在青岛前湾港顾给人家开车“倒箱”，加班是常有的事。

这时弟妹已泡好了茶，我喝了几杯，和母亲聊了会儿天，就带着两个小子去上坟。临走，我跟母亲说，上完坟就不回来了，上完坟我和他孙子就直接回城里了，也得领着老爷老妈到我们家“过年”不是，反正初一早晨还得回来给她老人家拜年。

除夕夜十二点吃年夜饭，我就给弟弟发去微信视频。虽然天亮还得回去给母亲拜年，但这些年条件好了，我们都是先视频拜个年。弟弟接通了视频，我和爱人还有儿子先给母亲问了好，然后就把手机调成免提放到饭桌的合适的地方，边吃喝边和弟弟聊天。弟弟那边好像进行的比我们早，弟弟已经微醺，弟弟手里夹着一支烟，弟弟抽了一口烟。然后对我说：“哥，明天你回家看咱娘，我也不能在家陪你了”

“怎么回事？”我感到好奇，忙问弟弟：“不至于大年初一还加班吧？”

“就是加班”弟弟说：“港里本来过年不放假，我们这里那些离家远的，老板都让他们回家过年了，就剩下我们这些离家近的。年前老板就商议我，让我别歇了，可以给点加班费。互相帮忙的事，就是不给加班费，咱也得答应人家，你说是吧？哥”

我还能说什么呢，弟弟已经五十六岁了，因为常年在外奔波，显得格外沧桑。不知咋的，虽然是过年，心里应该高兴，但看着弟弟那瘦削的爬满皱纹的沧桑的微醺的脸，我的心里突然酸酸的。我让弟弟不要喝了，明天还要出车，要注意安全，就把视频关了。

初一早晨，我们一家三口早早起来收拾停当就驱车赶去弟弟家给母亲拜年。我和弟弟虽然住的不远，但平时各忙各的，很少见面，心想今天去的早兴许还能见着弟弟。可到了弟弟家以后，侄子告诉我，他爸天不亮就去港口了。

顿时，一种失落感突然涌上我的心头。侄子接着说的一句话差点让我泪奔。侄子说：“我爸临走的时候对我说，你今天哪儿也不要去，在家好好陪着你大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