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诗:陵园呓语

饮冰听雨 2023-03-21 13:32:19

墓碑

没有人经过陵园,墓碑悄悄给自己枯燥的生活润色。

隐忍了许久,石头做的家伙们点燃了面前的香烟,长长吸一口,吐出烟圈。

——这就是为什么墓碑上边遗留下烟熏火燎,而陵园上面,却总有白云缭绕。

生卒年

生卒年是墓碑的好兄弟,还是一个诗人,热爱戏剧。它朗诵道:

一个人即将死去,正如一个人即将出生。每个人,面对着两座围城。

人们不愿进入一片方寸之地,因为对它一无所知;

他们又宁愿留恋一个黑暗空间,哪怕温柔总会稍纵即逝。

生卒年记录了无数生离死别,观赏了一幕幕的人生大戏。

——它偶尔觉得无聊:开场是哭泣,结局也是哭泣。

怀表

怀表是个外来户,坚持要留在墓碑前,因为主人不能再用心跳衡量时间。

况且,这小子生前的心跳也不准:动不动跳快,那就是喜欢的姑娘走近。

所以,不仅要把自己擦得光亮,让他醒时知道是几点几分,

还要把外壳边缘磨得有些锋利

——谁知道他那时睡了多久啊,纵使平添了新的皱纹,总要割去旧的胡须。

花朵

花朵是隐藏的学习者,开出什么样的花,取决于自己根下。它曾幻想:

陵园里埋着春秋的长戈大戟,锈血浸染的铜花;

还有战国的双辕马车,碾碎了骸骨的挣扎;

摇曳起来婀娜多姿,因为壁画上的一曲霓裳羽衣舞;

可这里都是普通人,它从没有长在一个英雄的墓上。

于是西风之后,只有嘀咕一声:雾浓,侬瘦。

——最终,它还是领悟了感伤。

十字架

十字架觉得自己的造型别有深意:一旦倾斜成X,就代表世界的未知。

很多人都曾面对着它倾诉,这让它自豪,知道整个陵园里最多的消息;

而又让它陷入了无尽的忧郁,觉得应该告诫衣冠楚楚的人类:

——有些秘密,需要在临终前忏悔;有些秘密,最好在忏悔前焚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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